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朱标只是漠然的一挥手,示意朱允炆跟自己离开,终究是自己亲生的儿子。
朱标脑海里浮现着他与吕氏多年来的点点滴滴,想到自己生病时,吕氏给自己喂药,但她也言语中嫌弃过自己几次,说自己没多久要活。
她心如蛇蝎,可这毕竟是自己儿子的母亲,自己做不到将她推到乾清宫面圣。
去了乾清宫,就只有一死。
朱标不忍,看着一旁哭泣不止的朱允炆,平静道:“允炆。”
“孩儿在。”朱允炆哭着回应。
朱标带着几许慈爱,走到朱允炆面前,才道:“今后你不许再听你娘与你乱说的话,你与允熥是兄弟,怎能骨肉相残,况且我还没死呢!”
朱允炆立刻停止哭泣,毫不犹豫的回答:“父亲的话,儿臣谨记,父亲不要伤了身体,今后孩儿会好好的陪着父亲。”
可朱允炆才说到一半,朱标顿时露出了怀疑,喃喃道:“你们都是我一样生养的孩子,怎么就差别如此大……”ωωω.χΙυΜЬ.Cǒm
是啊,周乾固然是流落民间,那孩子固然没有受过太多皇室教育,看着说话有草莽气,百姓气,更有男子汉的担当,有恩义。
人无恩义,与畜生有何区别。
可绝不会如此哭哭啼啼,不会任由自己娘做那些事不加劝阻。还提出南北榜的建议,农学社。
提出百姓第一事便是温饱,提高粮食产量,提出民刊月册。
而自己这个孩子在宫中享尽一切最好的东西,还算聪明孝顺,可偏偏是这个样子。
果然,孩子不能宠溺,既然如今已经这样,那就只能强行改正,要严格管教才是。
还是周乾说的对,随后朱标目光严厉起来:“你饱读诗书,为何要如此心术不正,软弱哭泣,哪有皇室之孙的半分霸气。
为了你,本宫请他们来日日给你授课,你总是一副委屈讨巧,我都可以容忍你。今日我发现,错了,今后绝不许你品行不端。”
朱标心灰意冷,他命内侍安排了些祭拜的东西,带着侍卫从西直门拐近道去看常氏。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钟山脚下的石板道上,一架奢华的太子銮驾停在墓山不远处,蒋瓛带着十几个侍卫恭敬跟在身后。
山道两侧的松柏苍翠欲滴,朱标来看太子妃常氏。
常氏的墓在钟山草堂忠武王右,两侧是墓石,刻着她的生平,父开平王常遇春,以乡贡入太学。
母蓝氏,梦月入她怀而生,明洪武四年夏四月册为皇太子妃,年二十四而薨。于襁褓结姻缘之好,为东宫太子元妃,勤俭恭孝,有妇德。
生皇孙雄英,允熥,二女年幼。
墓寝有官员看守打扫,看见朱标连忙迎接,被朱标阻止,说自己要和太子妃说说话。
墓前,朱标靠着墓碑而坐。亲自将糕点摆放,眼神自责道:“我没有照顾好两个孩子,允熥如今成这样,我有责任,信了吕氏那毒妇。”
“我找到雄英了,他现在跟着他的义叔,叫周乾,长的很像你,当然也很像我。你看不到啊,允熥才多小你就把他丢下。”
“爹常念叨你这个臣媳,我一会儿还要去看看娘。等周乾慢慢的熟悉朝堂之事,我就带他来看你们。”
朱标边说边将纸钱香烛点燃,接过蒋瓛递的棍子,将纸钱拨了拨:“我今日才知吕氏害我儿,你的担心一点儿也没错。”
“雄英之前被吓死过去,醒来后忘了很多,爹说在民间待了十多年,百姓性格都这样,等他接触大官多了,看到皇帝就不惊讶了。
最近发生了大事,周德兴被全家连坐,允熥有些被刺激,因而我倒是希望周乾多待在宫外一段时间。”
蒋瓛默默地站在十几步远,警惕的看着四周,确保朱标的安全。山风将草木吹的哗哗响,蓝天白云,泥土的气味十分浓郁。
“我想惩治吕凤瑜,可允炆和允熙也是我的孩子。要是没了娘,今后是不是也如允熥他们一样。”朱标伸手将碑缓缓的摸了一遍:“我去看看娘。”
……………………
“黄师傅,我爹今日发了很大的脾气,我从未见过他如此生气。难道他对我娘没有一丝情谊?”朱允炆语气中透着疑惑害怕。
父亲朱标在他心中,一直都是温文儒雅,群臣称赞,可今日就因为一件未成的事发火。
那赵芳华也没受到什么伤害,可父亲却说母亲在放肆,他就亲自赐一杯毒酒与她。
朱允炆无法解惑,只能向老师黄子澄吐苦水,黄子澄听闻,并未立刻回答朱允炆,只是想起之前太子妃命他去买助兴之药的事。
