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锁点点头,扭头看着另一个伙计,眉头皱在了一起。长相斯文的赶紧说:“昨天夜里盯了一宿。”金锁这才没有发火。还真看不出,他平时对自己的伙计这么严格。
正对着我们上来的楼梯口,有一张硬板**,就是简易搭建的那种,支上了蚊帐。肖九天正坐在那儿发呆,俩眼瞪得直直的,像是魔怔了似的。我问道:“他现在能交流吗?”伙计摇了摇头:“给吃的就吃,给喝的就喝,不喊也不闹,我们跟他说话他也不理。”
一想也对,一个脱离了社会这么久的人,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恢复了社会能力呢?心中明知这一点,但我还是凑上前去,语气极度友好地说:“肖老先生?”
肖九天就像是老僧入定似的,纹丝不动。我又叫了一声,他还是不动。金锁猛地一跺脚,大叫道:“肖老头儿!”这一嗓子好似晴天霹雳,就连躺在上下铺打瞌睡的那伙计都被惊醒了,这个老头儿却像没听到似的。
我试着伸出一只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他的眼皮都不眨一下,看来是真的盲了。我多少有点儿愧疚,但又一想,没我们救他,他指不定还要在石塔里困多少年呢。金锁问我怎么办。我说看这样,只有让他多接触社会,说不定能好得快一些,要不然天天困在这个碉堡里,跟在石塔里有什么分别?
我这也是个馊主意,谁也不知道肖九天当年的地位,但怎么也得跟闫显疆平起平坐了吧?这么一主儿,你给他丢到外面,非得引起巨大的轰动不可,到时候场面就更难以收拾了。想来想去,我们只有退而求其次了,给他拿了一些录音,什么类似于《天涯歌女》的老歌曲、京剧、评书、相声类的,希望他能从这些慢慢恢复一些以往的社会能力。我们就像是教一个咿咿呀呀学说话的小孩子,让他从零开始学起。
从碉堡出来后,太乾忽然问道:“这里安全吗?”
我明白他的意思,肖九天的身手不在太乾之下,万一他要跑,凭着三个小角色,绝对挡不住他。我让太乾放心,这周围我们都布置了陷阱,就算肖九天逃出碉堡,也跑不了多远的。肖九天再牛,也牛不过老虎吧?我的陷阱困住一只老虎足足有余!
一天的忙碌结束了,各回各家。我本来想给太乾在我住的对面找一个宾馆,但是太乾不干,说在我的店里将就一宿就好。见他坚持,我也没有反对,只好遵从他的意思。好在我那把老式摇椅也不是吃素的,躺上去还挺舒服。擦拭干净,太乾就躺在上面闭上了眼睛。
我曾经数次想请人帮忙看店的,不过一直没抽出时间。这下好了,有了太乾这样的免费保安,我估计梦里都得笑醒了。我住的地方离店里不远,回到住处后,洗了一个澡,躺在了舒适的。顿感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来,很久不曾有过这样舒适的感觉了。
以前深山老林里玩命,都是为了嘴里的那口饭。真正闲下来了,最感激的还是这种平平淡淡的生活方式。我呈大字型躺着,双眼望着天花板,细细回想起了这一段时间的经历,从八百媳妇,到察合台汗国,再到石塔……历经了数次的生生死死,我做的是对的吗?我是一个刽子手,双手沾满了鲜血……这一点我不否认。但是在古墓里面对着那么多次的生死抉择,我都侥幸活了下来。都说恶有恶报,我突然有点儿后怕和庆幸了。比起梁世赞、石头强他们,我要幸运多了,下一次,我还能拥有这份幸运吗?
时至深夜,外面依然有车辆经过。因为房屋的楼层低,又临街。每有一辆车路过的时候,橘黄色的车灯都会将外面的影子映屋顶上。我看着这些影子像是走马灯似的一一划过,内心波澜起伏。这些树的影子,就犹如一只只张牙舞爪的怪兽,朝着我狂啸而来。我想起了在古墓中见到的那些罕见的生物,每一个都是那么的奇特。
这时候,我眼前一花,忽然有个影子盖住了我的脸。这是什么,外面有车停了吗?但很快,我就清醒过来了,这并不是什么车灯影射,而是实打实的,真真切切有个人站在了我的面前!
有人进了我的房间我竟然没有发觉!心惊之下,我急忙去拔枕头底下的刀。平时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我这种人,做的亏心事海了去了。半夜死了也算是死有余辜。正因为考虑到了这层关系,这才在枕头底下藏了一把藏刀,以防有什么不测。
我刚摸到冰凉的刀柄,却被一只手按住了手腕,一分力气都使不出了。这只手枯燥,满是摺皱,像是一双老人的手,但是哪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儿能有这么大的力气?四两拨千斤的张三丰吗?我脑子嗡的一下,猛然想起来了一个人,在我认识的人里面,还真就有一个老人能有这样的本事——肖九天!
