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沈小姐。”司机应声着,脚下用力踩着油门,豪华的贵族轿车,在弥漫着水雾的夜色中疯狂地奔驰着。
沈烬霜抱着墨夜寒,另一只手找出了手机,颤抖的手指,点开了烛渊的电话号码,便急促地拨打了过去。
电话打通了,在响着,这次依然像以前一样,过了好一会儿,烛渊才接通了电话,嗓音有些慵懒,也透着一些的怒意,显然还在为她白天挂掉他电话而生气,冷冷地说:“还知道要找为师了。”不是很有骨气地挂掉他的电话吗?
听着师傅责怪自己的声音,沈烬霜的声音一下子就哽咽了,在眼睛里积聚满了的泪水,终于崩了,滴滴答答地从眼眶里滑下来,一颗颗摔落在墨夜寒苍白的脸上,溅起了小小的水花。
手机里隐约传来了女人啜泣的哽咽声,烛渊终于听出了她的不对劲,握着手机的手蓦地一紧,有些焦急了:“你这是怎么了,墨夜寒欺负你了,小霜,你说话啊。”
烛渊跟她相处了这么多年,他从来没见过她哭,不管多苦多累,她都会紧咬牙关,坚韧地忍到底,他曾试着想弄哭她,但每次都是失望的,他还以为她是个没有泪腺的人,现在她哭了,一定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
“师傅……呜呜呜……”师傅对沈烬霜来说,那就是父亲一样的存在,她早已经当自己的亲生父亲死了,当她真正的受委屈了,听到师傅的声音,情绪一下子就崩溃了。琇書網
烛渊听着她的哭声,心一下子就拧痛了,想杀人的心都有了,焦急地追问着:“到底怎么回事,快告诉师傅,是不是墨夜寒那兔崽子欺负你,师傅去宰了他。”竟敢让他的爱弟受委屈,简直找死的节奏。
沈烬霜摇着头,止不住的晶莹泪水在半空中落下,哽咽地说:“不是的……他对我很好……他没有欺负我……”
烛渊的心微微一颤,嗓音渐渐变得嘶哑,说:“难道……他已经死了?”她哭得这么伤心,他只能这样想了,他知道他肯定会毒发身亡的,只是没想到,这一天居然来的这么快,他的小徒弟一定伤心死了。
沈烬霜立即哽咽驳回去:“我不会让他死的。”
“他还没死,你哭什么?”烛渊嘴角微抽,她该不会是来向他哭诉博同情的吧,没有看到她脸上的眼泪,他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在假哭。
沈烬霜抽了抽鼻子,手掌轻轻摸着墨夜寒被自己的眼泪打湿了的苍白俊脸,难过地说:“师傅,我这次打电话给你,是要跟你永别的,以后我不在了,你老人家要好好照顾自己,别以为自己长得还年轻,就以为你真的还是个年轻人,其实,你已经一把年纪了,你要顾着身子,不要经常去风花雪月,你生病了,自己一个人,没有人陪着你,你会感到孤独寂寞冷的,所以,可以的话,你找个师娘好好过日子……”
有个女人照顾他,她也能放心了。
“闭嘴。”她的话还没说唠叨完,烛渊就打断她了,语气严厉地问,“你跟我瞎说什么,你跟我解释清楚,什么永别,什么不在了?”
“师傅,我没有瞎说。”沈烬霜低头看着墨夜寒,他的脸色更苍白了,眉宇间尽是死亡的气息,她轻声说,“我准备把我身上的血换给墨夜寒,我不知道换血之后,我还能不能活着走出手术室,所以,我提前跟师傅打个招呼。”
“什么?”手机里传来了师傅震惊的声音,“你疯了。”
“师傅,你就当我疯了吧,如果是师傅来,我想我还能活着从手术室里出来,但换了别人,我没有把握……”沈烬霜的声音越来越小。
烛渊总算是听出来重点了,顿时忍不住气恼地训斥:“孽徒,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弄成德行,真想抽你一顿。”太久没揍她,皮痒了吧,竟然连苦情戏都卖弄上了。
“师傅~”沈烬霜抬起手掌轻轻擦去脸上的泪水,娇媚的嗓音软软地说,“我知道你最疼我,你才舍不得抽我。”
“谁说我不舍得的?”烛渊握着碧玉长箫,锐利的眸子危险地眯着。
“师傅,医院到了,我要带墨夜寒进手术室了,如果我还能活着出来,我就被你揍一顿,如果我活不成了,顶多,我让你鞭尸~”轿车已经停在了医院门口,沈烬霜看着已经走上来的医生护士,轻声说。
手机里传来了哐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摔倒在了地上,里面响起了烛渊有些气急败坏的吼声:“孽徒,在我见到你前,你什么都不要做,否则,你跟墨夜寒都死定了。”
沈烬霜唇角微微上扬,娇艳的红唇泛起了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轻声说:“徒儿遵命。”她的话刚说完,烛渊就挂了电话,她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灿烂,她发了定位给师傅,然后拿起墨夜寒的衣袖,把脸上的泪水轻轻擦去,伸手扶起已经昏迷过去的男人,在司机的帮忙下,撑着他走了下去。
已经接到司机通知的阮女士,在床上匆匆爬起来,便飞奔赶了过来,看到一身都是血的儿子,心疼得眼眶都红了:“霜霜,这到底怎么回事?”白天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婆婆,对不起,是大祭司干的,不过你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他有事的,现在我要进去手术室,给他治疗。”她得仔细检查,他身上有没有残留着藤条的刺,这项工作,她不放心让别人来做,她得自己来。
“霜霜,我儿子交给你了。”阮女士攥住拳头,重重地捶打在墙上,脸上不禁露出了气愤的怒意,大祭司要报仇,无可厚非,但冤有头债有主,他要报仇去找老爷子啊,凭什么这样折腾她儿子,真的太过分了。
沈烬霜此刻顾不上别的,她换上防护服匆匆走进了手术室里,让女护士退出去,只留下医生和一名男护士帮忙,她不想自己的男人被其他的女人看光光,即使是护士。
墨夜寒被藤条伤得很重,身上的伤痕纵横交错,虽然已经止血了,但看着还是很触目惊心。
沈烬霜仔细地检查着他的伤口,把刺挑干净了,才让他们接手处理伤口,她检查的很仔细,每一条伤口都在反复地检查,就怕还有残留,毕竟这长依海棠可能整一株都有毒,这些刺残留在他的身体里面,长起来那就不得了。
医生戴着眼镜,拿着镊子,在墨夜寒的伤口里翻找着,一时没注意力度,多了一点力,他的身体顿时抽了一下。
沈烬霜一看,虽然戴着口罩,但大家依然能看到她变了的脸色,她立即焦急地说:“你别戳他的伤口,他很痛的。”
医生一脸无辜:“我没有戳他的伤口,我……”
“我处理过的伤口,你们好好处理包扎就行了,其他的,让我来。”伤口被他用力戳了一下,鲜血又渗了出来,沈烬霜懒得跟他废话。
医生见她这么紧张,也不敢乱动他的伤口了,毕竟在上面躺着的是墨城的继承人,稍有不慎,他可能就要陪葬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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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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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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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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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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