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琴坐在之前随手拉过来的儿童木凳子上,虽然话题的走向明显不像这个画着小猪的凳子一样可爱。
“是企业唷。”
花河雏鸟一口咬定。
然后继续说道,
“BlueBlood的那群家伙们什么没有就是钱多。只要说到最好干预的地方就一定会想到是那里。「即时连接」主要是由四个地方的电脑服务器构成的,感染一个就行,那些家伙肯定会找企业下手投毒。”
“请问我们现在是掉进虫洞了吗?我们来明明就只是想来讨论史迪特拉第瓦里·安赛尔的问题的,怎么话题越跑越偏啦……?”
泪子的爪子里爱不释手的捧着「巫师&灵能」卡牌套组,面对一些有点困难的话题时,她宁愿去思考一下下次该组怎样的卡组。
“嘿。真要说起来的话,一切的主因也都是起源自那把小提琴喔。”
“?”
“我刚刚不是说了他们的动机是想找一个可以发泄的管道吗?透过管理学园都市里的「钥匙」来产生自己是特别的人的错觉以缓解发病时的病症啊。但是就是因为你的史迪特拉第瓦里输了比赛才让这整个体制都动摇了。他们已经意识到不能仅凭这些「钥匙」来维持他们的幻想了。就算撒下数亿元也无法消除不安,你觉得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做呢?”
嘻嘻嘻嘻。
小巧的少女脸上浮出坏笑后继续说道,
“虽说他们都是血统妄想症患者,但症状轻重各不相同。若是受到现实的打击,其中的一部分人就会渐渐「清醒」过来了。”
呲,嘴上嗤笑一下,满脸疲惫的通宵社畜黑眼圈医生先生坐在小凳子上,右手的小拇指掏着耳朵。
“组织能够形成的基础就是认可其形式的人数,如果没有愿意与他们合作的店铺商家,他们再拿出「钥匙」主张自己的特权,那就真的是遭人白眼的自娱自乐了。”
“就是这个意思,所以他们必须在组织发生进一步的瓦解之前启动B计划。总之就是搞个大型活动让所属成员都能联系在一起啦。所以BlueBlood的代表才不得不启动这个计划了。虽说这个计划迄今为止都是在想象阶段就是了。”
“代表?”
美琴皱起了眉头。
“你还知道那个人是谁吗?你了解的这么深入啊!?”
“即使是身为「暴乱」的我,也只不过是个握有利害关系的外部雇佣兵罢了。你觉得为什么他们不直接使用组织内部的军队处理这次的事件就好了呢?那当然是为了让组织里渐渐开始从幻想里清醒的人用外人的脏手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啰。”
“哈——,所以我都跟那帮家伙说过了,「构成组织」的家伙还好,独立的「佣兵」根本处理不干净嘛。”
一夜摊了摊手,花河也撇撇嘴。她肯定相当明白什么叫「不属于暗部才有的自由」。
“到底是谁?那个代表……也就是说那家伙才是这一切的元凶对吧!?”
“他可是个肮脏的大人唷。”
“到底叫什么名字!?”
花河一瞬间停止了所有的谈话。
虽她曾说过会将她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她们。尽管如此,她还是有些犹豫。
“……顺带一提,我最初接到的任务是,攻击破坏史迪特拉第瓦里·安赛尔的传说的四人组喔。”
“诶?狙击的目标难道不是失败了的我吗?”
“确实不是啊。说起来代表她原本也相当恐慌啊,但她却又说不用去在乎有多少无辜的人会就此牺牲,如果袭击真的成功了,那就只能怪你怎么那么刚好站在流弹范围内了。”
为什么都问到了这个地步,她还要在这个关头继续说些离题万里的话呢?www.xiumb.com
美琴满脸疑惑,但其实事实并非是如此。
“这可是你问的,所以听到了就别后悔啊。”
跨过最后的迷茫,花河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咲莲凉雨,那个女人就是「BlueBlood」的代表唷。”
……
一屁股坐倒在地。
那个拥有黑色纵卷双马尾的女孩就如同全身的力气被抽掉一般,穿着黑色过膝袜膝的双腿一下支撑不住,瘫倒在了复健室的地板上。
“骗、人……?”
虽说,完全不能说是没有任何的关联。
但是,为什么这时候会出现和她一模一样的姓氏呢?
