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北原战乱,镇国公战死,若北原被破,大风灭国不过瞬息之间,届时尔等皆是亡国奴,辽人可不是好相与的。”
“什么?镇国公死了?”只见那些山匪闻言一震,要知道镇国公在风国百姓眼中那可谓是护国战神般的存在,镇国公的战死对于他们来说无异于天塌了一般。
“确有其事,我等便是奉朝廷之命前往北原,领兵抗击辽军的。”江姗的目光清正,声音沉沉,自有一番令百姓信服的能力。
“大当家,要不就把他们放了吧?”之前说话的汉子再次凑到侏儒面前。
侏儒却不说话,目光在江姗等人中逡巡了一圈,突然将目光定在了美仁身上,说道:
“你们倒像是能领兵打战的,但他不像。”
江姗一看怀中的少年,面色坦荡地说道:
“他的确不是,他是我路上救的。”
“你打算带这样一个美人上战场?”侏儒冷声问道。
“自然不是,我打算在下一个城镇把他放了的。”江姗坦荡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许凌恒一震便向她看来,他原以为江姗真要将这个奴隶带到战场的。
江姗的话一出,怀中少年蓦然抓紧手下的马鬃,玉娇一时吃痛下意识的抖了抖脖颈,少年反应过来立即又松开了自己的手。
江姗将其反应看在眼里却没有说话,那侏儒闻言深深地看了江姗一眼,看到江姗目光坦荡之后,沉声问道:
“你们能打赢吗?”
“我定誓死护卫黎明百姓。”江姗郑重回道,她要护的不只是国土江山,更是百姓生灵。
“好!”侏儒点了点头,猛然抬手大声说道:
“兄弟们让路!”
侏儒一声令下,那百十号的山匪立即呼啦啦的往两边散去,江姗向诸位拱了拱手打马而过,在路过侏儒的时候,郑重说道:
“若你们不愿意做山匪了,便到北原军营寻我,报江姗的名号即可。”江姗想了想直接取下自己挂于腰间的族徽玉佩,递到了侏儒的手中,说道:
“这便是我的信物。”
那侏儒江姗手里的玉佩,看着江姗他们远去的背影,愣愣地问身边的手下:
“刚才那人说他叫啥来着?”
“江姗?”大汉挠了挠脑袋,看着大当家手中成色极好玉佩,满眼欣喜地说道:
“大当家,这玉佩一看就值老鼻子钱了,若是把它卖了,弟兄们娶婆娘的钱都有了!”大汉说着还想伸手去摸一摸那块玉佩,却被侏儒一把将手拍开,说道:
“瞧你那点出息,咋的?真打算做一辈子的山匪了?”
“那,那咋办?”大汉再次挠了挠脑袋,一旁稍微有点脑子的光头兄弟一巴掌拍在了大汉的脑袋上,说道:
“还干啥山匪,肯定是去投奔军营啊!咱们那么多兄弟,真有哪个混出来了,那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知道不?干啥不比干山匪强?真等朝廷来剿匪,咱们还能活?”