这三个字蹦出来的时候,我自己都吓了一跳。这老家伙不会是逃出来了吧?怎么可能呢?那个地方,凡是能走的路上都有我亲手设计好的陷阱,甭说是跟社会脱节的老头儿了,就算是只水晶猴子也出不来呀!
我挣扎了两下后,知道没有挣脱的希望,索性放弃了,我恶狠狠地瞪着他,问道:“你是谁?”
这人一句话都不说,反而另一只手高高扬起,恰在这时,外面一辆车经过,在灯光的照射下,他手里的东西发出了一阵寒光——是把刀!
不等我反应过来,老人的刀已经如电光火石般狠狠刺了下来。我右手被牢牢按住,情急之下,下肢一挺,抬脚踩住了他的手腕。这样一来,他手里的刀也就刺不下了。老人微微一怔,大概是没想到我能用这招。我趁此时机,左手摸进枕头下面,拽住了藏刀的刀鞘,猛然挥出。老人一惊,松开手向后跃了一步。整把藏刀都被我握在了手里,我缓缓抽出。
有了武器在手,我心中踏实了许多,这把刀有点儿分量,我觉得右腕有点儿疼痛,低头一看,手腕上竟然隐约有一圈乌黑的手印。妈的,这老东西下手也太狠了吧?要不是有外面的车灯,我都看不清。
我半蹲在,悄悄向后移了移,想要去开**头灯,没想到刚一伸手,那人就攻了上来。这么黑的环境,怎么打?我只能是就地一滚,下了**朝着门口跑。瞅这人的身手,我明显不是对手,除了跑还能怎样呢?
没想到,我刚跑到卧室的门口,对方突然像是移形换影似的跳到了我的面前,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呢,我的胸口就挨上了重重的一脚,整个儿人向后摔去,倒在了。妈的,旧伤还没好利索,又添新伤。
我已经很长一段儿时间没有照顾生意了,自问也没有得罪过道儿上的哪位神灵,怎么就有人半夜潜进我家对我痛下杀手呢?但现在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得先想办法脱身才是。我握紧藏刀,杀心也起来了:“操,他妈有本事就来吧!”我舞起了藏刀,护住全身,朝着对方劈去。这一招是我跟一当地的晨练大爷学的,据说是从当年世镇云南的沐王府沐家刀法里演化出来的一招。我现在也顾不上使得对不对了,能保住命才是王道。一刀斜劈下去,对方手中的刀架起,两刀相撞,火花四溅!
我手里的藏刀是话大价钱请人帮我专门铸造的,不敢说断石分金、吹毛断发,却也是难得一见的利器。没想到这一碰,居然跟对方平分秋色。见我发起了狠,对方也不留手了,挺刀疾刺。我只能是向后闪躲,但是卧室的面积太小了,还有一张**。我刚向后挪动了一步,就贴在了墙壁上。危急关头,本能地头一偏,“叮”的一声,对方的刀刺在了墙壁上。常人遇到这种情况,都是收回刀来,再出第二招。但是这老东西完全违反常理,他突然握紧刀柄斜拖!
刀身在墙壁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刀痕,朝着我的脖子而来!慌乱中,我竖起藏刀,勉强挡住了这一招。可是对方也没有收力,甚至还加大了力气,刀刃直逼我的脖颈!我咬紧牙关与他拼起了力气。
我现在真是***肠子都悔青了,自己还不如跟太乾一起在店里将就一宿,最起码有他在,我也不用受这份儿罪啊!心里正想着,猛然间觉得受到了一股巨大力量的推挤。对方的刀刃距离我的脖子只有不足一公分了!
我只好集中精神继续拼力气,大喝一声:“咿——呀——!”“叮当”,我觉得就像一瞬间解脱了束缚似的,手中的藏刀朝着对方劈过去。对方很是吃惊,赶紧后跃,躲了过去。适应了周围的黑暗,定睛一看,他手中的刀已经断了,刚才我们互拼力气,我占了兵刃上的优势。不得不说,好货不便宜,物超所值啊!
这样的局面是我们两个都没有想到的,我回过神儿来,赶紧跑到了门边,拧开门把手就要往外冲。对方也不管不顾了,手中的短刀直接掷出。我一缩脖子,短刀侧着我的头皮钉在了门板上。妈的,慢一点儿就被爆头啦!
我一刀逼退他数步,跑到了外面的客厅。老人也追了出来,瞅着架势,他完全不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我住的地方,自然是我最熟悉环境了。我见他沿着我的步伐走,干脆就捡着桌椅板凳最多的地方走。自己闪转腾挪不在话下,不一会儿,就听到了他撞到了椅子的声音。
我一口气跑到了门边,摁下了开关,客厅里的灯全都亮了起来看更多好看的小说!威信公号:HHXS665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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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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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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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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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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