“那是,我母亲的名字。但是,为什么……?骗人!!这不会是真的……!!!???”
“咲莲同学!”
初春慌张的想要搀扶她的手,但失去理智的咲莲根本就什么都听不进去。
这早已超出自己家庭事务的范畴了。
身为女儿的咲莲诱璃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就生活在学园都市里。通常住在都市外部的学生家长能在一年之中见到自己的孩子两到三次就已经相当难得了。当孩子离开学园都市后家长也只需要在「自己的家里」迎接孩子的归巢就可以了。一般来说,家长与孩子平常究竟在哪里、做些什么,双方都是难以追踪知晓的。
但是。
咲莲诱璃又是为了什么要对史迪特拉第瓦里·安赛尔如此着迷呢?
自己在五岁那年创造了交换卡片游戏。
虽然她们家已经在她这代积累了巨额的财富,但她却一直都非常的担心,这样的她会损害到只用一般的工作辛勤赚钱的父母的自尊心。虽然他们再也不是一般的上班族了,但他们却没有能够保护他们上流社会地位的历史和传统。
就像是好不容易赢得了彩票,但最后却都变得不幸的那些人一样。
所以。
所以。
所以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只要自己能获得优越的血统,就在也不会有谁会继续烦恼了。所有的问题都将就此解决。”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花河雏鸟会远离游乐设备的原因吧。「巫师&灵能」,咲莲诱璃在幼年时期天马行空地创造出来的集换式卡牌游戏,但最后却成为了幕后黑手用于遣派杀手杀人的资金来源。作为生命实际被狙击的人来说,她更不可能想要看到这种事情发生。
“隶属于「BlueBlood」的成员各个都有大大小小的生存问题。尤其,那位代表最为突出。她对历史和传统的执着心远远超过一般人。光是跟她说话的时候就有超多禁忌要注意的,要避免踩雷可真不容易啊。我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啦,但看你的样子应该比我还清楚才对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白井同学快来帮我!”
“好,你这样可是会让自己受伤的啊!?”
“我、啊啊啊、都是我、果然全都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我做了那样子的事情!!才让他们在那个种状态下徘徊不前!!”
“不对!!咲莲同学,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啊!!”
那个喜欢厚煎饼的女孩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双手紧紧抱着自己头剧烈的摇摆着。乐器箱被她扔在了一边。那样的东西,已经无法成为保护她的护身符了。
“我,是我把不幸带给了我的家族……”
“咲莲同学……”
“如果我没有做那些玩具的话……如果我没有赚到那些钱的话,谁都不会遭遇不幸,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你说过他们什么没有就是钱多对吧?啊啊,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不就是那个支持他们肆无忌惮的人了吗!?果然这一切的元凶就是我,那片枪林弹雨也是因为我!!为什么,啊啊啊,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时候的咲莲诱璃,可能从来就没想过任何有关于钱的事情。
年幼的她,只是希望用蜡笔在画纸上创作的作品能够得到大人们得赞扬罢了,然后抱着这样的想法将自己脑中想像的形状继续画在了画纸上罢了。
只是没想到,它却能在那么多人的心中引起共鸣。
一股势不可挡的潮流已经成型,少女无意间就已经积累了巨额的财富。
只是等到回过头注意的时候,人生的轨道已走向癫狂。
“我只是,想让他们夸赞我……”
不管是生活的齿轮。
还是通向未来的道路。
滴滴答答,潸然泪下,全部都被扭曲了、全部都被破坏了。
“我只是想让母亲抚摸着我的头,然后我返回她一个微笑罢了。我明明就只是,就只是想要这样而已……!!!!!!”
“……别再勉强自己说这种无意义话了。”
花河雏鸟靠在训练机材上这么说着。她的声音中似乎带有一丝怜悯之情。
“每个人都有自己面对罪过的方式,而且恢复的速度也都大不相同。对你来说很好很成功的克服方法不代表用在其他人身上就很管用。”
“你难道就没有同理心的吗……?相信自己是无辜的,并且不给别人带来任何麻烦的一直去努力追寻真相的女孩最后得到的答案,却是这种东西。你难道一点同情都没有吗!!”
