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草的成绩单直接邮寄到了家里,林夏草班级排名13,年纪排名189。高手如云的一高中里,偏文科的她能考出这个成绩已经很满足了。
姥爷脸上乐开了花,哪里人多往哪儿扎,就像一个小孩得了个新奇的玩具一样四处显摆,恨不能跑到村长家用大喇叭广播一番。林夏草抚额叹息,姥爷你就不能低调一点吗?不知道什么是树大招风吗?
林夏树骄傲的拿自己的成绩单显摆,“看看,我又是第一名,林夏草你太逊了。将来我上一高中时成绩肯定比你强!”
“哟,语文才98分啊,我那时候语文可是99分哦。”林夏草回击,翻着白眼不屑一顾。
“你等着,下次我就考个满分给你看看!”
“好啊,我等着,考不了满分你就是小狗!林夏树改名叫林狗剩!”
“哼!我要是考了满分你就改名叫林狗剩!”
两人大眼瞪小眼,空气中刺啦刺啦的火花四溅。
“林夏草,你的电话。”老妈在隔壁屋喊。
林夏草暂时偃旗息鼓,她有一个寒假的机会可以慢慢修理林夏树。
为了方便林夏草跟家里联系,家里终于安装了电话,每周都可以往家里打电话,听听家人慈爱的唠叨和林夏树一天比一天嚣张的挑衅,更方便他跟左思睿联络感情。
兴冲冲的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憨厚老实的声音,“姐……”
林夏草心头滑过一丝失望,还以为是左思睿呢。
“何绍城呀,你现在在哪儿?”
“我现在在部队给你打电话,我参军了。”
“什么?!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你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呀。”林夏草十分惊讶,何绍城怎么悄无声息的就参军了呢。
“刚进部队不久,刚稳定下来,这不就给你打电话汇报了嘛!”
“你不到十八岁吧?我记得你跟我同岁。”不是满十八岁才可以参军的吗?
“刚刚到。”
“骗谁呢!”
何绍城那头憨憨的笑了两声,“家里为了让我早点工作,虚报了我的出生时间,户口本上的年龄比实际年龄大两岁,刚刚够。”
“……你父母好高瞻远瞩哦。”
林夏树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笑得像一只小狐狸,抱着胳膊抖鸡皮疙瘩,“哪个没眼光的男人惨遭了你的调戏?不会是左思睿吧?唉!长得不错,可惜品位太差……”
“林夏树!”林夏草一声怒喝。
电话那头何绍城吓了一跳,耳朵里嗡嗡作响。林夏草的脾气,越来越火爆了。
林夏树毫不收敛,以为电话那头是左思睿,大胆的冲她扮鬼脸。
林夏草拳头握得嘎巴嘎巴响,不断的告诫自己,忍耐,忍耐,收拾他的机会有的是!
林夏树得意忘形的唱起了歌:“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
“何绍城你等我一分钟。”她大姨妈的,就算叔能忍,婶也忍不了了!
林夏树根本没想到林夏草能放下电话追杀他,等反应过来想跑,已经来不及了,被林夏草一顿九阴黑骨爪伺候,疼得泪眼婆娑。
“姐,你干嘛去了?”何绍城听见气喘吁吁的呼吸声,好奇地问。
“大义灭亲,清理门户。”林夏草调整了一下呼吸,继续刚才的话题,“刚进部队,训练挺苦的吧?”她们一山寨的军训就扒了一层皮,何况是正规的训练。
“嗯,但是收获很大。”
“你性格太老实,容易被欺负。该强硬的时候要强硬知道吗?凡事多留个心眼儿,当心被骗。和你们战友处好关系,在上级面前机灵着点儿,知道吗?”林夏草开始像个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
何绍城电话那头一个劲儿的点头,发现点头林夏草也看不见,就一个劲儿的“嗯”,十分享受林夏草的嗦。
林夏草说了一大堆的注意事项,“记住了吗?”
“记住了。”
叮嘱完何绍城,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自己的同桌洛雪,不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何绍城跟她家离得比较近,应该能知道吧。
“对了,洛雪现在怎么样啊?”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何绍城的声音由高兴转为低落,“洛雪去了d市打工,她舅舅托人给找的地方,据说很赚钱,但到底是干什么的,他们都含糊其辞。一些爱嚼舌根的婆娘说洛雪一定是做了……做了那种女人。”何绍城变得很激动很愤怒,“她不是这样的人!我们知道的,她那样的骄傲,她怎么会……怎么会……”
“别听他们瞎说,洛雪一定不会的!她有留下联系方式吗?”
“他们家人不肯透露她的一点儿消息。我现在联系不上她……姐,我时间到了,后面有人排队等着,先挂了,以后再打给你。”
“好,自己注意身体。”
“我知道,姐,再见。”
“再见。”
挂了电话,林夏草心口堵得难受。那个害怕伤害只能用冷漠武装自己的善良同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现在过得怎么样?
她与洛雪从初一开始就是同班同学。洛雪沉默寡言,对什么都漠不关心。那时候总觉得这个女孩实在是太冷了,冷到你如果坐到她旁边会不自觉的想要多加件衣服。
即便是这样,由于她实在是太漂亮了,总有不畏严寒的男生们前赴后继的鞍前马后向她示好,甚至会因为她哪天一高兴了多说一句话,或笑了一下而受宠若惊。
起初,林夏草觉得这个女孩太矫情,不就是长得漂亮点儿吗,至于一副公主的架势对谁都爱答不理的吗?
