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素来是个混不吝的脾性,今次见着如此庄严肃穆之地,见着平素只出现在爹娘口中的王侯,不知是处于心虚还是别的顾虑,他的额际有意垂得很低,面色露出了一丝粘稠的冷汗,那一身石天青色的阔领斓袍,广袖被他压出了燥热的褶皱,整个人静默了好一会儿,才颤颤地道:
“我昨夜从国子学下学后,随魏渊和阮顺一同去了西榆林巷游玩,先是去了玉仙楼吃了冷盘和炙肉。食后,去了北街瓦市游逛一遭,买了些古玩和零嘴,待到晚些时候,约莫是戍时三刻的光景,我就回府了。
“父亲素来管教严苛,给我设了宵禁,若是在宵禁前未归,便是要吃竹杖的。我回去后不久,要给父亲母亲问安,但那一夜我实在有些疲乏,先在屋中歇息片刻再作成算。
“没多时,就听见外头处有人大喊走水了,我也嗅到了浓烟烧焦的气息,颇为不安,下人们都跑去救火了,我听到是父亲的院子先起火的,也去帮忙救火,但没料到火势会如此猛烈,后面母亲的院子也烧着了,纵使府内的杂役和小厮管够,但扑火力度还是不够,情急之下只得报官了……”
景桃静默地听着,回溯原书,魏渊乃是礼部侍郎之子,阮顺则是都察院右都御使之子,两位公子哥儿的爹是京朝之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消说,也算是武安侯的同僚,日常在朝堂之上都要打个照面。
尹放日常所接触的皆是京圈中的勋贵们,若是要去查证他昨夜的行踪,寻查起来还是较为容易的,届时,尹放之所言孰真孰假,一试便知。
顾淮晏对静候在侧的劲衣使使了个眼色,劲衣使迅疾领过了命,应声称是,紧然步出了堂门,去都察院和礼部两处问案去了。
顾淮晏指腹徐缓地叩击着椅沿,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尹放,继续问道:“回到府中,你可有留意到尹遇的动静?”
“有,定是有的,”尹放想都未想,瞬即答道,“我回到院子前,便是听到舒望居的丫鬟兰芷在四处寻人,我好生困惑,便是遣人问她寻谁,她说在寻三哥。
“我当时听的此话,心想三哥的夜游症定是又犯了,但那时并未多想,毕竟三哥犯夜游症也并非一次两次,每次找回来皆是安然无恙,遂此,今次三哥夜游了,我并未觉有不妥。在院中歇息不一盏茶的功夫,我又听那丫鬟说,三哥自己回来了,正在院中休息呢。”
“不过,我委实没有预料到,三哥居然会弑父……”尹放说着,抬眸看着顾淮晏,“三哥那一夜的夜游病症,原来是假的,他居然去杀了父亲,太可怖了,没料到他会是这种人,杀害了,还为了毁尸灭迹,纵火下去,殃及了母亲……”
在官府尚未对凶犯盖棺定论的情况之下,这位尹四爷居然妄自认定了凶犯便是三哥,听起来未免有些武断了。
一抹黯色掠过顾淮晏的眸心,他问:“为何你认为尹遇便是弑父的元凶?”
“这还用议论的嘛?”尹放一句阙词脱口而出,说完,他忽而意识到不妥,慌忙改口道。
“今早官家自废墟之中搜掘出了父亲的尸体,父亲身上的要害处,便是矗立着一柄锋锐的短刀,乃是陶制,且刀柄有繁复的花纹,我一看就知道,此则三哥的刀,我去过三哥的院落里,瞅过几次,便是眼熟下来了。”
顾淮晏凝声问:“不过是一柄短鞘刀,也可能被人窃去陷害也不一定,为何你如此笃定是尹遇持刀害人?”
此句问话揭了尹放口中的纰漏,尹放剩下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他顿了片刻,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解释道:“有这种想法的人,府内并只有我一个,大部分人皆是觉得是三哥害了人,毕竟三哥与父亲的关系素来就是水深火热,日趋紧张。三哥执拗要做陶物,不去念书也不成家,在父亲眼中算是不务正业的了。
“父亲没少为三哥的事与他起争执,父亲砸了三哥苦心制就的陶物,三哥能不记恨吗,虽说三哥脾气温和,但愈是温和之人,私底下愈发可怖。”
尹放说着,忽然想起了一桩事体,便道:“今岁年初开春之时,就发生了一桩极为严峻的事体。起初,父亲觉得三哥老大不小了,到了适婚之龄,假或不能升官或者念书,就让他成家立业,觉得顾家的话,便会让他回归正业。
“父亲与母亲筹谋了很久,遣媒娘送来了诸多女子画像,最后挑挑捡捡,选中了资政殿大学士严家的独女,严家还有一子,五品武官,是个都骑校尉,先前在父亲所在的官署手下干事的,听候父亲差遣。
“父亲就先做了主张,严学士也很爽快同意,这门亲事也就这么定下了,没同三哥商议,这次父亲态度是很决绝的,毕竟他也为三哥觅过良妻,但三哥一概都推拒了,志不在此,父亲便是不打算让三哥做主张了。
“问过三哥和严家千金的生辰八字,亲事定在了孟夏时节里的一个吉日,在此之前,循旧例,两家人至少是要见上一面的,把那新郎新娘的陌生关系弄熟稔些,这般在新婚那日才不膈应。”
尹放犹疑了一阵子,旋即话锋一转,沉声道:“四月初,两家人便是见过一面,只不过,打从见了那一面以后,严大学士忽然退亲了。”
顾淮晏眸心微敛:“退亲?”
