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安躺在洁白的病床上人事不省。
额头总有擦不完的冷汗,眉心就没有舒展开过,嘴里还时不时呢喃着冷或者热。
靳九渊浑身的戾气也越发浓郁,他冰凉幽暗的目光看的院长说话都快不利索了。
“查不出来?!”靳九渊嘴角冷笑的弧度都消失了,被他握在手中的报告快要被捏碎了。
“靳……靳先生,我们给夫人做了全身检查,报告显示夫人的身体确实没有大碍,或许……或许夫人是受了什么刺激,引起的心里不适,才……出现这样的状况。”
院长结结巴巴的说道。
这种敷衍的话应付平常人还好,可却让靳九渊变得更加暴躁。
“你耳聋?听不见我夫人的忽冷忽热,反而告诉我是心里原因?”
“这……”院长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苦笑道:“靳先生,不瞒您说,夫人这个病我确实头一次遇见,若是您同意的话,我们先给夫人用安抚的药剂,在观察下情况。”
靳九渊一拳狠狠砸在墙上,被红血丝覆盖的双眼,就像困斗的野兽,让人恐惧害怕。若是眼神能化作利剑的话,院长此时怕是已经被万箭穿心了。
“一群庸医,滚!”
院长一个激灵,朝着靳九渊深深鞠躬:“实在抱歉。”
说完转身落荒而逃。
然而院长刚走出病房就被秦峰拦住,客客气气的道:“今天让您费心了,不过这件事我家先生不希望再有任何人知道,相信院长定然不会因口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是是是,您放心,病人的情况属于机密,医院定然不会透露给任何人。”
“那就好。”
秦峰朝着院长点了点头,随后疾步进了病房。
刚刚踏进病房,靳九渊身上的低气压让秦峰浑身寒毛直竖,自从九爷和夫人和好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九爷这副模样了。他莫名有种直觉,若是床上的夫人若是出了事,九爷也不会独活。
不!
夫人不会出事的!
秦峰甩了甩头,站在靳九渊身边放低声音道:“九爷,已经安排直升机接苏先生过来了,最晚一个小时后就能到。”
靳九渊充耳不闻,视线落在叶长安苍白的脸上,心脏一抽抽的疼。他无比悔恨,若是没有同意安安参加宴会该多好,他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想看到她躺在病床上痛苦的模样。
静谧无声的病房内,叶长安嘴里低声的呢喃竟能听得一清二楚。
靳九渊伸手抚摸着她的脸,用最温柔的嗓音柔声哄道:“安安乖,我带你回家!”
说完,打横抱起叶长安,大步离开病房。
一路上,叶长安坐在靳九渊的怀里,路灯昏黄的灯光洒进车内,又迅速消失。
她朦朦胧胧半睁开眼,明明灭灭的路灯晃晃悠悠,转眼变成了白蛉山中那个小木屋的灯光。
望着男人精致的下颚,眼里就这样突兀的流出来。
“渊哥哥……”
她张了张嘴,用尽全身的气力呼唤男人,却不知她的声音其实小的可怜。
可即便如此,靳九渊依然在第一时间回应了他。
“我在!我在!安安你怎么样,你在坚持下,我们马上到家了,苏泽会尽快赶过来的。你……你忍一下,一下下就好!”
可叶长安却似乎听不到他的话,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她说:“对不起!是我信错了人,是我不好……”
是我害死了你!
你这样的人,怎么能因为我死在风光霁月的年华,死在破旧的木屋内,满身灰尘!
“我错了!你别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你在说什么?你没有做错,更没有对不起我,从来都没有!乖,不许别胡思乱想。”
靳九渊颤抖着手替她擦了擦眼泪,恨不得将叶长安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仿佛这样替她承受所有的痛。
然而下一秒,叶长安的话却让他为之一愣。
“渊哥哥,白蛉山好冷啊……那里好黑,好疼……”
白蛉山?
为什么长安会突然提到白蛉山?
可靳九渊却没心思深究,他又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她的背,微凉的唇抵在她的耳迹,轻声低语着什么。琇書蛧
短短半小时的车程,仿佛一个世纪般悠长。
叶长安听不清他在唱什么,只觉得耳畔的声音很好听,也是她最爱的声音。
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抹笑,就连身体的痛楚都消失了不少。
不久后,车子停在别墅门口。
靳九渊抱着叶长安进了房间,用热水轻柔的替她擦了擦浑身的汗,盖好被子这才转身出了房间。
没等多久,苏泽便被保镖一左一右架了进来,身上还穿着睡衣,脚上的拖鞋都不知何时少了一只。
“怎么了这是,十万火急的,我的温柔乡都还没捂热和,竟然被塞上了飞机,跑来秦川了!”
然而,等他看清靳九渊既暴躁又颓丧的模样时,脸上的嬉笑怒骂顷刻间便消失不见,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上前。
“嫂子出了什么事?”苏泽沉声问道。
这世上,能让堂堂靳九爷变成这副模样的,怕也只有叶长安这个女人能做到了。
靳九渊没有回答,而是粗鲁的拧起苏泽的衣领进了房间。
“治好她!用你最大的本事治好她!”
看了眼床上的叶长安,苏泽放下医药箱,快步来到床前,替叶长安搭脉。
时间分分秒秒流逝。
苏泽脸上的神色从凝重变成了茫然,而一旁强忍着没有打扰的苏泽的靳九渊,已经快到了崩溃边缘。
“这……嫂子明明没什么大碍啊,怎么会昏迷不醒?难道是受了什么刺激?”松开叶长安的脉搏,苏泽起身疑惑的望着靳九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不然怎么会无缘无故变成这样。”
靳九渊沉默不语,候在门口的秦峰粗略的将今晚的事告诉苏泽。
苏泽张了张口,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叶长安竟然还有这等本事!
“不对啊!”苏泽赶忙上前,再次搭着叶长安手腕的脉搏:“嫂子的体温明明没问题,就算受了刺激也不会变成这样!”
“难道说,是因为嫂子有旧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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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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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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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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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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