除非是精神不正常的人,不然谁会在濒死的时候咧开嘴笑?
可吴皓的精神状态显然很稳定,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正常人!
那这就没道理了,除非……他就是想死!
这就说得通了。
苏川和李江顿时神情一振,因为这条消息对他们来说很有利。
“你确定吗?马先生。”
王警官一脸郑重:
“由于角度问题,吴皓的车被撞时,监控恰好没有拍到他的脸,所以也不知道他的表情。”
“我确定。”马先生点头,“因为我印象很深,他就是在咧着嘴笑,而且因为距离近,我连他的大黄牙都看到了。”
李江点头:“吴皓烟瘾很大,牙齿也早早就熏的焦黄。”
苏川一直没说话,只是在沉思。
过了片刻,他忽然转身,拉着李江就往门外走。
“苏川,去哪?”李江一脸惊愕。
苏川一脸沉静:“去吴皓家!”
…………
在李江的带领下,两人快速的走着。
但走到一半,苏川忽然停下了脚步,拐到了一家银行。
隔了一会,他又出来了,只是手里多了一个小袋子,而且鼓鼓囊囊的。
李江探头一看,惊讶的发现里面竟然是五万块钱。
“你取钱干什么?”李江问道。
“山人自有妙计。”苏川却是微微一笑,没有多言。
李江无奈的耸耸肩,继续带路。
三十分钟后,两人来到了一个小院前。
小院略显破败,但打扫的还算干净。
“老李,你先找个地方躲一下。”
苏川道:
“不然他们家人看见你,咱们就什么话也说不了了。”
“好。”李江赶紧点头,找了个角落躲了起来。
苏川整整衣领,走上前去,轻轻敲了敲漆红的大门。
“笃笃笃~”
过了片刻,门开了,一个中年妇女露出头来,表情不耐的道:
“谁啊?”
“你好。”苏川微微一笑,“请问你是吴皓的家人吗?”
“嗯?”中年女人愣了一下,“你谁啊?问我这个干嘛?”
“我叫苏川,大川的川。”
苏川笑道:
“我是记者,听说了吴皓吴先生因车祸而去世的消息,我感到很悲痛,所以想来调查一下,同时……”
他打开纸袋,露出里面的钱:
“对吴先生的家人给予一些帮助,就当是采访的酬劳了。”
这中年女人本来是一脸的不耐烦,正想拒绝时,却看到了苏川袋子里的钱,这下……她的视线顿时凝固了,脸上露出了近乎实质般的贪婪。
“好好好,快请进。”她笑得合不拢嘴,“我就是吴皓的家人,随便采访!”
在说话的时候,她的视线一刻也不离纸袋里的钱。
苏川笑着道:“那就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院子。
李江在角落里看着,也有些咂舌。
他没想到,苏川竟然这么轻易就混进去了。
说自己是记者……这是个很坏的注意,因为他一没摄像机,二没记者证,别人是不会信他的。
但偏偏他就是成功了。
李江只能感慨,果然是有钱好办事啊……
…………
房间内。
院子的情景已经比较破败了,但没想到房间内的装饰更加不堪。
除了必备的家具外,竟然没有一件值钱的东西,而且物件也都有着不小的破损。
这不太合理,吴皓虽然被辞退了,但在此之前,他工资可不低,而且也干了不短的时间,家里条件不该这么差的。
而且……家里似乎只有这个中年妇女一个人,吴皓的儿女呢?去哪了?
“你好。”苏川先开口了,笑着问道,“请问怎么称呼?”
“我姓田。”中年女人道,“田娟。”
“田姐。”苏川也没废话,直接从袋子里拿出一万块钱,递给了田娟,“记者这一行……你也知道,务求真实,所以我希望咱们接下来的谈话都在真诚中进行。”
“没问题!”
田娟近乎抢似的接过钱,眉开眼笑道:
“真诚,绝对的真诚!”
“嗯。”苏川点点头,“田姐,你是吴先生的妻子吧?”