“四月时,我姨母家举办了一场寿宴,父亲和严大学士两家约好一同携往,因为两人有意为三哥和严大小姐配对,启程之时就给两人配了一辆车辇,三哥兴致不大高,但还算能与严大小姐共处,我那时偷偷观摩了几下子,觉得严大小姐对三哥是心悦的,觉得这门婚事应该可以定下来。
“哪知道,寿宴途中,就突生了一桩事,那三哥的丫鬟兰芷忽然落入赏鱼的大池子里,那池子的水很深,三哥把人救上来了,那严大小姐当场变了脸色,怎么也不愿接受这门亲事了。”
“三爷不过是救个丫鬟罢了,严家女何至于退亲?”陶若虚不解地问道。
“陶副使的困惑,亦正是我的困惑,我亦是不大理解这种事体,据那严大小姐说,是兰芷故意落水,获得三爷垂怜,令三爷施身相救,严大小姐看出其中端倪,认为三爷与丫鬟暗通款曲,背信弃义且不守男德,遂是冷了心肠,意欲退亲。”
“此则严大小姐的话辞,那兰芷那端如何说?”顾淮晏听至此处,不觉哂然。
“兰芷那端可就是另外一个版本了,兰芷当时为了不叨扰三哥和严大小姐共处,遂是和其他女侍守在假山池子边上,一边闲话一边赏鱼,那时兰芷见到一尾白底红纹的鲤鱼,生得格外好看,遂是打算伸手触碰,谁知严大小姐会突然出现,一把将她推入了池子里,如不是三哥襄助,她险些淹死。
“被人捞上来以后,兰芷原是没有主动说自己是怎么落水的,但三哥执意问起,她才交代了缘由,但父亲和母亲都觉得兰芷是呛糊涂了,在胡说八道。
“严大小姐素来守礼知节,妥妥一大家闺秀,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更何况,大小姐说是见兰芷在碰鱼,怕她落水,原欲拉住,但却见兰芷自己落水,大小姐觉得兰芷是在栽赃陷害。”
“严大小姐和兰芷的话辞都不一致,父亲和母亲当然是信千金的话,遂是勒令兰芷跟大小姐致歉,但三哥没允,他反而命严大小姐跟兰芷道歉,他说亲眼看到了大小姐做了什么。
“严大小姐那时气得脸几欲滴血,她没有听三哥的话,哭着跑去寻了严大学士,要求退亲。”
“这一桩退亲案在那时候闹得沸沸扬扬,三哥把父亲的脸都丢尽了,在朝中上定是没少被人嚼舌根的,堂堂一位侯府的爷,身份矜贵,居然为了一个下等贱婢,冲撞了资政殿大学士的贵女,传出去多难听,亦是惹人嗤笑与挤兑。
“严大学士那时与父亲磋商了一下,就下了一道通牒,要么退亲,要么让兰芷对严大小姐磕响头,并将这个婢子赶出府去,三哥唯有这两条路可走。”
话至此处,尹放似是有些不大愿去回忆似的,面露无奈之色:“三哥虽是脾性温和,但行事是一根筋儿的,认准严大小姐做了错事,就没有让受害者去给她磕头的道理,他说父亲看走了眼,这个闺阁小姐的德行不是外人看起来的那样。
“父亲被他这番言论弄得气急攻心,直接给三哥禁足三个月,还罚他去跪了三天三夜的祖庙,至于兰芷,此人行事也有些轴,三哥受罚,她也是主动受罚,他挨板子,她也跟着挨板子,他跪着,她也跟着跪。”
“父亲觉得这个婢子跟寻常的婢子不大一样,兰芷不是从人伢子那里买来的,她没有奴籍文书,父亲遣人去查了一下,才知道她是东昌郡郡爷的一个庶女。
“七年前,郡爷遭人陷害,以谋逆之名被今上发配至北地,妇孺无一能幸免,郡主和妾室在出城的路途上染了肺病,双双病死了,押队的头领与郡爷有些交情,偷偷把嫡女救下,而庶女也趁乱逃了出来,但身无可证之物,只好沦落为庆元侯府的一个洗脚婢。
“父亲查证至此处,觉得犯下了祸,不敢擅自把兰芷卖走,就怕被有心人落下话柄。但,兰芷还是被打发去了郊外的庄子,这门亲事也就退了。”
“本来也好好的,但父亲给三哥了很多丫鬟,三爷一律不满意,觉得她们不大灵活,也不精谙陶艺之道,不懂门道,要他重新教,费时费力,因此事,父亲差点被气得吐血了,而兰芷就被三哥从庄子领回来了。”
尹放说得有些口干,轻轻掩着口清咳几声,“自那一桩事体以后,父亲和三哥的关系已经将近崩裂了,我可以清晰地觉知到,父亲是想为三哥好的,但三哥不愿意接纳父亲的主张,母亲在二人之间劝说了不少,也没能缓和父子俩的关系。
“这日子也就这么过去了,我一直觉得三哥已经放下了对父亲的嫌隙,但不曾料想,他是早有预谋……”
顾淮晏抬指摩挲着尾戒,俯眸凝思了片刻。景桃听着,也陷入了沉默,怪不得她觉得兰芷的仪姿与寻常的侍婢不太一样,谈吐也很有逻辑,原来是郡爷的庶女,关于东昌郡七年前究竟发生过什么罪咎,又被如何发配流放,原书并未具体详实地交代。
只是,单是听尹放如此讲述,景桃便是觉得尹三爷尹遇,对待兰芷很不一样,两人这七年以来的相处,应是挺有渊源的。并且,三爷曾经定过亲,在假山池子边,兰芷为何会落水,究竟她故意落的,还是被严大小姐推落下去的,具体真相不得而知。