直到那一天。
因为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早就看洛雪不顺眼的女生在洛雪孤傲不屑的冰冷眼神的刺激下,当着洛雪的面骂她“你妈搞破鞋生下了你,你将来也是个搞破鞋的贱货!”
洛雪红着眼睛狠狠的一巴掌扇了过去。
女生开始撒泼,本就比洛雪强壮很多,单薄的洛雪很快就被揪住头发,女生的手恶毒的挠向洛雪细嫩的皮肤,划出一条条血印。
身为班长的林夏草责无旁贷的冲上来制止,被林夏草众人拉开的女生不甘心的再次尖叫着扑过来的时候,林夏草条件反射的将洛雪护在了身后,冲着女生一声暴吼“住手!”
众人终于见识到,当年张飞在长坂坡暴吼是个什么气势。
已经冲到跟前的女生硬生生后退了两步,回到自己座位抱头开哭,扮演弱势群体。
话说当初大家推选林夏草做班长的时候,一方面是因为她的学习成绩,一方面则是因为她的霸气,像现在这种状况,林夏草就运用自己的霸气轻松的摆平。
经过这件事情,再也没人敢找洛雪的麻烦,但也越来越孤立她。
从同学们的只言片语中,林夏草对洛雪的家庭也稍微有了些了解。洛雪的妈妈,那个当初美丽轰动十里八村的漂亮女人,是乡里面第一位女大学生。然而这个曾经让洛家感到无比荣耀的女人,却怀抱着一个不满一岁的女婴回到了家,父亲的毒打,母亲的苦苦哀求,始终没能逼问出孩子的父亲是谁。几个月后这个女人在病魔的折磨中香消玉殒。洛雪从小便跟姥姥姥爷一起寄居在舅舅家。舅舅和舅妈本就嫌弃她累赘,后来姥姥姥爷都过世了,洛雪的境遇可想而知。wWW.ΧìǔΜЬ.CǒΜ
村里的孩子从小就骂她是不知道亲爹是谁的野种,由于男孩子都愿意跟漂亮的她玩,所以女孩子又骂她跟他妈一样是小狐狸精,将来也是搞破鞋的烂货。
洛雪就像只刺猬,害怕别人的伤害,就把自己包裹在硬硬的刺里,因为这些刺,得到的是进一步的疏离,如此恶性循环。
因为小学时被沙曼挑唆女同学一起排挤过,所里林夏草深知那种孤独难熬的滋味。自认皮糙肉厚刀枪不入的林夏草主动提出和她坐同桌,在经历了无数次热face贴冷臀部的尝试之后,林夏草终于靠着自己狗皮膏药的精神,将冰山融化出指甲盖儿大小的一角。林夏草主动攀谈二十次,洛雪会破天荒给个面子,搭理她一次。
洛雪第一次因为林夏草的笑话露出笑靥的时候,林夏草呆呆的望着她,天使,是不是就是这个样子的?
慑于林夏草的淫威,没人再敢找洛雪的麻烦,但是目光依旧是充满妒忌和中伤。在林夏草老母鸡般小心翼翼的保护下,洛雪还算安稳的度过了初一初二两年,初三的时候遇到那个小混混的纠缠,也被林夏草和左思睿何绍城给摆平了。
洛雪的成绩一直平平,多半没希望考上高中。可是林夏草总觉得洛雪像刻意隐瞒着什么一样,现在回想起来,她那剪水秋瞳中闪过的流光,是跟龙九一样聪慧的光芒。
有一次数学课,数学老师出了一道很难的题,大家还在埋头解答时,洛雪已经说出了正确答案。声音很小很小,像是自言自语,却被林夏草捕捉到。林夏草也是绞尽脑汁刚算出答案。林夏草诧异的抬头看着同座,洛雪不自然的笑笑,“我瞎猜的,怎么猜对了?”
林夏草想起最后一次见到洛雪时的情景。中考结束的那天,她站在树荫下,白皙的脸颊不见一丝血色,眸子里弥漫着哀伤,像千山飞雪般美丽而苍凉。阳光穿透层层树叶,投下梦幻般斑驳的光影,层层点点洒落在洛雪的身上。洛雪的发丝随风飞扬着,仿佛会随时消失一样的脆弱。
洛雪一直在笑,仿佛要将所有的笑容一次燃尽。林夏草心里一阵阵难受。相处三年,不管遭遇怎样的冷嘲热讽甚至是羞辱,洛雪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三年中唯一一次哭泣,是心疼自己为了救她而受伤。眼泪,对洛雪来说是奢侈品,因为知道流了也没有人会为她擦。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林夏草走过去拉过她的手,夏日炎炎,洛雪的手却冷若寒冰。
洛雪轻轻摇摇头,“谢谢你三年来这么照顾我。你要好好的……真羡慕你……你和他不合适,你们终不是一路人……”
中考成绩公布的那天,洛雪的位置一直空着。她的成绩震惊了所有人,数学物理化学三门都接近满分,而语文和英语却交了白卷。班主任摇着头,眼里满是惋惜和无奈。
想起那天洛雪说的话,她那时候是不是就已经知道了家人给她安排了工作?
龙九在决战翠花之后曾经玩儿命的学习,考过年纪第一名,只为了证明自己。现在回想起来,洛雪是不是也一样,一边想证明自己,一边对现实无能为力。
林夏草找出初三春游时一起爬山时照的照片,那是他们四个人唯一的一张合影。照片中,左思睿意气风发,何绍城憨厚老实,洛雪巧笑倩兮,自己没心没肺。
可惜现在各奔东西,再也回不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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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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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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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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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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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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