皇家争宠,残忍不堪,并不是普通的唇枪舌剑,而是暗斗,最可怕你根本不知,你身边的是敌人还是友军,会不会有人突然反水。
想到太子发现太子妃的事,黄子澄除了有些担忧,第一时间还是替自己教导的学生想。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黄子澄看着朱允炆,道:“这几日,我并未看到太子与陛下对允熥殿下有什么,难不成我们看错了。”
朱允炆此刻也是没主见,害怕与委屈失落,让他短暂失去理智。说话也是没有平常那样得体。
黄子澄却理智,冷静的分析后认为朱标没有揭发太子妃,说明心里念旧情在,这几日便不要再去做其他,
“长孙殿下,这几日宫里刚出了周骥的事情,还是先避风头要紧,这是上策。没有出现的事,我们还是不要捕风捉影最合适。
太子殿下健在,长孙殿下来日方长啊,听子澄一句,安心读书做学问才最好。”
朱允炆慢慢的蹲下,喃喃自语的说道:“皇爷爷近来不理我,爹爹今日也恼着我,娘也哭了一天,就连妙锦也不理我。”
听到这话,看他如此失落,黄子澄也有些叹息,想了想道:“不如殿下先去我家散散心。”
“可是……”朱允炆似乎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那我去问问父亲。”
黄子澄有些不放心,若是长孙殿下这个样子,出点儿差错,又会迁怒到陛下。
便道:“长孙殿下,子澄去请示太子殿下,太子仁慈,会给子澄面子。”
朱标刚从陵寝回来,看到是黄子澄过来,只说让黄子澄在仁义道德方面多指导指导,不要松懈,便允许了。
朱允炆跟着黄子澄离开,身后跟着几个侍卫,他心里十分高兴,可以去国公府找徐妙锦。
出宫时,却看到朱元璋带着沐英还有蒋瓛,从常府街那边绕过去,向洪武大街而去。
朱允炆奇怪的扯了扯黄子澄:“黄师傅,你瞧那是不是皇爷爷?”
黄子澄读书伤眼,有些近视,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摇了摇头:“允炆殿下是近来情绪紧张,去我府歇几天。”
朱允炆犹豫了,再看时,人群又没了踪影,只是很奇怪。难不成是带沐英出来游玩?
“走吧,殿下。”黄子澄把朱允炆直接带走,离开太子妃几天,对长孙殿下也是好事。毕竟陛下和太子都是带皇室儿孙很好的人。
有些事不会殃及长孙殿下,只是担心陛下年迈,到时太子登基,又会选哪位皇孙做储君,这是他担心的。
这几夜没睡好,朱元璋眼中还带着些红血丝,旁边的沐英倒是东张西望的看着应天城。
他们三个人的目标是城东的某处民宅院子,今天月初,国子监应该是不去坐监的。
洪武大街自常府街尽头开始,与应天大街相交,属于应天城最热闹的几处地方。
朱元璋没心思看热闹,他好几天不见周乾,心里期盼。沐英则是看着变化的城道,询问琐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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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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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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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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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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