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媛微白的面色缓和了不少,盈盈上前,拉着傅骊骆的手:“多谢姐姐相救,如若不是姐姐拉了我一把,估计这会子连我也受伤了!”她刚好站在傅骊骆和林仙柔中间的位置,林仙柔伤成那样,如若不是眼前的姐姐拉了她一把,估计连带她也会伤着,心想着,窦媛突然一阵心悸!
那古云画恨林仙柔驳了她的脸面,故狠下心来,端着滚烫的茶水朝林仙柔泼去...
窦媛看的真真切切,刚刚吓懵了,这会子神思倒清明了许多。
但窦媛实在想不到,初次见面的古大小姐,会第一时间去护她,在这秋日寂寥的节气,竟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天呐!想不到云画这般恶毒,林二小姐不过跟她顽笑几句,她就那样下狠手!真是可怕!”沈浣碧瑟缩着,紧紧攥着傅骊骆的手,一脸的不可思议。
“兮儿妹妹,往后你千万提防着,你家那二小姐,别没的被她伤了!”
沈浣碧望着傅骊骆,回头望了眼花圃丛旁脸色惨败的古云画,朝傅骊骆努了努嘴。
傅骊骆笑了笑,不经意的朝那花圃丛瞥去,只见古云画怔怔的站在那里,双手扶额,面色苍白的毫无血色,往日绯色的唇瓣,也被她死死紧咬着,已变得灰白。
深秋萧瑟,冷风袭来,别致清幽的侯府庭院,除了满地的枯叶,还有络绎不绝的脚步声。
一打扮体面的老嬷嬷,携了两位婢女,脚步匆匆的行了过来。
“奉老太君和大夫人指令,请林二小姐快去前厅看诊,其他贵人也请去花厅用茶,马上就要用膳了。”
老嬷嬷吩咐小厮们,抬了一方祥云软凳过来,林仙莹和林府的嬷嬷,搀扶林仙柔躺了上去。
众人面面相觑,也往花厅行去...
“你看,她现在倒知道怕了!”沈浣碧示意傅骊骆看过去
傅骊骆甩了甩衣袖,再去看时,只见那古云画早已瘫坐在地,直起的半个身子,抖的像那雨中摇曳的蔷薇花,颤颤巍巍的!
傅骊骆派蔓萝去后院,把只顾与贵妇们攀谈的二夫人杨素琴喊了过来。
杨素琴素手沿掩着眼角,泪雨婆娑的跑了过来,后面跟着嬷嬷丫鬟们。
傅骊骆忙的迎了过去,“二夫人来了,这云画妹妹好糊涂!竟大庭广众之下要害那林二小姐,这若是传扬出去,我们大冢宰府的面子往哪搁?我倒不要紧,只是父亲那....”
傅骊骆说着竟淌下泪来...
杨素琴被她说的心里冒火,后又听她提到大冢宰府的荣誉,一颗心似豆子裂开般,散落了下去。
心想着,一双美目恨铁不成刚的,盯着那瘫在地上神形俱散的女儿古云画。
“二夫人好好劝劝妹妹吧!地上凉,我先去前厅,替妹妹向侯府主母赔个不是,本来三小姐生辰是个好日子,没得让她们生气!”傅骊骆欠了欠身,挽着窦媛和沈浣碧走了出去..
沈浣碧看着温和大方的傅骊骆,心里暗暗称赞,一段日子没见,这大表妹的心性竟有如此大的变化,前不久听说她采斗盛会胜出了,伯爵府上下听闻都不太信,她也不相信,今日一见,竟与之前好大的不同,完全像换了一个人!
之前的古兮跋扈专横,但对她倒是很好,两府自从姑母去世后,虽不太走动,但她每年生辰,兮儿表妹总是让嬷嬷们,送一些精巧的玩意给她,倒不嫌弃她是庶出的舅父所出,所以,听到她不好的传言,她总是为她辩驳一二,今日见她变化这么好,沈浣碧打心眼里高兴。
“兮儿妹妹,我看那古云画不是什么善茬,你自己在府中当心点才是!”沈浣碧回头看了一眼,拉了拉傅骊骆的衣角,满脸的担忧。
傅骊骆扶了扶额,略点点头。
“是呢!兮儿姐姐,你千万要当心啊!”
