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煊鸿看向她明显收了气焰,声音变得温和“我信你。”
廖代云听后,眼里露出不可置信。
这事,放在谁身上,都会认为是她干的。一个继母,铲除掉一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嫡子,对自己日后最为有利。
而他却说,他信她。
廖代云此时不知心中作何感受,此前的不安忐忑都因为他这一句话而烟消殆尽。
春日已来,廖代云让人做了新的春衫给傅涵柏送去。这春衫是她亲自过手的,不可能有差错,而这小厮却把责任都推到她身上,显然就是有人栽赃陷害。
廖代云转过身,看着地上的小厮“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是我要害小世子。那好,我问你,你也碰过那衣服,你怎会无事?”
小厮道“那是因为小的没碰到里面,而世子是直接穿在身上的。世子的衣物贵重,小的不敢随意触碰。”
廖代云若有所思地笑笑,问了不相干的话“近日天还尚凉,你穿着薄衫,不冷吗?”本是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却让小厮听了,一个轻颤。m.χIùmЬ.CǒM
廖代云见了他的一番反应,心下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接着问“世子平日伺候的人多吗?”
小厮稳住心神答“世子勤勉喜静,贴身伺候的就小的一人。”
“就你一个人啊,那是不多。”她的声音逐渐变冷“既然你知道世子身边人不多,那你那天送完衣物,世子身边又没有人。你突然出府做什么,我记得你回来时已经到了夜里。这一整个晌午,你都去哪了?”
小厮跪在地上,声音平稳“小的家中有事,妹妹生了重病,给耽搁了。”
“耽搁了啊,看来你妹妹病得挺重,一连让你耽搁了两日,这两日也正巧是世子换上新衫的两日。”
“国公爷强制命令不许人出府,而你却买通了人脉,私自出去,你当我这个当家主母是摆设的吗。”
“先前我还觉得奇怪,本想多观察几日,现在倒是明白了。你每日午后出府究竟是照顾你妹妹,还是以此为借口偷偷出去煎药。”
“你怕你自己染了病,也怕你妹妹跟你一样,所以每日你出府后并未回家,而是去了跟你家路线一样地后街。我闻到你身上有一股浓重的鱼腥味,因为那里有卖鱼的,你经常去,所以你身上的味道才会这么严重。”
“当然,你也可以为自己辩解,这是为了给你妹妹做鱼吃。可你应该近日也发觉了,你背后的人给你用的药尚为成功,会让你全身发烫,所以你才会在尚带寒气的春日里穿薄衫。”
“既然有这么明显的破绽,可你为什么还要做?我猜,是因为,国公爷一连几日未回函阁,给了你信心,你相信国公爷不信任我。”
“所以才会在国公爷说出那番话的时候有那个反应。你的主子是想要看看国公爷对我的态度,值不值得他利用,就拿你当饵。他都不在意你的生死,你又何必替他瞒着呢?”
小厮一脸惊恐地看着她,她说得竟然半分不差。但小厮也只是诧异片刻,即使被人指破,他也始终是没有说话。
廖代云一席话说完,回头看向傅煊鸿,她竟然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欣慰。
傅煊鸿确实欣慰,她的小妻子果真既贤淑又聪慧,自家的夫人怎么看都是好的,如果再一心一意放在她的夫君身上就更好了。
廖代云道“爷,这小厮怕是有把柄在那人手中,不好开口。”
傅煊鸿转向地上跪着的人,不似方才对着廖代云的温柔,声音明显有了震怒“看来是要尝些苦头,你才能说实话了。”
“来人。”
他叫来山柳把他带下去,严刑拷问。
傅涵柏喝过药后,病情有所好转,太医院一连不眠不休了几日,终于将解药研制了出来。
圣元帝大开国库,平民百姓可以无需任何诊金使用此药。
京城的疫病终于有所好转。
小厮自从被关入地牢后,竟有惊人的毅力,纵使已经遍体鳞伤,倒也没吐出半字。但即使他不说,傅煊鸿也知道是何人指使。而那人也没有几天的活头了。
近日,廖代云明显感觉出傅煊鸿忙了起来,早上走得早,晚上归来的格外晚。
第二日早,傅煊鸿并未像往常一样早起,他抱着廖代云睡到了晌午,廖代云见他迟迟未醒,小声叫他“爷,该起了。”
傅煊鸿睁开眼,眼里却是一片清明。他轻轻啄了一下她的红唇,声音里透着鲜有的散漫“不急,再睡一会。”
廖代云是真的不能再睡了,今日给傅老太君请的早安已经过了时辰。再睡下去会被人说闲话的。
傅煊鸿知道她惦记着的事,也觉时候不早了,起了身,带她去了那个一直锁着的东院。
里面有一个密道,傅煊鸿带她穿过密道,是一片空旷的地,这里有各种的练武器材,里面有大概十个穿着黑衣的人在。
傅煊鸿道“这些是我精心训练的影卫,今夜宫变,我不能留在府中,就让他们来保护你。”
廖代云看着那十人,见他来了全部躬身而立,显然是训练有素。
她问“您把他们都留给妾身,那您怎么办?”
