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本宫的儿子,虞王,想与你家妙锦促成好事。”朱标道。
皇家求娶,自是好事,徐老夫人想了想道:“孩子差了辈份,但若是虞王真心求娶,臣妇愿意撮合。但此事明日还要问问妙锦。”
朱标从来没给人撮合过,第一次开口还是为了自己儿子,说他不紧张是假的,况且此事还没和朱元璋说。
但朱标怕其他人捷足先登,安耐不住便先来和徐老夫人打个招呼,提前说了。
…………………………
周乾靠着竹子,他感觉自己浑身太热,朱樉给的补药真是太补了,估计都会流鼻血。
朱樉出了茶室,心里的悲苦立刻收不住了,他必须救下邓宝宝,随即走到周乾身边,轻声道:“大侄子~”
周乾借着昏暗的烛光,看清来人后松了口气:“二叔,你有事吗?”
“大侄子,二叔求你一件事。”朱樉说道。
看到平时凶残暴力,还做事荒唐的朱樉突然变得很悲伤,语气也是平日里没有的,便猜到:“二叔,你,是不是因为二婶的事情。”
“大侄子,你救救她吧,你让我跪下来都可以。”朱樉道。
邓氏做事虽德行有失,但后来邓氏被赐死,朱樉是越来越胡作非为,好好的藩王自暴自弃。
想了想对他道:“二叔,二婶做事确实不妥,你让我救二婶也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我几个要求。”
朱樉听到救邓氏有希望,立刻竖起耳朵,像个在学堂认真听课的孩子,认真道:“你说。”
“救二婶没那么简单,若今后她不好好改正,还是会得到惩罚,若是想让她好好活着,二叔的表现很重要。”琇書網
“你好好对待王氏,至少要给她秦王正妃应有的体面待遇,饭菜今后不能给剩菜,也不能再囚禁,皇爷爷才会高兴。”
周乾沉吟道:“救二婶,我只能帮你一部分,最主要的是你夫妇二人今后的表现,不能刻薄寡恩,要改正。”
朱樉道:“你可以把你让我改的地方写出来吗,否则我也不知何时又惹到你皇爷爷。”
周乾看他一眼,真想把朱樉拖到小黑屋打一顿,记补肾的药时,他怎么就记性那么好。
“二叔,我问你件事。”
“大侄子,你问。”
“吕太子妃得了恶疾吗?”
朱樉道:“大哥说是恶疾啊,而大嫂薨逝那晚,听说大哥和徐小姐他们几个在,其他的本王也不清楚,可以问问他们。”
想到朱允炆恶毒的对自己说着毛骨悚然的话,周乾就觉得瘆。
朱标肯定不会告诉,他也不可能去问,毕竟人家死了老婆,你再去问怎么死的,这不是揭人家伤疤么。
还是问徐妙锦算了。
周乾觉得很热,“二叔,你给我的补药是什么做的,人参还是其他滋补药做的。”
朱樉道:“鹿茸,鹿角,鹿鞭片儿还有山药,枸杞,羊肾……干制成粉末和鹿血……”
“你……这都什么东西。”
周乾看着朱樉,无奈的说道:“二叔啊……你坑我,我不需要。”
朱樉道:“一炷香时间。”
竹叶被风吹的沙沙响,朱樉有些不确定,又问道:“大侄子,你明日定要帮二叔啊。”
周乾不是很摸得透朱元璋,他也没有把握,望着朱樉:“我只能尽力,若是救不下……”
朱樉突然像个泄了气皮球,有气无力的说道:“嗯,二叔明白。”
“我尽力。”周乾不确定的事不能给朱樉希望,做不到时,只会让朱樉失望加怨恨更大。
等朱樉离开后,周乾也转身往茶室那边走,估计大家都喝醉了,正好去看看朱标。
“虞王殿下……”
“妙锦,你怎么在这里。”周乾走过去抓她的手,拉着她朝她住的院子走去:“我有事问你。”
徐妙锦亦步亦趋跟着,心情复杂。
回到她的院子,徐妙锦挣脱了他的手,走到墙边,与他保持比较疏远得体的距离。
周乾道:“太子妃薨逝那晚,你是在宫里,你知道是什么恶疾?我今日被朱允炆阴恻恻问,我实在不明白,你告诉我……”
他看了徐妙锦一眼,见她很清冷疏远,淡漠疏离,皱眉道:“不想答?算了。”
“我还要要事,回去看看二叔,便不多留了。”
