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被拴在院子里的一根柱子上,他四下望了望,四面全是房屋,现在逃跑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他想,重重叹口气垂下了头,接着又想起了他的爱鹰:他的爱鹰啊,因说话结巴他的伙伴本来就少,妹妹算是一个,如月算是一个,再就是那只鹰了,它虽然不会说话,但默默地陪伴比任何语言都更加来得真切,特别是当他心情不好时,它的陪伴往往比那些关怀的话更能慰藉他,他早已把它当成知己,可现在呢?他的知己已随风而去,他怎能不伤心?更伤心的是它不是自然老去的,而是死于非命,且是由于他的原因,他怎能不自责?
他感到心里就像压块大石头似的异常难受:爱鹰的突然离去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了,那只鹰曾给他带来过多少欢乐,他清楚地记得初见它的情景:那是一个秋日的下午,他正在屋里闲坐,妹妹突然跑进来说大鸟出来了,他心里很是高兴,跟着妹妹来到院里,它那一身黑色的样子在六只小黄鸡中特别显眼,它长得实在是可爱,就像一个毛茸茸的黑色小圆球,妹妹和如月尤其喜爱它,没事总想摸摸它,但它却很怯生,她们一伸手它就跑了,后来它渐渐让她们摸了,可老母鸡却不干了,她们一伸手老母鸡就追着啄她们,二人往往被追得满院子跑……
后来它渐渐长大了,但却不会飞,这可急坏了妹妹,便想法教它学飞,他和如月也很赞同,他们遂把它带到悬崖边上,为了以防它摔下山崖他们还特意在它的腿上绑了根绳子,另一头则拴在悬崖边的那棵歪脖树上,认为那样就万无一失了。然后妹妹抱起它像放风筝似的扔了下去,但它却飞不起来,三人感到很是沮丧,绑着腿怎么飞,身后突然传来族长的声音,他们回过头只见族长微笑着走了过来。那要怎样它才能飞呢,如月拉着他的衣裳问,族长摸了摸她的头,说:很简单,解掉绳子就好了,那样它不会摔死吗,他们异口同声道,放心,真正的鹰是摔不死的,族长一脸严肃地说。他们采纳了族长的建议,解掉绳子后效果果然十分明显:那只鹰先是像一块石头似的落了下去,他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眼看就要落到崖底它突然振翅而起,他的心这才沉下去,同时松了一口气,它盘旋着飞上山崖,他们高兴地欢呼起来,他的爱鹰啊……
他感到死是那么的冰冷无情,这并不是他第一次看到死亡,族人的离去自不必说,他还依稀记得他爷爷死时的场景,当时他尚且年幼,别说丧葬仪式了,就连爷爷的样子也模糊不清,爷爷的形象是在他父母的只言片语中竖立起来的,他只知道爷爷生前是他们青木族的第一大高手,是族人眼里的武痴,他一生痴迷内功心法,往往一闭关就是十年八年,对此奶奶颇有微词,后来他练功走火入魔不幸自焚而亡了。总之他的死并没给他留下什么印象,但这次却截然不同,他亲眼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东西消失在眼前,它陪伴了他那么多年,他怎么能对它没感情呢?他早已把它当成自己的亲人,而它的离去却是如此地猝不及防,他的心里怎能不悲痛?不仅如此,悲痛的同时他还隐隐感到死之力量是如此的强大。
唉,他的爱鹰啊,他想,如果他当初学武时能多用心些就好了,而不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样他的武功肯定要比现在好得多,刚才在林子里他定能把那些家伙打得落花流水。退一步说,即便功夫没学好,当初大伯教他们轻功时他若能多用些心,又怎么会对轻功一窍不通呢?他也不希望轻功能有多好,能飞檐走壁就行,那样刚才在林子里一跺脚飞走了,哪里会有后面的事?这时他的肚子突然咕咕叫起来,他回过神来,听到从后院传来一阵嬉笑声,平时一定要多用功,否则是打不好武学基础的:他耳边突然响起匡师傅的话,接着他又陷入了沉思,可他一出学堂就忘了,父亲教他排云掌时他很难做到气沉丹田,想来应该就是小时候不用功的缘故,妹妹比他更可笑,上了两年学堂竟然还不知道丹田在哪里,真不知道上课时她在干什么?他的排云掌倒是没有落下,但却练得不好,他父亲整日忙于衙门中的事物,平时很少管他们兄妹,一两月个才抽查一次,见他们练得很差便大声训斥一顿。父亲在家时他们很是用功,可是父亲一走又懈怠了,母亲一来太过疼爱他们,再者害怕他们走爷爷的老路,所以平时对他们练功并不怎么过问,这也正是他们偷懒的原因。他若记得没错一直到十二岁那年母亲才开始关心起他们的武功,这时她会隔三差五地抽查他们一次,看他们实在差劲便像父亲那样大声训斥他们,这也难怪?眼看过几年他们就到了下山历练的年纪,可他们的武功实在差劲,她怎能不着急?也正因此他们的武功才有了今天的进步……
www.xiumb.co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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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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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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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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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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