“嗯。”田娟点头,“我和他已经结婚二十多年了。”
“没要孩子吗?”苏川问道。
“有一个姑娘,十七了。”田娟道,“现在没在家,在学校呢。”
“这不是快考试了嘛。”她笑道,“忙完她爹的事情,我就把她赶回学校了。”
“原来是这样。”苏川点头,又问道,“那吴先生的父母呢?”
“死了,早死了。”田娟随意道,“我嫁给他的时候,他就没父母了,也没有兄弟姐妹。”
苏川看着她,斟酌了片刻,道:“田姐,恕我直言……你似乎对吴先生的死并没有太伤心?”
“伤心?”田姐冷笑道,“我怎么可能伤心?高兴还来不及呢!”
苏川没有说话,只是又去袋子里拿了一万块钱,递给田娟,示意她说下去。
田娟接过钱,愤愤道:
“你是不知道,吴皓这东西有多不是人!”
“从和他结婚以来,我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每天都是鸡毛蒜皮的琐事。”
“这也就罢了,大家都是普通人,过普通人的日子就得了,也别想那些好事。”
“他开始学修车,我也没闲着,去找了纺织厂工作。”
“我上手快,不到三个月就成了正式工,一个月能拿不少钱。”
“他却学的很慢,将近一年过去了,还是像个新手似的,天天还得我养他。”
“但学东西嘛,有快有慢,也正常,我也没有责备过他,只是督促他好好学。”
“就这样费劲巴拉了快两年,他总算是学的差不多了,老板也勉强把他转成正式工,一个月工资和我差不多。”
“我当时还挺开心的,我俩就这么赚钱,家里没有外债,也没有父母要养,攒钱多容易啊!”
“可这家伙……”
田姐竟有些咬牙切齿起来:
“竟然迷上了打牌!”
“没日没夜的打牌,还输钱!”
“在汽车修理店的工作也丢了,人家老板本来还想扶他一把,他却烂泥扶不上墙,还是这么每天打牌,老板没办法,把工资结清,就把他辞退了。”
“然后他就继续打牌,跟疯了一样的打牌。”
“那会我家孩子刚出生没多久,我请假在家,所有事情都得我亲自干,他一点忙也不帮。”
“我气的要死,去找他,扇他耳光让他回家。”
“但是结果呢?他跟个没事人似的,该咋样还咋样!”
“从那一刻开始,我就彻底死心了。”
“我就当自己没丈夫,孩子也没爹。”
“我含辛茹苦的拉扯孩子长大,同时还得去工作赚钱,维持开销。”
“当然了,只是维持我和孩子的开销,那个混蛋饿死还是冻死,我都不会管。”
“有时候,他打牌赚钱了,会买大鱼大肉回家,让孩子吃,我也都扔了。”
“这人不配当他爹,也不配当我丈夫,这就是个陌生人!”
“我也想过去和他离婚,但这有什么意义呢?我又不想再嫁,他也肯定无法再娶,离不离也就是一张证,没什么意思。”
“就这样,我孩子慢慢长大,生活也慢慢步入了正轨。”
“那混蛋也不打牌了,而是又找了个汽车修理店工作。”
“当然,这不是他戒了,而是他没钱,没人愿意跟他玩了。”
“他工作了大概半年,攒了一些钱,然后又辞职去打牌了。”
“我也没管,从我扇他耳光他都不回头开始,我就没管过他,任他自生自灭。”
“生活就这么一直进行下去,我也没有难过,反而越来越开心。”
“孩子长大了,我也在稳定赚钱,有什么可难过的?”