徐妙锦依然没反应。
周乾看了看,转身拐去门外。
他一离开,徐妙锦立刻软了,脚下打了了趔趄,挨着墙缓缓缩成一团,抱着膝盖,埋头抽泣。
………………
众王爷吃烤鸭喝酒,朱标回去看到燕王妃徐氏照料,也没看到朱樉和周乾两人,当是两人想办法去了。
便坐在茶室照顾几个王弟。
恐怕今晚得吃喝到半夜,徐氏便让徐伯他们再准备些菜,免得喝酒多,菜少伤身。
……………………
小院中,徐妙锦哭的累了,便想起身回房,起的太急,一个踉跄,被身后一双手扶住。
她以为是徐伯,侧头去看,看见离开又回来的周乾,他没有说话,紧紧抿着嘴,眼里却有无奈和怜惜。
徐妙锦转过身去。
下一刻,她便被人拥在怀里。
徐妙锦把脸埋在他怀里,眼泪发泄似的在他身上蹭,抽泣道:“你都能关心吕氏的恶疾,却从未想你我的事让我如何自处。”
“秦王的事我体谅,可你就没打算将我们的事有个交代,你要躲到什么时候。”徐妙锦道:“你只会在做那种事时才会想起我。”
“不许哭了。”周乾皱眉道。
“你是虞王,我不能打你,不能骂你,不能对你无礼,我哭也不许?”她无奈道。
谷</span>周乾平静道:“你觉得我馋你,我不否认,许多事,我猜不到你想的什么,我不是蛔虫,你今后要说出来。”
她抬头看着他,抿了抿嘴,其实她也有不对,怎么说呢,可能是遇到这种事无法做到知礼懂事。
“皇爷爷跟我说,世俗规矩和礼节掌握在强者手里。”周乾笑了下:“只不过你需要等一等,毕竟我刚回宫,也不知道会面对什么为难。”
徐妙锦怔了怔,她从小便看着这种宫廷之事,自然是明白的。
“聚贤楼老板娘,是不是那次你我相遇时,喊你狄公子那个清倌人。”徐妙锦瞪他一眼,面对着墙壁,背对他。
周乾往她身边靠了靠,徐妙锦也往墙里靠了靠,她道:“虞王殿下,你想做什么。”
不好意思……就是靠近你感觉舒服一点,周乾沉默了下:“丫环和徐伯他们都去黄竹园了?”
周乾继续向墙角贴近。
徐妙锦与他对视几秒,脸微红的侧过头,她白皙的耳垂发红,煞是可爱。
周乾低下头,将她两手腕握住越过头顶,按在墙上,将腰带取下,打结绑住。
“这样,你就是被我逼得的。”周乾说完询问道:“吕太子妃?朱允炆总对我说他娘没了。”
徐妙锦深知周乾的性格,朱允炆那出尔反尔的家伙……她认真道:“吕太子妃德行有失,又得了恶疾,御医都没有法子。
虞王你当时还没进宫,这件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允炆殿下自小被他娘宠坏了,他从不反思自己德行,遇到事只会怪罪别人。”
看到周乾思索,她道:“此事不要再问,太子爷会伤心的,你只要记住吕太子妃是恶疾。”
周乾疑惑已解,这才又低下头去。
许久后。
徐妙锦娇躯突然绷直,脸颊越来越红,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发出不由自主的鼻音,眼睛微闭,抽搐着咬了周乾胳膊一口。
随即如无骨一般松弛下来,发丝凌乱。
“你不是饱读诗书,喜欢研究宋明理学么,那我问问你历史。”
她怔怔的望着头顶的葡萄藤和秋千架,今晚这种新奇的感受让她迷茫又羞耻。望着自己面前的人,她眼里又带着迷恋,轻轻咬着嘴唇道:“史书我皆读过,虞王殿下随意问便是。”
“唐太宗齐王妃杨氏是谁?唐中宗李显?唐德宗李适和他的韦贤妃,唐顺宗李诵。
那孝武帝刘骏和刘义宣的女儿,刘子业和新蔡公主。
汉惠帝刘盈和张皇后,三国景帝孙休……”
徐妙锦沉沉眼眸:“虞王殿下想问什么。”
“你这么聪明,总结相同处啊?难不成你要用你喜欢的宋明理学来?”周乾道:“我们相识时并不知道差一辈。”
……………………
次日,御书房。
朱樉站在御案前。
秦王次妃邓氏瘫坐在地上,揪着朱樉的袍子,浑身冰凉,喃喃道:“臣媳不想死~”
朱元璋道:“拿上来!”