傅煊鸿听到她关心自己,心中暖流涌动“我早有准备,无事的,只有你们安全,我才能放心。”
他走时告诉她,关好府中的门,今夜不管谁来都不要开门。
廖代云应了声,叫人守好府门。
这后半日她都心不在焉,直到到了夜里。
廖代云命人到佛堂守着,自己带着人到了正厅,守着大门,府门被堵得严严实实,任谁也进不来。
外面火光冲天,喊闹声,脚步声乱成一片。
廖代云坐在主位上,山柳被傅煊鸿留下来守卫。
大门外忽然被敲响“传圣上口谕,命五品以上官员家眷全部进宫。国公夫人还请您把门打开,出来接旨。”
廖代云坐在主位上,神色不动,向外面道“敢问您是哪位宫中公公?往日来得可都是德公公,您这声音我听着倒是不大熟悉。”
那太监在外面尖着嗓子道“德公公病了,老奴是椒凤殿的,圣上命奴才来传旨。夫人既然不肯来见老奴也就罢了,您将老奴挡在外面是何意啊?”
廖代云给侍卫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去府墙外叫弓箭手准备,一有动静,不论是谁,立马乱箭射死。
廖代云继续和他周旋“公公还请见谅,不是我不愿对娘娘不恭,而是这外面这么乱,我也不敢随意为谁开府。”
那太监听她这么说,急了,“老奴看您这般做就是对圣上不敬。夫人,老奴劝你一句,打开府门,跟老奴走,老奴可保你无事。”
太监听不见了里面的动静,一边说着吸引里面人的注意力,一边命人抬来木柱,把门撞开。
廖代云看着摇摇欲坠的府门,知道坚持不了多久,叫人在门前倒了火油,让仆从全部拿上家伙。
等到门撞开那一瞬,山柳往门前扔了个火把,点上火油,轰地一声,前面的人被大火烧得发焦,乱叫声喊成一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的味道。
廖代云又让弓箭手准备,专挑后面没有伤的人射,传旨的太监跟在最后,向前面喊“王爷说了,活捉到安国公夫人可赏金万两。”
他话刚落,就被飞来的羽箭穿透了胸膛,一箭穿心。
来的人多,但傅煊鸿留给她的影卫也全部都是高手,对付这些人,绰绰有余。
山柳跟了主子多年,自然是认得他的影卫,想不到主子为了夫人连这保命的老底都动了。山柳见主子上次出动影卫之时,还是去赣州那次。
山柳又一次对自家主子对夫人的态度,有了重新的认识。岂止是心,主子怕是把整条命都给夫人了。
廖代云只分了五人在前院,其余的五人去了佛堂,保护老太君和小世子。
前面的刀光剑影正打得激烈,佛堂的嬷嬷突然跑了出来,大喊“夫人,那后院的门突然开了,闯进了好多人,老太君有危险。”
傅老太君确实遇到了危险,千算万算都算不过府中的叛徒,几日前被抓起的小厮竟然是耀王的死士。他趁着人乱跑了出去,打开后府的门,放叛军进了佛堂。
廖代云知道自己还不能走,得守着这,她走了,前面无人坐镇,就麻烦了。
她又命影卫三人去了佛堂,前面的大门又闯进了城门的守军,只剩几人的国公府开始吃力。这次,真的是大部分的城门守军都来了国公府,耀王可真看得起她。
廖代云心焦,却也没露出表面。故作沉稳地坐在主位,安定士气。
一个黑影突然砍了面前的仆从一刀,向她冲了过来,抓起她的胳膊。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嘴中道“别动。”
被一道锋利的长刀抵着脖子,廖代云不敢动,她手心攥在一起,握出了汗“我劝你放下刀,你的主子现在应该已经落入了圣上的圈套,你放了我,或许还有一条命可活。”
那人的刀进了一寸“费什么话,王爷说了,抓了你,赏金万两,今日的计策万无一失,狗皇帝说不定现在早死了。”
廖代云右手动了动,拿出一只银簪,这是她最近让人新制的,锋利无比。
她抬起手,一下就刺向了他的后颈。男人惨叫一声,拿着刀就要向她狠狠地扎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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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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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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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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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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