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带丫头,周二心里就发抖,想到娘子看他的眼神,脊梁骨冒寒气,忙道:“带什么书香,不带。”
“如意那俩丫头选一个也行。”
“那是小荷的丫头,我怎么能带,让小荷跟我一起走,要不一个丫头都不带。”
开玩笑,真独自带一个丫头走,小荷那小眼神得杀了我。
周夫人呵的一笑,“有志气,好啊,不带就不带,去把钟氏叫来,我有话跟她说,你出去。”
周二还要说什么,周夫人却不理又开始撵他。
唉,感觉最近被娘撵出去的次数越来越多。
他心里琢磨着,不让娘子跟着他就不走,最后娘肯定也拗不过他。
打定主意先进屋喊了钟小荷去正屋,然后自己又去找自家爹说项,好歹劝劝。
周夫人叫钟小荷坐,还上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一脸的慈爱道:
“不让你跟着去,也是为你好,明年春闱后,就送你去。你在家也多陪陪你爹娘。”
钟小荷乖乖点头,“我晓得娘的苦心。”手上不太舒服,钟小荷不喜欢别人碰触她。琇書蛧
周夫人拍拍握着的手道:“等明年你去了,好歹给我怀个大胖孙子,你妹子才结婚两个月就有了,你要争点气。”
呵呵。
钟小荷扯了扯嘴角。
周夫人看她的表情,一点害羞一点愧疚之色都没有,心里就很不爽,可她此时不能表露。
她叹口气道:“唉,家里就你爹和大郎有进项,二郎之前花了不少,你们结亲,又花了不少,家里是真没什么存项了。”
合着都是周二我俩用了。
周夫人也不管钟小荷啥表情,继续道:“二郎这一去赶考,要花用不少。”
说着拿出帕子开始抹泪,“你要有银子就先垫着,以后周二定不负你。”
相信钱还是相信人,还用说么?
看钟小荷无动于衷,只得又哭道:“当娘求你了。”
钟小荷一脸为难道:
“娘,不是衣服不给,可我确实现在没银子,这一去起码几百两甚至上千两,我以为家里会准备的。”
周夫人脸色一滞,又听钟氏接着讲:
“我想着咱家又没分家,再说,爹是主簿,也不可能用儿媳妇的嫁妆银子,我就……就都投出去开铺子了。现在全身家当也不超过五十两。”
周夫人瞪大眼睛看着钟小荷,一口老血想喷出来有没有?
“真的?”你觉着我信吗?
“对呀,你不信,去我屋里翻。”
“那、那我儿赶考怎么办?”
凉拌!
“家里实在没银子,要不出去借借?要不就后年再去考?反正明年的春闱也……。”
故意的,这臭丫头就是故意的。
“要不你在铺子里凑凑?”
钟小荷摇摇头,“肯定不行,马上过年得备货,银子都投进去了。拿钱得年底或者明年初。除非每个铺子都挪一点,那我估摸着得一路拿到蓟州去。”
“你爹钟老爷那能不能挪……”
“一样的,我爹有钱就买铺子,家里基本不存什么现银,有也都给铺子备货了。不信,我回家问问?”
问个屁,还不都是你一张嘴。
周夫人觉着手有点抖,
半晌无力道:“你先出去吧,唤二郎进来。”
“哎。”钟小荷脆生生答应,利索出去叫人。
周夫人揉揉头,这日子没法过了。
……
周夫人看着远去的马车,一点跟儿子分别的伤感都没有,她只有一肚子气。
也不理旁边正在抹着泪的亲家母杨氏,兀自转身回了自家院子。
接下来几天,周夫人是真病了,头疼的要命,睡不着觉,脑袋上紧紧勒着个布带子。
范氏小心的在边上伺候着,婆婆以往优雅的很,岁数不小了,却依然很有风韵,可现如今,眉头皱成一个深深的川字,嘴角也耷拉着,很是苦相,眼角眉梢却又带着戾气。
不知和二郎家的怎么了,自打他们走,就这样了,别人还以为是离别之苦,呸,明明是在生气。
还有书香那丫头,也不正常,二郎他们一走,跟丢了魂似的。
难不成?
范氏想了一些丫头爬床、还有婆婆给儿子塞丫头当小妾通房的戏码。
肯定是后者。
她突然觉着,自己肯定是真相了。
以钟氏的个性,肯定不同意,婆婆被儿媳妇打脸了,这可不就气了。
范氏想着自己真是太聪明了,竟然发现了事实的真相。旋即,又开始警惕起来,别那边不成,婆婆和书香再盯上自己这边?
有了这个想法,范氏就惊出一身汗。于是每日防贼般的盯着书香,搞的书香好不辛苦。
……
不管身后婆家如何,反正钟小荷名正言顺的和周二一起踏上了赴京的路。
车马一出县城,钟小荷就开始想念杨氏,想念老钟和虎子,这次出门不同以往,真就很长时间见不得家人了。
娘家钟小荷不舍得也得舍得,家里又不需要她钱,自己现在能给予帮助的,就是在虎子身上,她要给他请个好家教。
卢先生对营州府哪个人教学好,那是门清,跟他求了一封推荐信,一旦虎子有需要,那就可以来营州府找人补课。
周二安慰着钟小荷,一路上说些关于京城的猜想,倒是让钟小荷的心情渐渐好了起来。
他们此行,连行李带人,钟小荷安排了六辆车,这包括,到了营州府把大驴牙给捎带上。
至于王捕快和吉祥就留在了营州府,帮她打理生意。
这俩人以前都是贱籍,老大不说老二。
不知怎么,这次在钟小荷临行前,却告知她俩人要凑做堆儿了。
钟小荷猜想,怕是俩人骨子里都比较爱钱,又知根知底。
至于爱么,不知道,俩人都很理智,以往钟小荷以为吉祥喜欢大驴牙,而王捕快,谁知道呢。
结果却是这俩人凑在了一起。
不管如何,都是成年人了,他们只能自己为自己的行为负责,钟小荷给俩人随了很重的一份礼,这才离开。
这样离开,说实话,钟小荷也放心了不少,主要是对吉祥。
在府城跟卢家汇合后,就变成了一个大车队。
非常巧合的是,在出营州的官道上,还碰上了回京的魏将军。
路程遥远,且又天气寒冷,也不赶时间,魏将军此次倒是没有骑马,而是坐的马车。
这样一来,钟小荷赶紧抱大腿。
跟着魏将军,这一路上,至少安全不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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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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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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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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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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