如果是兰芷假意落水,那么意图博得三爷垂怜,三爷为了她一人,抬罪了严大小姐,甚至得罪了整个严家,让庆元侯与资政殿大学士两边关系生隙,这多少就有些得不偿失,甚至是色令智昏,如此一来,也勿怪庆元侯会大怒禁了三爷的足。
假或兰芷真是被严大小姐蓄意推身落水,严大小姐用意何在?是打算试探什么?还是嫉妒三爷与兰芷之间的关系?
这些无法去深究,一言以蔽之,父子俩为了一个庶女出身的侍婢,彻底闹僵了关系,就挺让人贻笑大方。
顾淮晏眸心一凝,偏了偏身体,附耳吩咐刘喻几句,刘喻眸心微微一凛,应声称是,领过命来,继而大步步出了审讯堂,纵身钻入了那风雪之中。
景桃见此况,觉得武安侯应是要遣人去寻查当年东昌郡的案桩,罪臣之女居然藏匿在了侯府之中,还真是一桩惊煞人的奇闻。虽然七年过去了,按大熙朝的律法,已经过了可以追案的时限,但若是圣上获悉此闻,追责起来,难保庆元侯府不落个罪名。
遣人去处理完那个稍显棘手的事体后,顾淮晏正色看着尹放,继续问道:“方才审讯尹遇之时,当问到他为何会去渊竹阁时,他说,是外院处有一位丫鬟唤他前去,说老侯爷唤他。”
尹放被问至此事,面色一滞,继而讷讷地道:“怎么可能?父亲一直不待见三哥,怎的会突兀地请三哥去院中?”
他忽地想到了什么,面露惧色,颤声说道:“莫不就是兰芷唆使三哥去了父亲的院中,想着三哥夜游症犯了,窃走了三哥的陶刀,害死了父亲,又嫁祸给三哥?”
说着,他话声又笃定了些许:“是的,一定是这样的,兰芷拿捏住了三哥的软肋,便是耍下了这等诡计,害死父亲母亲,趁乱窃走了那些珍贵的名品,难怪啊,难怪大哥清点时,数量与实际的名品对契不上,想来都是她捣得鬼!”
眼见尹放越说越激动,两侧的皂班遽地上前,押住了他的肩膊两侧,强逼他冷静下来。
顾淮晏面色淡淡,言简意赅地驳了他:“兰芷说,那时她在清雪院帮助老夫人侍浴,她服侍后回到舒望居,发觉尹遇不见了,这个时间段,老夫人的侍婢朱颜可以为证。”
在尹放诧然的注视之下,顾淮晏道:“并且,老夫人的死亡时间比老侯爷要早,在大火烧起之前,两人就死了。”
他凝着眸心,“兰芷有人证,尹遇并没有。不过,尹遇说那时他被一个丫鬟唤去渊竹阁,但他不记得那人是谁。”
尹放面容晃过一丝错愕,他缓了缓,不可置信地道:“侯爷的意思是,兰芷是清白的,而三哥,是被人陷害了?可、可是,谁会陷害三哥呢?”琇書蛧
尹放所在的雾雀台,住得离三哥尹遇相近,尹遇道:“我回来得较晚,那时就见到兰芷在寻人了,倒是没见到有其他的丫鬟,莫不是三哥自己贼喊捉贼?其实是自己有害人之心,但要借个幌子遮掩一下,就信口胡诌出了这么一个人,意欲推诿自己的罪咎?”
——这亦并非没有可能。
顾淮晏眸色深黯,点了点头,另起话头,又问:“大火烧起之后,尹隐是何时来的?”
尹遇挠挠头,想了一会儿,才道:“其实这几日,大哥和阿嫂原是不在上京城内的,每岁这几日,都是他们去幽州山外的郊寺里沐斋祈福的时候,火起的前日,大哥和阿嫂已是在山上住了三日了,原本昨日意欲去参加监寺的转经仪式,但夜半一封急脚的信札递送过去,他们就匆忙的从幽州回来了,径直回京,回归之时已经是大火烧了两个时辰之后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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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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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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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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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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