“御坂。”
一夜按住忍不住打算冲上前怒斥的美琴。
“我之前就说过了如果后悔的话就不要来怪我。还是说隐瞒真相,让她和那个看不见的怪物继续战斗她会觉得自己超级幸福的?那她可真是十足滑稽的小丑啊,有够无聊。”
“……”
“总之,我们继续进入下个阶段吧。我可是很感谢你们做的决定喔。只不过和她创造的那些巨额财富一样,覆水难收了。问题的重点是,接下来该怎么做?你们一直帮着她准寻真相,最后得到的结果就是这副样子。”
“这我也知道……”
美琴低声的说着,并且紧紧的将因为失去理智大幅晃动头部使得头发凌乱的咲莲抱在怀中。
那个女孩不能再继续被强迫去战斗了。
不然那就太残忍了。
但这并不代表她们可以推迟解决这个问题的时间。不管真相多么残酷,她们都必须解决这个问题。
“咲莲同学,你想怎么做?”
“……”
“如果你想保护自己母亲,那也是没有关系的喔。如果那是你想要选择的道路的话。但是,如果你的内心强烈的渴望带她回到正轨上的话,那么我就会成为你强而有力的伙伴。先跟你说声抱歉了,如果我不能成为你的伙伴的话,你要怨恨我也是可以的喔。”
“我……”
一夜站在旁边,微微张口,有一次闭上。他的眼眸微微低垂,好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定后,终于开口。
“咲莲,你害怕吗?”
“!”
突然扭过头,瘫坐在地上的咲莲睁大着双眼,紧紧盯着身旁的一夜。
“你觉得你的母亲,你的家庭,你本人,都是因为你的错才招致不幸,你后悔于自己的成功,你哭诉你的过去,你对着事实上只不过是外人的我们发泄,你到底想得到什么?”
“我…!”
“然后你现在又想干什么?在这里抱头痛哭,得到朋友们的安慰,躲藏在大家树立的荫蔽里,一遍遍强调「都是自己的错」,直到全身无力四肢瘫软?就算哭闹又有什么用,你母亲能听到你的绝望?她会因为这种事停手?”
“喂!十神你在说……!”
美琴惊讶的看着开口说出伤人的话,进一步撕大创伤的一夜。迈开脚步冲到他身前,想要捂住他的嘴。
但她抬起的手腕被一夜攥住了。
“御坂,闭嘴。”
浑身抖了一下。
美琴不知道他的话里到底包含了什么,但是,仅仅只是简单的只言片语,就让她感觉到透彻心扉的寒冷。
一夜的目光重新指向咲莲,毫无怜悯的冷彻。
“你到底想怎么办?”
咲莲终于张开嘴了,她的喉咙里除了鼻涕堵塞的哭腔外,颤抖的声音越来越大。
“我也想让母亲恢复正常啊!!!我也想和母亲在一起啊!!明明钱什么的都无所谓,我只是想要普普通通的家而已!!这很过分吗!?!可是!……你说我到底还能怎么做啊!!?你又明白我的什么!!?为了家庭的历史呕心沥血,吊在边缘支撑着虚假的上流生活,我还能怎么办啊!!?”
“咲莲,因为我的能力暴走,我的父母死了。”
刚刚还在大喊的咲莲戛然而止。
就像是突然断电了一样,嗓子里的气甚至都还在止不住的冒出来。
“我的家是经商起家的新兴家族,几代之内建立起来的家业,在我父亲那代开花结果,然后,他还没来得及把一切交到我手里,他和母亲就一起走了。”
一夜缓缓低下头。记忆中那碎片一般闪烁的记忆越是甜美,碎片的棱角就越是会划开心脏。
“为了夺走「十神」的一切,无数「亲戚」试图领养我,杀掉我,你能理解那是怎样的一段日子吗?下面是自责的苦涩,上面是现实的压力,还是个小学生,什么力量都没有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逃进学园都市,得到的是作为实验体血肉模糊的结果。即使是这样,六年,我扛过来了,终于把一切在不久前收尾了。”
一夜的眼皮微微瞌起,美琴不知道那是真的太累了,还是想掩饰什么。
“我不明白你的状况?是啊,我不明白。你的父母都还活着,你的身边有学园都市最有力的友人们陪伴,解决问题的道路清晰明了,时间点恰到好处,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即使人类文明真的被那个什么病毒毁灭掉了,你的母亲也还活着。”
一夜抬起头,黑眼圈上的双眼,以脆弱洞穿了咲莲。
“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告诉我,你想怎么做?”
