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饱含杀气的低吼声袭来,那厮满脸痛苦的缩成一团,大如黄豆般的冷汗从额角渗出。
他疼的直哆嗦,匍匐着青紫的身躯勾在地上,被傅骊骆木棒打的肿胀的脑袋青紫斑驳,小厮惊惧的睨着眼前的黑锦爪金官靴,头如捣蒜的垂在冰冷的地上讨饶:“求大侠饶命,饶了小的吧!”
傅骊骆抬起娇俏明媚的脸庞,朝眉若寒剑的窦骁扬看去,花瓣般细腻柔软的粉唇撅起:“怎的这么久?你去哪啦?”
悄然放下悬着的小心脏,傅骊骆欺霜赛雪的小颜上,不经意间流露出几丝忧色,好似新婚燕尔的两口子,又像闺阁中的小女子等候外出的夫婿。
听着她娇柔如糯米甜酒的嗓音,窦骁扬眉梢眼角顿时笑意盈盈,好似掬了一捧清辉:“道上崎岖难行!耽搁了一会儿。”越过地上痛苦哀吟的小厮,伸手去拉傅骊骆嫩白的柔夷:“都是我不好,害你担心了!”
傅骊骆瞬间双靥通红,羞恼的别过眼去冷嗤:“谁担心了!少自作多情!”
窦骁扬嘴角直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好好...算我自作多情。”
说罢狠狠拽了地上的小厮一脚,大声呵斥道:“还不快滚...如下次被我撞见,定把你撕成碎片。”
“多谢大侠饶命...”
那厮颤抖着勾腰,摸着血液凝固的右肩,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傅骊骆宛若琥珀般的眸子转了转,看着那人佝偻着的背影:“他都被我揍成那样了,为何还要砍断他一条臂膀?”
如云的秀发被风卷起,她就那样立在昏黄的油灯下,垂着眼睑去看那闪烁的灯芯直晃。
窦骁扬抬手拂去她香鬓处的一缕青丝,眼底尽是柔情暖意,睨了睨冷寂的门外,他剑眉下的利眸嗜血,蕴含着令人胆颤心惊的杀意:“他敢窥探你的美色,就算把他剁成肉泥都不足惜!更何况是区区一只手臂!”
说着揽过傅骊骆盈盈不堪一握的细腰,去看她清冷绝色的小脸上,那抹消散不去的嫣红。
一时间,两人都不禁茫然起来。
窦骁扬喉结一动,竟忘了身处何地,抬手轻托着她的小颚,看那水光润泽的香唇,一垂眸就要压上去..
却听到一声抽吟响起..
两人皆是一怔,忙的相互转身,面皮微囧的跳开了去,好似被什么灼伤了一般!
窗棂外的寒风突然一窜,烛台上的蜡烛猛然被炸开了灯花,随即在小屋倏的乍亮。
屋中再现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股暧昧旖旎的气息在浮动..
定了定神,傅骊骆朝那歪在破毡子上的素衫少女行去...
傅骊骆抬眸细细打探眼前抖成糠塞似的素衫少女,即便身上穿着破旧的衣衫,也丝毫遮挡不住她眉间的秀色,腮鬓处和肩上的发丝被晚风吹的略显凌乱,一张小小的鹅蛋脸上嵌着明亮璀璨的杏眸。
只那目光怯怯懦懦的,好似经历了大风大浪的摧残迫害。
素衫少女瑶鼻挺翘,朱红的唇瓣被死死要紧,早已变得发白。
“你是何人,为何一个人住这儿?”傅骊骆浅笑着坐在小木几上,面色温和的睨着战战兢兢的素衫少女:“你别怕,我们没有恶意。”
小屋内只有一盏红烛燃着蜡光,冷风簌簌穿过窗棂窜进来,带起袅袅青烟,卷起一股刺鼻的味道,素衫少女绞着手指,脸色惊惧的朝门边旮旯处俊逸出尘的窦骁扬,相看了二眼,才偏头望着一脸温和的傅骊骆,扯着衣角低声道:“我叫...古心月,这里平常就我一个人住。”
傅骊骆和窦骁扬皆是愕然!
姓“古”的在这诺大的北奕京都,除了身为大冢宰的古氏一脉,寻常百姓家这个姓氏倒不多见!
两人还没完全回神,少女已羸羸弱弱的低声哭泣起来:“魏嬷嬷半个月会来看我一次,给我带些物品吃食。”啜泣了一会,抽出帕子拭着眼角:“我难得出趟门,不成想一会的功夫,就被歹人跟踪上了。”
傅骊骆又是一愣,摸了摸冰凉的光滑的下颚,伸手去拉名唤古心月少女的指尖:“跟踪?这么大风雪的天儿,你出去作甚?”
傅骊骆不禁在心里唏嘘,这天寒地冻的,若不是林仙柔找上门,央求她来这么一遭,或许此刻她正舒舒服服的,躺在自己暖阁的云锦被中吧!
细细打量着羸弱纤细的少女,实在想不到她能一个人在这大雪天下山!
除非她在这生活了很长时间,对这的林场小道很熟悉。
古心月干咳了几声,稍稍撩起眼睑:“我...”难言的抚手顿在胸口,抬起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去看傅骊骆:“我...我去祭奠一位故去的长辈。”抬起素帕拭了拭嘴角,又道:“就在那明安寺附近的山崖下....据说...据说她身子都摔碎了...”
古心月说着睁大了一双水眸,好似在回忆那个可怖的场景!