窦媛停下脚步,紧紧握着傅骊骆的莹白的指尖,轻启樱唇,也是满脸的忧色。
傅骊骆浅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吧,我会留意的。”
三人并排款款走着,身后跟着嬷嬷丫鬟。
绕过三个迂回曲折的圆形拱门,沿着雕栏月台,进到了郁郁葱葱的前厅院落,这处与别处也大有不同,一众树木花草繁枝茂叶的,景象犹如温暖的夏季,越往里走潺潺的流水声更甚,三人皆是好奇,低腰穿过扇形木门拐了过去,原来月台后面是座青翠盎然的假山,那娉婷的流水声是从,假山石壁上的泉眼溅落的水珠,跌入下面的谭中发起的,白雾雾的水汽随着水波荡漾,旋即冒了起来。
“呀!是温泉。”窦媛蹲了下去,伸手去捧,开心的像个孩子似的。
傅骊骆看着从旁阶石匆匆行进的宾客,忙的伸手去拉她,“媛儿妹妹,快些走吧!快要去用膳了。”
她知道被古云画闹了这么一出,这侯府的午膳定要延迟了,她不过是不希望宾客们看见她们在这溜达,以免惹人说嘴。
“是哦!还真有点饿了!”窦媛摸着肚子,呵呵一笑。
侯府前厅,厅廊四角立着汉白玉的柱子,四周的墙壁皆是青灰的石砖雕砌而成,青色的纱帘随风而漾。
厅堂高位中间的素华罗汉床上,盘膝坐着一位银发的老太太,身着藏青兰色的锦绣褙裙,头上戴着墨色的素锦镶玉的抹额,斜插着一根翡翠含珠的碧玉簪子,那通身的气派定是圣上的亲姑母,侯府的老太君宇文氏无疑了。
傅骊骆悄悄拉着其他两人,从后面的柱子后闪了进去,在犄角处站定。
“今儿个老身的三姑娘生辰,本邀了各府贵人们来,是为了热闹热闹,没成想,二个小人家家的抢糖吃,顽笑急了,弄伤了面儿!真是罪过!”老太君脸上嬉笑着,朝下坐的林仙柔望去,只见她脸儿红通通的,上了好大一层药膏腻子。
“母亲说的极是!孩儿家家的,一句顽笑不当的也是有的,莫要伤了和气才是!”
老太君右侧的贵妇人,手里端着祥凤彩带的茶盏,睨了眼站在中间位置的古云画母女,脸上虽挂着笑,但那凌厉的眼神仿如刀子一般,朝她们射去。
傅骊骆颦眉望去,刚说话的贵妇人就是侯府的嫡母,她那略显丰腴的脸上,柳眉倒竖,看来也是气急了。
“真不知大冢宰是怎么管教女儿的!年纪小小的,这般轻狂!”wWW.ΧìǔΜЬ.CǒΜ
左侧软椅上第一个位置的,身着彩纹锦绣褙裙的中年贵妇人轻轻掩着嘴角,轻嗤了声,鄙弃的瞅了眼杨素琴。
傅骊骆记得这妇人,不就是在大门口在她身旁经过的那一个么?那浅黄衣衫的少女站在妇人身侧,乖巧文静。
“幸而林二小姐无大碍!等会拿一瓶府中秘制的软糕,送与二小姐带回去,只要每日按时涂抹,必不会留下疤痕的。”
老太君慈眉善目的冲左右嬷嬷吩咐着,又看向身旁的侯府嫡母:“你等会亲自送林二小姐回府,就跟林府老夫人请安,说大好的日子,小孩子本是顽笑打嘴,不小心给伤着了,还请她放宽心。”
贵妇人连忙点头应允,心里纵使再不喜,也得拉下脸面去那林府了,她原本就瞧不上林府,奈何老太君念起林府的老夫人,只好也给林府下了帖子,谁想到她宝贝女儿的生辰,竟被这么给搅得不愉快,她还要巴巴的送她回府?
“老太君,大夫人,实在是小女不懂事!还请原谅!”