“我……我……!”
仿佛是在什么看不见的生物手中挣扎,咲莲洒满泪水的小脸扭曲着,嘴唇颤抖着缓缓张开。
“我想、我想救我的母亲,我想重新回到以前的家,我想阻止她!”
闭上眼,一夜缓缓点了点头。
“很好,那么我会把我的力量借给你。”
然后,
他拿起旁边床头柜上的无创纳米注射枪,顶着咲莲的脖颈,扣下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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咲莲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缓缓入眠了。
将装有放松精神药物的小纸包放回抽屉,一夜微微叹了口气,转身迈出房间,轻轻关上了病房的门。
“怎么样了,咲莲同学的状况?”
靠在病房门外,手指躁动不安的不停敲击着手臂,美琴看了眼一夜背后关上的门,尽管非常急切,但还是尽可能压低了音量。
“已经安定下来了,让她好好睡一会儿吧,她……承受的太多了。”
不能要求每一个人都无比坚强。
刚刚被一夜放回柜子里的小纸包,那里面装着的并不是安眠药又或是限制使用的麻醉品,只是促进大脑活血和精神放松,类似于药茶一样的简单安慰剂,即便如此,咲莲还是深深睡去了。
她已经够累了。
“十神……刚才的话…抱歉……”
“没事。”
一夜全身垮了下来,靠着楼道的墙壁,仿佛随时都会倒下。美琴想上前扶住他,但又冥冥之中感觉这也许不是一夜需要的。
“但为什么要跟她说那些?而且你……”
“我不可能让她拖着那副状态的身体上战场,现在我是她的医生,维护患者的心理健康也是我的职责。即使实在不行……这件事也得在她的视野之外完成。”
美琴张了张嘴,最后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别的什么。
“……至少事件暂时趋于平缓了,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坐在楼道长椅上的黑子缓缓叹出一口气。
她绝非不担心咲莲的状况,但对于这位坚强的少女来说,将置身于事件的解决,无论是对咲莲同学的精神状况也好,对于自己的精神状况也罢,都是比较有效的控制手段。
“没什么好说的,直捣黄龙,正面对峙咲莲的母亲。如果她能为自己的女儿保留一份理智的话,剩下的工作交给你们风纪委员就行了,不然的话……”
好像是疲劳过度了一般,一夜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消散在医院充满消毒水气息的空气中。
坐在长椅上的三位国一少女都低着头,没有看到美琴一瞬间用可怕的目光指向一夜。
“十神,你不会是想……”
“御坂,这是必须的。”
“!”
参与过各种事件的美琴知道,这座都市存在深不见底的「黑暗」。虽然她并不清楚一夜在「那个世界」中身处什么位置,但现在的他,那双疲惫的眼中流露出来的隐约光芒绝对不是什么善意的东西。
通过病毒破坏这个信息化世界的虚拟层面,使整个世界陷入前所未有的时代倒退和大混乱。
这与十神一夜一直以来追求的「为了有朝一日和小祈一起过上和平安定的普通生活」背道而驰。
明明为了这个目的,他甚至能屈身于曾经一次又一次利用自己,陷害自己的亚雷斯塔,能够以粉碎自己的身体为代价踏上战场,面对数之不尽的魔法师与神秘。
在这个「计划」刚刚恢复平稳运行的时期,怎能被这种胡闹一般的白痴「血统」肆意妄为。
美琴不知道这些,但她隐约的知道面前稍微年长的少年拥有自己不可退让的坚持。
即使咲莲的母亲死去,背负罪恶的人也不能是咲莲。
这么下去的话,咲莲的母亲会……
“啊啦,晚上好呀,御~坂~同学☆,大家都一副疲劳力满满的样子呢☆。”
在这蜜糖一般的声音钻入美琴耳朵的瞬间,她的嘴角条件反射性的抽搐了一下。
金色的少女,背后跟着她「派阀」里最为忠心耿耿的紫色卷卷发少女,一同出现在医院的楼道里。
小操祈的声音让美琴的心底酥麻酥麻的痒痒,尽管如此,她还是以希冀的目光望向小操祈。她很清楚,这个状况下能阻止一夜的只有她。
“食蜂……!”