“不过……也有一些困扰,就是吴皓这混蛋老是来找我借钱。”
“我肯定不会给他,呵呵,说难听点,我给狗都不给他。”琇書網
“但架不住这人不要脸啊,跪在地上砰砰给我磕头,还抱着我的腿,不让我走。”
“我实在不耐烦,也没有办法,只好给了他五百块钱。”
“从那之后起,他好像是认准我了,三天两头就跑来找我借钱。”
“不借就不走了,而且死乞白赖。”
“我气的头晕,又没办法,直接就报警了。”
“后来经过协商和调解,事情算是解决了,他也不敢再来打扰我了。”
“我算是过了段安静日子。”
“那段日子里,我听说他因为实在没钱,只好又去找工作。”
“就是他死之前工作的那个地方。”
“那老板心善,知道他以前的底子,还是愿意收留他,而且工资给的也不算低。”
“不过他手艺也确实可以,一般汽车的故障都能应付。”
“就这样,他留在那儿,开始工作起来。”
“我本来以为他会和之前一样,干半年就走人,跑去打牌的。”
“但是没想到,他竟然一口气干了将近一年也没辞职。”
“我很好奇,有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忍不住问了一下原因。”
“你猜他跟我说什么?”
田娟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
“他说自己得绝症了!”
苏川霍然一震。
绝症!
他就说这个吴皓绝对有问题,果然没错!
有了绝症,那他主动寻死得行为就可以理解了!
反正都是死,只是迟早而已,那肯定要做些事情的!
苏川暗暗激动,事情终于有了实质性的进展。
他一脸期待,示意田娟继续说下去。
“他说他得是什么什么病,比较罕见,但治不好,花多少钱也治不好。”
“但是能掉几年命,只是得花些钱。”
“他说他不想那么早死,所以只能工作,为了这条命。”
“我当时没说话,但好像是笑了一下。”
“我倒也没有特别开心,只是感觉恶有恶报,真是活该。”
田娟说到这里,脸上又露出愤愤的神色:
“可是这混蛋看到我笑,竟然大吼一声,直接上来殴打我。”
“一拳打在我脸上,我眼直冒金星。”
“要不是我跑得快,他恐怕得把我按在地上打。”
“我生气,但是也打不过他,就又报警了。”
“警官来了之后,训斥了他一顿,但由于只有这么一拳,而且他也是得绝症的人,也没多少日子了,我说就这么了算了吧。”
“然后,生活继续这么平淡的进行。”
“我和女儿过的越来越好,他过的越来越差。”
“治病花的钱越来越多,所以他每个月剩下的钱就越来越少。”
“照这个趋势,很快工资就不够他的药钱了。”
“我有些幸灾乐祸,但并没有落井下石,只是这么看着,也没有提供帮助。”
“笑话,我早就知道这人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何况这么多年来,他尽到过一丝一毫的责任吗?我怎么可能去救他?”
“就这样,一直到上上个月,就是他被辞退的前一个月的某一天,他来找我了。”
“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只是告诉我,马上他就要治不起病,走向死亡了。”
“我就一句话,没钱。”
“他说他不是来借钱的,我疑惑了,问他想干嘛。”
“他说,想看看女儿。”
“我说女儿在学校,现在学习紧张,不能让她回来。”
“他非要见,我就火了。”
“从女儿生下来到现在,他照顾过她几次?”
“别说给女儿花钱了,抱都没抱过!现在快死了却想见了?”
“我说不管如何,反正不能让女儿回来,耽误学习。”
“这混蛋实在没办法,但好像又想的厉害,不知怎么的翻墙进了女儿的学校,在她去吃饭的时候躲在角落悄悄看了几次。”
“他动作隐蔽,没被发现,女儿也不知情,我就懒得追究。”
“再后来,他就又回到那个汽车修理店了。”
“我知道,他干不了多长时间了,毕竟命都没多久了。”
“但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在最后一个月被开除了。”
“被开除之后,他来找我,跟我交代了后事,让我把他埋了。”
“他还给了我一些钱,说是处理他后事的花销。”
“我把钱收下了,还想着他大约什么时候死,提前准备一下。”
“结果,就发生了这档子事。”
田娟也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马上人就要没了,却突然遭遇了车祸。”
“你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是趣事。”苏川笑道,“田姐,你真觉得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什么意思?”田娟一脸疑惑。
苏川顿了片刻,缓缓道:“田姐,吴先生去世之前,有没有买什么保险?”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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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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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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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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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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