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场里孟摇光和席听打成一团,热热闹闹快快乐乐的动静不断传过来,顿时让她本就糟糕的心情变得更上一层楼。
可她却分不出时间与精力去参与进去,不管是给孟摇光添堵还是去接近席听,这些原本对她来说很乐意去干的事,现在都变得无关紧要了。
她正低着头给自己的经纪人发消息,话题重点基本都围绕着最近甚嚣尘上的黑料。
说来她也十分莫名,眼看着经纪人又问了一句“你到底得罪了谁”,她险些忍无可忍地直接将手机砸出来。
但最终还是那边的笑声让她清醒过来,闭眼深吸了几次,才继续跟对方交流下去。
【现在最重要的是这件事吗?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律师函发出去,让那些造谣的人得到该有的惩罚,杀鸡儆猴不会吗?我都催了这么多次了为什么还没有办好?】
这一次经纪人没有立刻回消息,而是很快打了个电话过来。
孟迟婳眉头皱得死紧,往片场看了一眼,拿着手机起身走到角落里去了。
·
“你以为我不想这么干吗?”
刚接起电话,经纪人的声音便分外暴躁地响了起来,“我甚至都去了一趟警局!但是人家根据实名查出来的都是山村里农民的身份证!”
“那又怎么样?”孟迟婳神情平淡,说话却有几分咬牙切齿,“查到什么就是什么!”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经纪人说,“这些身份证号明显就是专门被人买过来黑你的,那些农民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造谣者!”
“所以我说,那又怎么样?!”孟迟婳终于忍不住加重了语气,“现在最重要的是杀鸡儆猴,是让人付出代价——不管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犯人,只要让观众看到后果就够了!”
“你是不是疯了?”经纪人的语气不可思议,“你以为观众是傻子吗?他们会猜不出来吗?他们会相信一个乡下根本就不会上网的农民能做出造谣你的事吗?”
“不让他们知道不就行了?”孟迟婳极不耐烦地说,“难道我们还要特意把农民的身份说出来?”
“这样风险太大了。”经纪人也很焦躁,“我觉得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你到底得罪了谁,看看能不能去让人高抬贵手放过你——这也太来势汹汹了,再这么持续下去,你的名声就彻底救不回来了。”
孟迟婳一时间屏住了呼吸,她闭上眼睛,正想要说什么,脑海里却闪过了孟摇光的笑脸,而随之一同出现的,还有那天在停车场,林半月漠然俯视她的样子,还有那句不像话的警告。
她突然猛地睁开了眼睛,半晌后才愣愣道:“如果……我是说如果,策划着一切的人,是林半月呢?”
“谁?”经纪人明显懵了一会儿,才道,“林半月?林氏集团的那个林半月?”
“对。”
“……”经纪人无声许久,最后发出了匪夷所思又气急败坏的声音,“你怎么会惹到她了?你疯了吗?!”
“我也不确定,但我暂时只能想到她。”孟迟婳眼神阴沉,“她之前说过要让我完蛋,我以为她只是开玩笑的。”
“她从来不和不熟的人开玩笑!”经纪人听起来要崩溃了,“林半月从小就在鸦海横行霸道,就是上流圈子都没人敢惹她,别说娱乐圈里的明星了,她前几年因为一点口角直接开车把薛家的儿子撞成了重伤,最后连句道歉都没有——那可是以涉黑起家的薛家!最后她也都屁事儿没有,依旧风风光光的。”
经纪人似乎已经要绝望了:“你是怎么敢惹她的?人家光是用钱就能砸死一堆人了,更别说让你完蛋这么简单的事。”
“……”孟迟婳手指微紧,眼瞳也缩了缩,“她凭什么这么横?”
“就凭人家是林方西的女儿。”经纪人冷笑一声,“投胎投得好,出生就在罗马,哪里是你比得上的?”
经纪人冷嘲热讽完毕,又开始苦口婆心道:“我现在不管你是怎么惹到她的,只要你还想在这个圈子继续混下去,就想办法去跟她道歉,让她高抬贵手放你一马。”
“不可能。”孟迟婳想也没想地道,“她是为了孟摇光才这么对付我的。”
“那不是更好吗!你去找孟摇光啊!”经纪人说,“孟摇光不是你养母的女儿吗?你天天一口一个姐姐的,我看她也还没跟你彻底撕破脸皮。”
她一副很了解的样子:“我最清楚这种人了,他们一向面子大过天,发生任何事都会寻求表面上的体面和平和,只要你真的愿意找她帮忙,说不定根本就不需要说什么卑微的话,她光是为了面子就会无法拒绝你了。”
经纪人循循善诱:“你想想看,如果能让她一边心里恨得牙痒痒却又一边不得不为了面子而去帮你说话,岂不是比直接撕破脸更爽吗?”
孟迟婳:……
她一时间无言以对,却不是因为恍然大悟,而是因为觉得好笑。
视线不由自主转向更远处的角落,孟摇光和席听的打闹似乎已经停下来了,她正一个人靠在哪里喝水,看起来漫不经心的。
这么无声地看了几秒之后,那边的人很快有所察觉,倏然侧头朝这边看了过来。
距离很远,孟迟婳认不清她的眼神。
可她能感觉到,那是非常冰凉,非常漫不经心的目光,就像扫过一只蚂蚁那样,不带任何情绪与感情。
她收回视线,阴沉地笑了笑:“你想多了。”
她对电话里道:“需要体面这一点——只是她外表给你们的错觉而已。”
“事实上,她从小就是个把没脸没皮当成习惯的垃圾。”
“我不会去找孟摇光的。”孟迟婳声音冷下来,“我会找我哥帮忙,你先多找一些水军下场,别的事暂时不用管了。”
她挂了电话,回到位置上闭着眼睛平心静气了很久,才重新扬起往日的笑脸,起身打算往导演那边走去。琇書網
才刚迈出一半的步伐,她眼前突然驶过了一辆自行车,瞳孔里映出一张莫名熟悉的长着胡子的侧脸后,又来了一辆、两辆、一共三辆高大的货车。
货车就停在片场的空地里,然后有穿着外卖制服的男人,领着几个搬运工,开始陆陆续续地往下搬东西。
那边的工作人员碰头交接了一下后,一声惊喜而兴奋的大叫顿时传遍了全场。
“摇光粉丝请客,请全剧组吃自助餐啦!”
欢呼声顿时如海洋,而孟迟婳看到被众星拱月的孟摇光从椅子上坐起来,一脸懵逼地四处张望的样子。
十分天真,十分漂亮,十分单纯。
但看在她眼里,却如此的傲慢,如此的高高在上,如此的刺眼。
刺眼到,让人快要无法忍受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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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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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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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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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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