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休息室的房门打开,靳风从里面走出来,对她露出微笑:“吃饱了没有?要不要再吃一点?”
“你当我是猪吗?”孟摇光越过他,看见房间里神情古怪的余导,脚步突然一顿,表情陡然变得复杂起来:“你和余导……在这里干什么?”Χiυmъ.cοΜ
“没什么,随便说说话。”
“……”孟摇光的表情越发一言难尽,半晌才艰涩道:“你们……还是小心一点,剧组里人多口杂的,别被人发现了。”
靳风:?
孟摇光拍了拍她靳叔的肩膀,叹息道:“放心吧,我会为你保密的,而且无论如何我都会支持你,毕竟真爱无罪。”
她难得温和地对靳风笑了笑,慢慢走远了,留下靳风一脸被晴天霹雳击中的表情。
同样听到了孟摇光说话的余导这才揣着兜走上前来,一副过来人的口气道:“看吧,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谁让你当着人面跟我拉拉扯扯。”
“……”靳风回头看他一眼,眼神里有种遭受侮辱的受伤:“就算被误会性向,摇摇也不该怀疑我跟你吧?”
他的眼神极有指向性的瞥向余导微秃的发际线,又向下看向他并不明显的啤酒肚。
余导:……
“你懂个屁!才华才是魅力所在!”
余导恼羞成怒地走了,留下靳风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安抚好自己受伤的心。
·
“必须要加快进度了。”
看着孟摇光慢吞吞走进小区的背影,靳风长出一口气,掏出了一根烟叼进嘴里:“摇摇既然决定要当一个演员,就迟早会遇上林半月,与其被林半月揭穿身世,不如让她先和金枝见面,让金枝亲自跟她解释。”
今天的戏结束了,孟摇光回家还算早,天边刚刚擦黑。
第二天是周二,她和陆凛尧都要去学校,不用那么早起。
说来也奇怪,靳风明明已经在辅导员那里替孟摇光请好了一个学期的假,可她还是坚持每周二去上陆凛尧的课,陆凛尧也跟不知道一样,依旧在学校把她当成普通学生来对待和要求。
打火机在暗淡光线里喷出火苗又一闪而没,靳风点燃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他身后的杨乐看着孟摇光的背影直到消失,才长长叹了一口气:“我去联系一下宋医生,问问看金枝最近的情况吧,要是他觉得可以的话,我们就可以安排她们见面了。”
顿了顿,她又自我安慰般的道:“我觉得应该不会有问题了,金枝已经一年多没犯过病了,情况越来越稳定,从这方面来讲,的确是多亏了那个孟迟婳……也不知道她和摇摇到底有什么恩怨,上次宴会上摇摇反应那么大,该不会以前打过架吧?”
靳风吐出烟圈,神情在白色烟雾里看不清晰,眼神有些阴冷:“孟迟婳可从没在我们面前透露过她认识摇摇的事,肯定是她做了什么亏心事才会这样。”
说着他烦躁地敲了敲烟灰:“她不值一提,倒是她那个哥哥,不显山不露水的,居然已经把孟老爷子完全变成了他的支持者,现在在公司混得风生水起,知道的人人都说孟氏终于后继有人,我看老爷子也是真的把他当成了继承人,权利都下放一半了。”
“继续这么下去,等到真相大白的那天,只怕我们没那么好把他们赶走。”
杨乐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诶”了一声,安抚道:“怎么就到要赶走那一步了?说不定就是小女孩打架这种恩怨呢?到时候让金枝在中间调解一下,让孟迟骄去继承公司,让摇摇和孟迟婳当娱乐圈姐妹花,多好的未来,这样金枝的抑郁症肯定能直接不药而愈了。”
靳风怔了一下,眉目间的阴冷稍微缓和一些,却还是有些疑虑,只淡淡道:“最好是这样。”
他灭了烟头,弹进窗外的垃圾箱,发动车子离开了。
·
第二天孟摇光起了个大早。
再次看到学校的时候,她几乎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事实上离上次来学校不过才一周时间,可是在剧组呆的时间越长,越是入戏,她就越有种度日如三秋的错觉,仿佛在剧组里拍戏才是她本来的日常,反而在学校上课的时间,成了日常间隙里难得的偷闲机会。
到陆凛尧的办公室做完清洁,正给几个长势堪忧的盆栽浇着水,门便被推开了。
她转头看见王茂眉毛高挑的脸,再往后是单手插兜缓步走进的陆凛尧,他抬头看了她一眼,脚步顿了半秒才进来。
“哟!课代表还是这么恪尽职守。”这些天在片场已经和孟摇光混了个半熟的王茂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是不是故意在办公室拖延到现在,就等着和偶像道声早安啊?”
“现在已经快十点了,不早了。”孟摇光干脆抬手,把浇花壶对准王茂,花洒里喷出薄纱般的水雾,王茂惊叫一声猛地跳开,于是他身后的陆凛尧当仁不让的用那张俊脸接了这层薄纱。
他没有闭眼,于是清楚地看见了水雾后孟摇光的样子。
她身侧的窗户洒进金色的阳光,浇花壶里的水虽是向前喷洒,但在视觉上却像是将她整个人笼罩起来了。
从发丝到五官,从漂亮的下颌线到抓住浇花壶的指尖,统统都落在淡金的水雾里,然后画一样拓进陆凛尧的眼睛里,让他鬼使神差地忘记了眨眼,一动不动地接住了这场无妄之灾。
飞速移开了手却还是没能来得及的孟摇光:……
发觉自己把身后大佬让出去顶灾了的王茂:……
水雾纷纷扬扬落幕,那张脸终于清晰起来,连同脸上略带无措强压惊恐的神情。
陆凛尧这才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抹掉了唇边的水。
“这这这可不怪我啊,都是课代表太调皮了……”王茂飞速甩锅,孟摇光僵着不动也不辩解。
陆凛尧冷冷淡淡瞥了王茂一眼:“你等我自己去拿衣服吗?”
王茂这才想起来车上还有备用的衣服,他赶紧转身窜出了办公室。
陆凛尧则在孟摇光僵硬的注视下在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随后他取下眼镜,左右看了一眼,最后瞥向孟摇光:“给我那张纸。”
孟摇光这才机械地放下浇花壶,在桌上拿了抽纸包,走到陆凛尧身边,恭恭敬敬地递给他。
陆凛尧从纸包里抽了一张张,慢条斯理地开始擦沾了水的镜片,孟摇光则跟罚站似的一动不动站在他旁边。
最开始她还机械地盯着那个镜片,后来视线就慢慢不自觉地转移了,从他拿着纸的修长指尖,到他沾了水的衬衫衣领,再到线条凛冽优美的下巴,又顺着挺直的鼻梁,看到了他眼睫低垂的眼睛。
——那上面还沾着几星闪烁的水雾,就像月色晕染在乌黑的睫毛上,让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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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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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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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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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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