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晨瑶想喊娘回来,喊娘不要往水里走!可不管她怎么喊,娘就是听不见,一直向深水中走去,径直让水淹没了头顶……
孟晨瑶想冲到河里,去把娘拉起来!
突然天空乌云骤聚,河中水变成浑黑、大浪滔天、波涛汹涌。孟晨瑶心说完了,娘被巨浪吞了——
她感到惊惶害怕,但不管风浪多大,她要去救娘——
突然一声巨响,这巨响像从河底发出的,又像从她脑子中爆出来的!
她突然看到大浪中,涌出一个巨大的陷涡,这个陷涡在不停地旋转;转着、转着,陷涡中转出一个大空洞,空洞中冒出一个巨大的蛇头!m.xiumb.com
那蛇身子还在水里,只露出头和颈部,就已经伸到半天云上,要是身子出水面上,岂不要把天撑破?
孟晨瑶看着,那蛇似离她很遥远,又似离她很近,一双眼睛像一对巨大的灯笼,冒出闪电一般的赤光。
孟晨瑶心里惊得一炸,暗说:“遭了,娘肯定让蛇吃了!”此时,一股亘古以来的,却从未尝过的悲苦、哀伤涌入心头!
孟晨瑶想哭又没有哭,她想钻进蛇肚子里把娘扯出来!
正想着,那蛇似乎知道她的心思,居然从天上飘到她身边,她开始感到铺天盖地般的压迫,觉得那蛇很大、很大,会把她压成粉团!
但很快就轻爽了,那蛇居然变成很小的一条细蛇,游到她的身边来了,昂着头望着她;
一会儿,蛇不见了,出现了一个小姑娘,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这小姑娘不知是蛇变的,还是另一个自己?她在孟晨瑶面前笑着、唱着、跳着,似在唱戏给她看的,抑或似自演自唱,根本无视她的存在?
一会儿,她看到小姑娘被人抓到一个地方,那里黑漆漆、模糊糊的;像有人敲锣打鼓、放鞭炮,有人摆酒宴,很多人在喝酒、吃饭。
那些人,她一个都不认识,一个个像鬼影子,又像皮影戏中的人物过场,隐约看到头脸、身子,却看不清面目。
一会儿,小姑娘又让人送到另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搭了个好大的台子。小姑娘站在台上,又唱起戏来。
孟晨瑶惊诧地看戏,发现站在台上的不是小姑娘而是自己。
她从未学过唱戏,可站在台上,却唱出好多声调,做了好多好看的动作。
台下有好多人在喝彩、在鼓掌、在吆喝,一片嘈杂。
她认真朝台下看,却是一片幽黑,什么都没有,什么也看不见,世界变成空荡荡的。
一会儿,自己又变成坐在台下看戏的观众,台上唱戏的,变成那个小姑娘,小姑娘唱着,她听着,小姑娘演着,她看着——
突然风云突变,小姑娘像被什么人送到一个黑暗的地方,那地方像房子又像深不见底的黑洞;里面有很多人在嬉闹、在说话。
一会儿,那些人不见了,一个看不到面目,却显得很老的人,向小姑娘走去。
小姑娘非常害怕,非常厌恶,看见那个人,显得惊恐万状,嘴里嚷着、叫着、喊着,却听不到一点声音——
孟晨瑶正要仔细看结局,场景又变换了,小姑娘很快变成个大姑娘,像是离开了原先那个地方。
大姑娘生儿育女了,有个男人跟她生活,她也喜欢那个男人。这生活的场景,又像演皮影戏似的,一幕一幕地,不停地变换着。
孟晨瑶感觉到那姑娘的心一片暖和,一片温馨,一片柔软……
突然,天上地下枪炮声声,到处是拿枪的人在杀人放火,在奸掳抢掠;前边、后边、左边、右边,到处是火焰,到处是灾难,到处是逃难的人群。
那大姑娘在人群中,带着两个孩子。那个男人不知那里去了,竟没有跟她一起。
姑娘似举目无亲,但逃难的人群中,有好多人帮她。突然,她看见娘了,娘也在逃难。
孟晨瑶从一个看客,又变成逃难的一员,跟那姑娘合为一体了,她心里只想着娘,不停地朝娘跑去!
突然一声炮响,人群倒下一片,她也倒下了。等她抬头看时:娘不见了,两个孩子也不见了!
她立即陷入一股无边的惊慌、恐惧和痛苦之中,一股生离死别的惊痛、伤感之中——
她在尘埃中、在硝烟中,到处寻找,喊着娘,喊着孩子,天地一片苍茫,到处是人影,到处是人声,嘈杂得让人听不清什么?
当她想认真看人,想找个熟人时,到处又没看见人,甚至连人影子都没有!
前面是一条条的路,分着岔,拐着弯。她在路上喊着、寻着、找着,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寻不着。
她一时有些绝望了,茫然不知所措,感到活不下去了,突然一个大湖拦在前面,湖水幽幽深不见底,她一脚踏空,掉进湖里去了——
孟晨瑶吓得一声尖叫,从梦中惊醒了过来,发现双手被麻绳绑得生痛,睁开惺忪睡眼一看:
孟老五站在身边,爹坐在背后草皮上,呼哧呼哧地一声声地咯咳着,脸色蜡黄、气喘吁吁。
孟晨瑶就这样被爹和孟老五绑回家,关在黑咕隆咚的柴屋里!
后来她才知道,自己跑了大半天,才走五里多路,因为又困、又累、又饿,钻进河神小庙里,睡了几个时辰。
因孟老五和爹一直追她,她哪儿逃得了?
要不是爹身子弱走一步喘三下,他们早就找到她了,她也不可能在小庙里,睡一场觉做那场离奇的大梦……
后来听爹说他跟五爷爷把她从小石屋里扯出来时,发现一条小蛇盘在她身边,因当时的人都很迷信,这河神庙里的灵蛇,他们是不敢打的……
晨瑶关在柴屋里又哭又闹却没有人理睬她,他好想弟弟过来救她,但弟弟年纪太小又让爹管着,她的等待只是徒劳无益的挣扎!
爹这回突然一改懒惰的性情,在屋里忙里忙外接客、备酒,孟老五也没回去,留在这儿支应一些事儿。
因为,孟晨瑶被孟老五找了个“好人家”,说是马上要“出嫁”,实是把她卖了。
因卖了个好价钱,爹生怕女儿再跑了,所以一边张罗忙碌,一边小心柴屋里。
孟老五也因这个事还没办妥当,钱没到手上必须留在这儿,说是帮孟宏臣的忙,实是一边等钱,一边监视晨瑶一家。
孟晨瑶在柴屋关了一天一夜,家里人来人往好是热闹,平时不走动的亲戚都来了,还有一些熟人、一些半生半熟的人;
加上些陌生人,都在她家吃酒、猜拳,搞得一片乱七八糟、鸡飞狗跳的!
晨瑶暗想家里这么穷,爹一下子从哪儿拿这么多钱,办这么多酒席,招待这么多客人?
从柴屋出来后,她被一个黑瘦奸滑的老婆子和几个中年女人,逼着洗了澡,换了衣裳。
晨瑶心里像挂了一串水桶七上八下的,不知是祸是福?
从孟老五黑沉着的脸,加上那几个女人把她看得紧紧的情形看,晨瑶感到了一种不祥之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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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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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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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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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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