傅骊骆突然打了一个寒颤,半眯着狐疑的眸子去细看古心月的脸面,除了几丝惊骇,倒也看不出任何的悲切!
难道自己多虑了!这少女与杨素琴没有任何关系么!
朝边上眸若深海的窦骁扬看了一眼,傅骊骆娇躯有些轻颤,扬眸睨向古心月,声音渐渐发冷:“那...你祭奠的长辈是不是....杨素琴?”
素衫少女耷拉着的眼皮翻了翻,抬起一张惊愕的苍白小脸,翕动着双唇,抖了抖,竟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哗啦一声,她本就破旧不堪的手袖,被她生生拉出了一个大洞..
她怯怯的忽地抬头,在瞥见眼前绝色少女那明丽的勾唇浅笑时,不由得慌乱了心神,那笑容似夏日熊熊烈焰,只灼的人眼球发涩,又好似一汪春水,能祛除心底的寒意。
看着古心月如此惶惶不安的神色,傅骊骆心中已然明了!
她跟那杨素琴必定相熟!
“是..”古心月颤颤巍巍的捧起木桌上的黑瓷碗,仰头喝了个干净,猛的一把抹去嘴角的水珠,脸上却陡然阴骘起来:“是杨素琴...哈哈哈..”古心月突然变得癫狂起来,哪里还有先前的怯懦,她猩红了一双明眸,骤然爬起了身子,大声咒骂起来:“她终于死了,真是报应啊!哈哈哈....”
望了眼被疾奔而来的窦骁扬,拥在怀里的绝色少女,古心月眸底掀起一丝戾气:“杨素琴死了,我终于能离开这暗无天日的牢笼了!哈哈哈...哈哈...”
傅骊骆心底大惊,伸手推开窦骁扬的温热的怀抱,不由得上前一步,轻声道:“是杨素琴把你关在这的?她为何要把你关在这儿?”看着古心月颓然的模样,傅骊骆眉宇柔婉,敛了敛眸光,傅骊骆蝶翅般的睫毛微微扑闪:“你与杨素琴是何关系?”
脑海里已闪现出了那猜想的答案,倒把自己给唬了一跳!
想那古钱身为北奕的大冢宰,自然是位高权重,整个诺大的北奕城都,哪家达官显贵的府邸不是姬妾成群,除去故去的古兮亲娘沈星若和刚刚亡故的杨素琴,身为二品大员的古钱竟无旁的侍妾,这有些匪夷所思!
据说古钱与嫡妻沈星若是年少的青梅竹马,自是鹣鲽情深。
傅骊骆又听说沈星若生前傲娇专横,容不得古钱有任何妾室,直到沈星若去世,那杨素琴和古云画才入了府邸。
从此府上也只有杨素琴一房侍妾。
但身为大冢宰的古钱,真的只有杨素琴一位妾室么?
比起沈星若的傲娇专横,那杨素琴更是阴险毒辣!
毒如蛇蝎的杨素琴会眼睁睁,看着古钱落入旁的女子怀抱么?
心下虽逐渐明了,但傅骊骆还是想,古心月能亲口中说出来。
“我娘是甄夫人...”古心月眼底布满了朦胧的水色,紧握成拳的素手松开,默默看着烛台上的灯火跳跃,声音轻飘的好似一缕幽魂:“杨素琴害死了我娘,而我又她被丢到了这个淫.窟。”
话音刚落,傅骊骆和窦骁扬皆骇了一跳。
好好的庵堂,佛光笼罩,幽静肃穆,古心月怎会说这里是淫.窟呢?
夜色阑珊,暮霭森森,厚重飘渺的浓雾渐渐沉于天地之间。
周遭的一切都渐渐神秘起来...
_
清冷如水的寒湛渲洒在寂静黑暗的小屋,古心月盘腿促膝坐在木床上,手心捏着佛珠轻轻诵读了经文。
宽大木凳上趴着的傅骊骆峨眉微皱,似有难言心事,窦骁扬抚手拂过她羊脂玉似的俏脸,看她微微上挑的眉梢,显得有些傲娇,却又极其漂亮。
一双如水的眸子在他不曾瞩目时变得更加剔透生辉。m.χIùmЬ.CǒM
傅骊骆身子一震,抬起睡眼惺忪的小颜朝四周看了一圈,伸手去拉他搁在她粉颊上的大掌:“几时了?”
窦骁骁低头在她光滑如丝的额上轻轻一吻,浅笑着圈住她冰冷的身子:“放心吧!我已让槿同去你府上禀告去了,就说你为了给府上老夫人祈福,特意前来明安寺上香。不料山道难行,就留在寺中客房休憩一宿,翌日再回。”
看着他眸中划过亮如星子般的清芒,想不到他竟这么的贴心!
傅骊骆潋滟夺目的脸庞梨涡浅浅。
然
屋外传来一阵喧哗,伴随着风呜呜咽咽的声响,也听不真切!
朝木床上的古心月望了望,她不知何时已酣睡了过去...
窦骁扬对傅骊骆点了点头,两人轻声踱步推门而出...
两人摸索着小心前行,闪身半蹲在小屋北角旁的枯木丛后,朝那步履轻快的一行人瞧去,借着朦胧凄冷的夜色,倒是看清了有四个人站在那朱红的小拱门旁,两位穿着灰布棉衣的女子与两名身形魁梧的成年男子。
看那女子的装扮多半是这庵中的小尼...
“哎呀,官爷,你好坏...”
突然,一娇滴滴的声音夹杂着冷风灌进耳膜,听着让人浑身发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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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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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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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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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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