杨素琴拧着古云画的手臂站了出去,古云画虽吃痛却不敢出声,低垂着脑袋,迎接来自四面不友好的眼光。
“古二夫人,不是我说你,小孩儿家家气性高不是什么好事!没得坏了规矩!”
那侯府嫡母上官林烟目露鄙夷,厌恶的看了看,定在厅堂中央的杨素琴母女。
“侯夫人说的是,说的是...”杨素琴脸上讪讪的,尴尬的立在那儿。
傅骊骆虽说恼恨古云画心术不正,不屑杨素琴的虚与委蛇,但想到古兮,想到大冢宰府,不由得信步走了出去。
“老太君,大夫人,实在对不住,府上小妹年幼无知,唐突了各位!更对不住林二小姐,我在这儿给众位赔个不是,请大家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饶了她一遭吧!”
清灵软绵的嗓音响起,众人齐齐的朝厅堂中的傅骊骆望去。
只见她一身浅紫的衣衫,满头的青丝垂直腰际,头上只簪着一支同色的璎珞坠子,整个人显得十分素净雅致,不免让人移不开眼,只竖起耳朵听她说话。
傅骊骆睨到侯府主母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又翩然行至坐在软椅上的林仙柔跟前,略欠了欠身,动作大方得体,“林二小姐对不住了,原是府中小妹不懂事,还请见谅!”
林仙柔脑袋一偏,眼底尽是厌恶,脖子一用力蹭到了脸上的伤,痛的呲牙咧嘴。
傅骊骆淡淡的直起身子,对着一旁的林仙莹:“林大小姐,实在抱歉!明日二夫人定会带着我家小妹,去府上致歉的,还请宽心。”
看着傅骊骆的举止,众人已在下面议论纷纷。
“这大冢宰府的大小姐真叫人敬佩!这样大方得体,当属大家闺秀的典范!”
“是啊!之前还有人重伤她,说她大草包一个,没想到竟这般识得大体,而且听说上次采斗盛会她连赢两局呢!真是才貌兼并呐!要说这满京城的贵女,没几个赢的过她去!”
“除太子妃殿下和这侯府的三小姐,其他人真还比不过...”
底下几个妇人越说越起劲儿....
傅骊骆脸上淡然,目光坚定的看向前方,刚好对上一双清冽的鹰眸,不免心里一冷。
这个狐狸怎么也在?
苍天啊!她怎么总是遇上他这个魔咒?
她似乎还瞥见那男子不怀好意的朝她眨眼...她面上微热,收回目光不再看那个方向。
“古大小姐严重了,舍妹也没有什么大碍!况且侯府老太君,大夫人照拂有加,想必过几日便能大好,大小姐无需多虑!”
站在狐狸旁边的林寒峥迎了出来,狭长的眸子温润的看着她,一身白衣极其清亮俊逸。
“古大小姐真是好孩子,识大体,又娴雅,姑娘们要向她好好学习才是!”
老太君慈爱的朝傅骊骆招手,面上笑意盈盈,傅骊骆淡笑着提步上前,落落大方的在老太君面前,微微躬身行礼。
侯府主母上官林烟,欣然的拉过她的手,对着老太君道:“娘,你看这孩子长的像谁?”说罢又拉过一旁的,身着红色纱衫的俏丽女郎。
众人都狐疑的打量着站在一起的两名少女,一浅紫一斐红,好似两朵含苞待放的并蒂莲,袅娜多姿,清丽逼人。
“哎呀!两位小姐眉尖处的红色泪痣竟生的一模一样呢!”
先前那名贵妇人大叫了起来,众人皆看了过来,一看还真是,不由得一阵唏嘘。
“据说啊!红色泪痣乃大吉大福之人才有的,是上辈子福气太盛装不下,留着这辈子继续庆享呐!”
人群中有人顺势说了这么一句吉祥话!霎时刚还乌云笼罩的气氛消散殆尽。
杨素琴母女搀扶着,见机缩到了一旁...
缩在柱子犄角处的古云画,看着众星捧月般的傅骊骆,侵了毒液的眸子直直的像她射去...
攥在手心的素帕快要被绞破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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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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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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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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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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