她的身上,也打着绷带。
但是,并没有等她把话说出口,金色少女摇摆的长发在她的鼻梢留下淡淡的蜂蜜清香,从她面前穿过。金色少女伸出自己的小手,轻抚少年的脸颊。
“黑幕是咲莲的母亲,看样子你们也知道了呢。”
“是啊,所以才麻烦。如果只是个苟且在某个豪华的角落等着我去收拾掉的外人的话……”
“小夜,咲莲是我的「派阀」里的孩子,她的一切都是我的所有物哦☆。”
轻轻靠在少年身旁,小操祈熟悉的声音在耳边低语,口中吹出的微风摇摆着一夜的发梢,让耳畔微微瘙痒。
“……也许不会这么简单,毕竟是那种接近癫狂失去理智的疯人。”
“没关系,不是有我在吗?”
紧绷的肩膀慢慢塌下来了。
“何必舍近求远……”
“那种事也不是小夜希望看到的,对吧?”
一夜的嘴角逐渐出现了没辙的苦笑,疲惫的少年顺着少女靠过来的力量,轻轻靠回去。耷拉下来的脑袋,完全不顾及周围几位少女的目光,将鼻子贴近金色的发丝,最后连双手都缠绕上她的腰间,把她抱进怀里。
那不是某场大战结束后的深情相拥,也不是激动至极的紧紧怀抱,只是轻轻的,想要找到一个依靠一般互相靠近,依恋却又有分寸。
“小夜,辛苦了。”
“小祈,你的伤。”
“没关系,你也明白的吧?我还没有软弱到这个地步。”
扑哧一声,一夜笑了出来,右手轻轻抚摸着小操祈的后背。
“……小祈,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好好睡一觉?”
“已经看到结尾了,再加把劲吧☆。”
埋在金发中的鼻子深吸一口气,让最能让自己安心的气息充斥身心,一夜抬起头,将心底沉积的晦气缓缓呼出。
然后,环绕少女的双手将她解放,一夜像是早上刚刚苏醒时一般,展开双臂,脊椎咯嘣咯嘣的向后伸展,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尽管眼睛里依旧深藏着疲惫,但终于拥有了露出微笑的余力。
“没办法,那就再加把劲吧。”
小操祈点点头,嘴角勾勒起美丽的弧度,微微向后退一小步,戴着白丝手套的食指,在一夜的鼻尖上轻轻一点。
凉凉的感觉,她的手好冷啊。
是啊,毕竟她也一直奋战到现在了啊。
“那孩子,咲莲的状况怎么样了?”
“一直在梦里呢喃着母亲的名字,断断续续的说着想吃母亲做的厚煎饼。”
“这样啊。”
“你不是精神系最强的「心理掌握」吗?就不能帮她缓和一下情绪吗?”
看向冲着这边说话的美琴,小操祈脸上的笑容再次变成调皮的微笑,小手半掩着嘴唇,却又故意让美琴看出来她在笑。
“你说是这样说,可要是我真的用尽全力踏入人心的时候你又会跑来跟我生气的不是吗☆?”
小操祈唱歌似的说着,她的另一只手上,黑色的遥控器滴溜溜的打转。
这东西的目标另有其人。
即使嬉皮笑脸的,美琴还是能看出来,她的眼中明确的意志。
只可惜,站在这个立场上,美琴想不出任何阻止她的话,也想不出任何阻止的理由。
即使这是同学的家事。
目标是自己的朋友最最亲爱,最最重要,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谁也取代不了的母亲。
“初春同学,佐天同学,能拜托你们在这里看护咲莲同学吗?”
泪子眨了眨眼,稍稍低下头,握在一起的双手放在大腿上,两个大拇指在上面相互打转。
“可是……我们也想帮她……”
“那就在这里等她苏醒吧。那孩子现在很脆弱,如果醒来的时候一个身边熟悉的人都没有,不知道那孩子会做出什么傻事。”
泪子还想说什么,但初春拉了拉她的衣角。
“佐天同学,我们做我们力所能及的事就行了。”
泪子呆呆地想了想,虽然有点不甘心,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拿起靠在长椅上的七夜,一夜抖了抖自己身上的白大褂,想想还是懒得换了。他的指向三位已经准备完全的常盘台少女。
“走吧,希望咲莲醒过来的时候,一切都能结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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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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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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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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