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钟抻着脖子往外看,嘀咕道:“谁呀?”这满府城闺女能认识的也不过两个人,一个周二,另一个才认识没几天的陈东家。
可刚从陈东家那出来,难道,是周二?
顺着闺女手指的方向,看到一个高瘦的身影消失在巷子里,但他还是看清了。
“陈校尉?”
“对呀,手里还拿着一个酒坛子,看着好像不大开心,闷闷的,有难处的样子。”
“是嘛?他怎么不在军营,跑府城干嘛来了?”老钟嘀咕了一句,不过转瞬又想到了什么,便若有所悟道:“这是又来看人了。”
钟小荷漫不经心的问了句,“看谁呀?”
“去年,他和魏将军救了一个人,嘿,那真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救了人还管安置的,好像那个人没家似的,奇怪,俩人时不时的还要去看,还给带东西。这救的是多金贵的人呐。”
“你咋知道?”
“去年陈校尉来家里,就是特意跑一趟拿咱家的腌菜给那人。说是那人特别喜欢吃咱们家的腌菜,魏将军去看那人,要顺便带点新鲜的。”说到这里老钟笑了,“咱们还救了大驴牙呢,这样比着,倒显得咱们对大驴牙不……。”
咦,好像……
钟小荷一把抓住老钟胳膊,急切的问道:“等下,爹,你刚说救人,救的什么人,啥时候救的?叫什么?男的女的,长啥样?多大年龄?”
老钟一愣,闺女这是急啥,一句接着一句的问,跟咱又八竿子扯不上关系。
“哎呀,爹你赶紧说呀。”钟小荷推推她爹的胳膊。
“可我也不知道啊,没打听那么细。”老钟一看女儿脸又急了,忙道:“我想想,想想,对对对,说的时候是十二月多,当时说是三个月前救的。”
钟小荷快速计算着,“三个月前,十二月,那就是九月,对,九月,九月,哈哈……九月。”钟小荷激动的心脏砰砰跳,时间吻合,然后继续盯着老钟,期望从他嘴里听到确凿的话。
老钟被姑娘盯得毛毛的,“没了,就这些。”
“没了?再想想~”
“可能是个女的吧,当然,也不一定。”他是从陈校尉那鬼鬼祟祟的样子里猜的。而且魏将军那么上心,算了,这种猜测不能跟女儿讲。
又对上一个。
老钟一看女儿的手死死的抓着自己的胳膊,“这回真没了,人家哪可能什么都跟爹说。不是,闺女,你怎么这么激动?”
“啊?”钟小荷瞬间冷静,对呀,我怎么这么激动,“那人可能是大驴牙他姐。”从打这次大驴牙从府城回来,俩人就对好了口风,以大驴牙他姐的名义,可以光明正大的找起来。
“啥?”没听错吧,怎么大驴牙又蹦出个姐姐来?老钟觉着脑袋一时没跟上。
钟小荷急了,掀开车帘子,跟刘武说,“赶紧调转马车,走刚刚那个巷子,快去追陈校尉。哎呀,刚刚就该追,耽误事了。”
刘武“啊?”了一声,看向老钟,老钟虽然不清楚到底是个啥情况,不过女儿催,知道找人这事急,倒是利落的吩咐道:“调车头,刚刚过去的那个巷子,我给指路,赶紧着,找人,找人。”
主家发话,刘武赶紧调转马车,进了刚刚陈敏玉消失的巷子。
巷子深深,安安静静,却哪里还有陈校尉的身影。
巷子里一共十二户人家。
怎么办?进了哪家?
“闺女,到底怎么回事儿?”钟德福必须得问个清楚。
此时,钟小荷已经冷静多了,知道陈敏玉,他救那个人是谁,早晚会知道。
“上次大驴牙不是偷摸出去了么?他去找他姐了。”
“好哇,果然这家伙在骗咱们,还说失忆了,净扯。”
“爹,他应该是失忆了,可后来他想起来一点,就是只记得有一个姐姐,三十岁,跟他失散了。就是他走前想起来的,这不一想起来,就急了,赶紧出去找,可惜没找着。”琇書蛧
“这样啊,”这么说,大驴牙突然走了一个来月,倒是也能理解了。
“我小舅去北原,我还叫小舅帮忙找找看了呢。”
老钟心中一动,眼光微闪,闺女这对大驴牙的事,是不是太上心了?
心中升起了警惕。
钟小荷还浑没注意到她老爹已经多想了,还紧个催促着:“爹,咱们一家家敲门过去,就直接找陈敏玉。”
老钟眉头皱的死紧,他现在很不开心,一想到女儿可能被大驴牙骗了,他就火上头,还管他找谁的姐,谁还能有自家的闺女重要?
看老钟冷着脸不动地方,钟小荷忙哀求道:“爹,找人要紧,失散了亲人,多可怜呐!”
可怜吗?当然可怜。看闺女的样子,老钟突然又觉得自己怕真是多想了,自家孩子还小,哪可能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应该只是闺女心善而已。
好吧,找就找。不过,以防万一,等回去,大驴牙必须得从闺女身边赶走。
三个人分头敲门。
钟小荷敲开一家门,一个老头开的门。
“爷爷,请问陈敏玉在吗?”
“不认识,姑娘你找错地方了。”
“啪”门关上了。
失望,下一家,居然也不是。三个人一家家问过去,都不是,巷子里还剩下最后三家没问。
钟小荷吸口气,这三家要是找不到,等她回到柳县,就让大驴牙直接找到北方大营,陈校尉不在,不是还有魏将军么。
砰砰砰……砰砰砰……,
这家敲了半天门,里面没任何反应。
没人吗?
还是没听见?
钟小荷没放弃,抡起拳头,使劲砸门,恨不得砸出希望来。
“谁呀?敲个屁的门!”
院子里传来怒吼声。
钟小荷笑了,这声音动听极了,越发的卖力砸门。
嘎吱,门扉被重重打开,一脸怒容的陈敏玉出现在眼前。
这家伙立着眼睛正要爆粗口,猛然看清站在门口的是笑眯眯的胖姑娘,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陈校尉,是我。”
“啊,钟姑娘,你怎么在这?”
“我找人,找到这的。”
“怎么找这了?找什么人?你爹呢?”
钟小荷回头赶紧喊了又敲门未果的老钟和刘武,这才对陈敏玉道,“我听说你和魏将军救了一个人,我就是为这个人来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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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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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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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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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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