内侍端着托盘,上置白绫一条,和一壶酒。
朱樉脸色惨白,当初父皇逼他娶了王氏,如今又要逼死自己的爱妃,他扑通跪下来道:“爹,孩儿求您,饶过她这一次吧。”
朱元璋道:“咱从大明开国起,就对你们每个孩子都一字一句教导,训诫你们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可是你们呢?”
这时,周乾走了进来,早上腰子疼多睡了会儿,幸亏一切还来得及。
邓氏做事是过分,周乾自然知道。
但为了二叔,也只能……
朱樉看见周乾,似乎看见了大救星一样,道:“大侄子,大侄子。”
朱元璋道:“老二你想干什么?”
“皇爷爷。”周乾顿了顿道:“二婶做错事,该受罚,但罪不至死。如今孙儿没有娘,允熞也没有娘,皇爷爷难道还想让尚炳没有母亲吗。”
朱元璋觉得周乾出息了,喊了自己好几声了,但心里怒火依旧在:“这个贱人伤天害理,囚禁正妃,昨日所作所为你都知道,还要为她求情。”
周乾道:“孙儿不是求情,只是想和皇爷爷讲个道理,您不觉得最大的错在于您吗。”
按道理朱元璋也没有太大错,但是为了救秦王妃,那自己就多多狡辩几句吧。
想到朱樉被赐婚不喜欢的王氏,最后死了还要葬在一起,周乾不得不有些同情二叔。
“雄英,咱赐死她有什么错,这种人死不足惜。”朱元璋虽然凶,但对着自己孙子,也没有多大愤怒。
“孙儿没有娘,才知道失去娘的滋味不好受,尚炳也是这样,他不舍得他娘。”
朱樉连忙点头:“对啊,爹,您看在尚炳还小份上,就放过她吧,儿臣回去好好教训她。”
“对个屁!你给我闭嘴。”朱元璋瞪了眼朱樉道:“咱一次又一次给你们两个机会,你们呢?得寸进尺。”
周乾鼓起勇气,想来想去也只好硬着头皮刚道:“皇爷爷常和我说想念皇祖母,二叔是皇祖母的儿子,若是皇祖母看到她的孩子受苦,她不好受,也绝对不愿意的。
二叔自小聪慧英武,为何这几年越来越荒唐,自暴自弃,皇爷爷可有想过为什么,如果二婶不在了,二叔更会自暴自弃。”
朱元璋沉默半晌道:“你的意思是咱的错!为个女人自暴自弃?那你这二叔算是废了。”
“孙儿不敢,只是觉得,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皇爷爷身为君王,也不是念着皇祖母,难不成念着自己妻儿,这就是废了?
事情错的时候,没有谁可以独善其身。卫国公最爱的嫡长女便是二婶,他为大明戎马半生,您怎么能……赐死他女儿。”
朱元璋道:“你当咱愿意?你问问这个贱人如何对待王氏,如何嚣张跋扈的,她想过改吗。
咱念邓愈的好,用大明丧葬的最高规格为他办理后事。因为他,咱才次次只是训斥,她却当了耳旁风。”
邓氏哭哭啼啼,脸色惨白道:“臣媳知错,臣媳知错了。”
朱元璋瞪着她道:“知道错了?你早干什么去了。还有你朱樉,这几年做了多少糊涂事,王氏能原谅他么?”
周乾道:“王氏也是孙儿二婶,所以孙儿把她也带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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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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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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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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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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