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丢失了十七年的囡囡,真的回来了。
心头各种情绪撞击、激荡……
明明知道这个时候要控制情绪,不能哭,可泪水还是从眼角滑落下来,湿了整张脸颊。
顾厚山看她一眼,伸手过去,一把将她揽进怀里。
低声哄着:“别哭了,再哭下去,眼睛又得肿上好几天。”
闵氏却将脸埋进他怀里,哭得浑身颤抖。
她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害怕姜如意会听见。
直到顾厚山在她头顶低声道:“她过来了。
闵氏这才从他怀里坐直身子,她深吸一口气,使劲平复自己激动的情绪,用手里的帕子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轻声道:“顾厚山,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相不相信都无所谓,我今日就先认了她。”
顾厚山一听,急声道:“闵烟烟,你不要冲动……”
他说着就想去拉她,谁知闵氏已经起身,躲开他的大手,下了马车。
她的动作极快,腿也不疼了,身子也灵活了,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
顾厚山无奈摇头苦笑,深吸一口气,也跟着下了马车。
等在车前的姜如意,见马车上下来两人,也没敢多看,便立马蹲身行礼,声音娇脆:“如意见过大人、夫人。”
闵氏看着眼前的姜如意,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无法抑制。
她颤抖着双手,俯身过去一把握住了姜如意的手。
她握得非常紧。
生怕她会再一次从她眼前消失不见……
那种遍寻不到的绝望,她真的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当她的手碰到她的那一刻,姜如意猛地一愣,随即抬头,看向闵氏。
当她看到闵氏的第一眼时,整个人有那么片刻的恍惚。
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紧接着心跳加速。
‘砰砰砰……’的心跳声,跳得好快,让姜如意无措又不解。
为什么会这样?
她的心跳为什么会因为一个陌生的夫人跳得如此剧烈?
直到她看到对方一个劲儿地掉泪,哭得难以自制。
这才突然清醒过来,还不等她想好要怎么办时,她的手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从闵氏手里抽出来,然后朝对方伸过去,仔细替她抹去脸上的泪珠。
随后,她听见自己轻轻地问:“夫人为何要哭?”
当她的手碰上她的那一刻,闵氏彻底崩溃。
她不想哭的。
她害怕吓着她,可这一刻的身体仿佛不再属于自己。
眼泪如溃堤的洪水,汹涌而至。
直到听到姜如意问她为何要哭时,闵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好在顾厚山早就想到这一点,让私卫将附近的人都驱赶了。
此刻的姜如意,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闵氏的哭声,她会心疼!
她无法形容这种感觉……
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有难过、有心酸、有心疼、也有贪恋。
心疼她的哭泣,贪恋她怀抱的温暖。
她搞不懂自己怎么了?
为什么当闵氏抱住她的那一刻,她会有这么多的情绪?
明明,两人素不相识,从未谋面!
站在一旁的柳满月,早已泪流满面。
她想起了自己去世多年的娘亲……
娘亲去世时,她也刚好四岁。
可她不像如意,苦了这么多年,终于又回到了娘亲的怀里,从此有人疼有人爱。
而她只能渴求,今晚娘亲入梦,让她得片刻温暖。
而此刻的顾厚山,从下车那一刻起,视线便落在娘俩身上,一动未动,见闵氏抱着姜如意嚎啕大哭的那一刻,一贯冷硬如铁的汉子,竟红了眼眶。
他将头扭到一旁,下颌线紧绷,强自隐忍。
半盏茶过后,闵氏这才慢慢平复下来。
她松开被她一直紧紧抱着的姜如意,伸手过去抚着她的巴掌小脸,哽咽道:“我是不是吓着你了?”
姜如意摇头,看着她哭得红肿的双眼,小声问:“夫人怎么了?”
闵氏看着她,目光温柔似水,声音更是柔得让人沉溺其中。
“我刚才第一眼看到你,好像看到了我丢失了多年的女儿,情绪一时崩溃,让你见笑了。”
她的话,让姜如意心头一跳。
于是,下意识地开口道:“原来夫人也有此感觉,我刚才第一眼看见夫人时,总觉得十分熟悉。”
闻此话,闵氏眼眶又是一红。
她轻轻地摩挲着她白嫩的脸颊,柔声道:“说不定咱俩真的有缘分。”
就在这时,一旁顾厚山出了声:“要不,咱先吃饭?”
姜如意一听,立马道:“好,大人和夫人随我来。”
说完,她又看向一旁的柳满月,见她哭得两眼通红,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
见所有人都朝她看过来,柳满月不好意思地用手揉了揉眼睛,小声道:“感动呗。”
听她这么说,姜如意立马朝她走过去。
一把捧住她的脸使劲揉了揉,笑话她:“天天拿银针扎别人的柳医使竟然心肠这么柔软呐。”
柳满月一巴掌拍掉她乱揉一通的双手,白她一眼:“谁像你?没心没肺,活着不累!”
“……”
姜如意抬手去打她,两人你追我跑。
闵氏的目光一直追着姜如意,她去哪儿,她就追到哪儿,原本汹涌不止的眼泪,也渐渐止住了。
原本激动的心情也慢慢平复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又活了过来。
仿若重生。
她的囡囡,就是她的命!
空白了十七年的人生,突然之间就圆满了、
抬头,闵氏看着漆黑的夜幕,突然发现一颗星子也无的夜空,竟是如此的美。
真好!
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还可以给她无尽的宠爱和呵护,很多很多年!Χiυmъ.cοΜ
当她收回视线,刚低下头,顾厚山突然凑过来,在她耳边轻语:“不仅模样长得随你,就连性子也随你年轻的时候,没心没肺,半点也不聪明,你都哭成这样,她一扭脸还乐上了,丝毫也没往自己的身世上想。”
话刚说完,就被闵氏扭了一把。
对方杏眼一瞪,凶巴巴地道:“你敢嫌弃她?”
“我哪舍得?”
顾厚山扯动唇角,低声道:“她若是现在叫我一声爹,我这条命都能给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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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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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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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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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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