“这不……这不还有招安的嘛!”大汉有点不服,他就想老婆孩子热炕头。
“招安,招安,招的哪门子安?你真当朝廷愿意花那么多钱来养咱们?还是招安后继续回家种地交租子?还不如全杀了来个痛快。”
“小六说得对,大家伙与其这辈子窝窝囊囊或者东躲西藏的做山匪,不如干脆投军,给咱们自己奔个前程!”侏儒一把握紧了手中的玉佩,眼中满是坚定之色。
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了,江姗等人一路向北继续疾行,为了赶路白天都没停下喝过一口水,待到了夜里好不容易赶到了一个只有十来户人家的小村子。
敲开了一户人家的门,这家只有两个老人,并着一个不到三岁的小孙子。
“山里穷,没什么可招待的,大人们莫嫌弃。”老太太从锅里舀出了一盆野菜糊糊,并着几个糠面的饼子。
桌上的这些东西其实比他们自己带的饼子还要难以下咽,但是江姗他们都没有嫌弃,反倒是将他们身上带的饼子拿出来分给这家的老人和小孩。
“大人,这使不得!”哪想老人根本不肯接,推让了一番之后,只让怀中的小孙子接了小半块。
小孩面黄肌瘦,瞪着一双大眼睛欣喜地抱着怀中的饼子,却没有直接吃,而是用小小的手努力掰着想往老人们的嘴里塞。
江姗看着眼前的一幕,突然觉得眼底发热。
小时候她比较浑,打鸟摸鱼的事情没少干,有一次打了一只山鸡自己烤了也不吃,就这么鼓鼓囊囊的揣怀里,一直等到祖父从军营里回来,才从怀里掏出已经凉了的烤鸡,献宝一样的要给祖父吃。
她到现在还记得祖父将那只烤鸡吃得干干净净,还有吃烤鸡时抹了一手一嘴黑灰的样子,为此江姗自得了好久自己烤鸡的手艺,直到后来自己在军营里又烤了一次,才知道原来自己烤鸡的手艺差劲极了。Χiυmъ.cοΜ
这一晚江姗他们就着那些微微发苦的野菜糊糊,就这么把那几个辣嗓子的糠面饼子吃完了,并且将自己随身带的饼子也吃下了不少。
在吃饭的时候,江姗发现不止许凌恒吃得一脸痛苦,就连本应该是小奴隶的美仁,都喝了好几口水才艰难地将那糠面饼子咽了下去。
联想到这少年细皮嫩肉还识字,江姗肯定这人绝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养出来的。一般的富户就算败落,也不会卖了这么大的儿子,这少年说不定是得罪了什么人才会流落至此。
“主人……”夜里,江姗正在给自己的爱马玉娇喂草料,少年磨蹭到了她身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嗯。”江姗应了一声,眼底眸光微动,这小东西是打算说实话了?
“主人,我……”少年左右纠结似乎都没法开这个口。
“不想说的话就去睡吧!明天还要赶路。”江姗说着又给玉娇喂了一把黑豆,玉娇一边吃着一边蹭了蹭江姗的肩膀,江姗爱怜地摸了摸它的脸颊。
玉娇是匹黑色的阿哈尔捷金马,别看名字起得娇气,其实是匹地地道道的烈性公马,从小由江姗亲手抚养大,所以和江姗格外亲近。
美仁见江姗喂完马就准备去休息的时候,顿时急了,条件反射的就伸手去拉江姗的手。
当江姗反手一把握住他的手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尝试着想将自己的手从江姗的手里抽出来,然而动了两下依旧被那只微热纤细却格外有力的手牢牢握住。
美仁索性不再动,就这么任由江姗反手握住他的手,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江姗不但握着,竟然还时不时的揉捏一下,面上却目光清明一副再坦荡不过的样子。
这浑人,少年的脸不由微微泛红,索性黑夜里就算在月光下也没法将少年双颊上的红霞看真切。
“说吧!趁我现在还有耐心。”江姗饶有兴致的看着月光下少年的轮廓,思绪却已经飞远到了北原。
想到北原有一种黑色小蛇,难得,剧毒,若是抓到却没人舍得烹杀买卖,只因这种小蛇若驯养成功定忠心护主,还真是杀人越货居家必备。
或许自己也可以驯养一条这样剧毒却又忠心的“蛇”。江姗低眸扫过少年的眉眼,嘴角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
听闻江姗的话,少年是真的怕江姗就这么一走了之,毕竟她是自己如今唯一的救赎了,终于咬牙说道:
“奴并不是风国人。”
江姗挑眉,自己只推测少年应该出身不凡,却没有想到他竟然不是风国人,接下来少年的话却验证了江姗的推测,只闻少年有条不紊地说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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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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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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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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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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