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误会了,民妇可不敢闹事,民妇只是想带我如意回家。”
“回家?”徐正庭看了姜如意一眼,问道:“你可愿意跟她回家?”
当着这么多的人,姜如意自然不敢太随意。
她朝他微微一蹲身,脆声道:“大人有所不知,我四岁走失,被拐子卖给了当时无儿无女的陈氏,六岁那年,陈氏生下双胞胎,他们觉得我是个累赘,就把我丢到城外,是我命大被人救了又给送了回去,从那之后,陈氏对我非打即骂,让我起早贪黑地跟着干活,还天天不给我饭吃。”
姜如意越说越委屈,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是真的心疼小时候的如意,那么小,和七宝差不多大,却吃不饱穿不暖还天天挨打,想想就心疼。
她说的时候,徐正庭一直在看她,当听到她说自己四岁走失被拐子卖了时,脸色瞬间不好了。
他知道她非陈氏亲生,但没料到竟是拐卖来的。
突然又想起她醉酒的那一日,她哭着闹着要回家的情形,当时觉得她在耍酒疯,现在听了,心口的位置就像塞了坨棉花,徐正庭瞬间拧了眉头。
姜如意继续道:“今年年初,姜来宝想娶妻,家里穷得叮当响,拿不出彩礼,陈氏就将主意打到我身上,她将我卖给别人做妾,我抵死不从上吊自杀,却没死成又被她囚禁。”
徐正庭背在身后的双手不自觉收紧,脸色已经沉到快要滴出水来。
他盯着陈氏,眼眸犀利又尖锐,像出鞘的尖刀,散发着嗜血的光。
陈氏在他的迫人的视线下,开始瑟瑟发抖。
她想反驳姜如意的话,可她说的每句话都是事实,她不敢也反驳不了。
“后来我逃了出来,幸得贵人相助,这才让我活了下来。”姜如意说着看向徐正庭,泛红的眼眶满是感激,她不敢明说是他,但她知道他心里肯定明白的。
她突然撩起裙摆,朝徐正庭跪了下去。
“大人,请您为如意做主,还如意一个自由之身。”
徐正庭看着她,想起那一日深夜,他很晚从府衙出来,路过夜市,突然想喝一碗李老头的馄饨,便让林盛去买,林盛刚走,他的马车就被劫了。
看到七宝滚进来的那一刻,他伸出去的手又猛地收了回来……
他从来不是一个心软之人,可偏偏那次,对她娘俩格外放纵宽容。
徐正庭看向陈氏,嗓音格外冷肃:“当初买姜氏可有身契文书?”
陈氏一听,顿时吓得满头大汗。
“大……大人,那是我……我们也不懂,所以……”
”没有文书?”
“是。”
“陈氏,你好大的胆子!”徐正庭冷哼一声,嗓音瞬间变得冷厉:“私自买卖人口,按我大弶朝律法,即死罪!”
当听到“死”字,陈氏浑身一软,整个倒在地上,吓得不停颤抖:“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求大人饶过我这一次。”
徐正庭不再看她,吩咐衙役:“带回去,押入牢狱!”
“是!”
两个衙役走过来,一左一右拖走了陈氏,在经过姜来宝时,陈氏大叫道:“来宝,救救娘啊……”
姜来宝将跪着的身子往一旁躲了躲,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事情解决,人群散去,徐正庭斥责了姜来宝几句,让他走了之后,他看着依旧跪在面前的姜如意,犹豫了一下,终于朝她伸出手去。
面前突然伸出一只手来,姜如意愣了一下,她抬头去看他,原本看着她的徐正庭突然移开视线看向别处。
随即沉声道:“快起来,地上凉。”
姜如意没动,仰着脸,看着他一本正经地问:“大人,你是想让如意拉你的手吗?”
原本正常的耳根瞬间就红了。
徐正庭将视线转向她,咬牙道:“你再多说一句!”
“可是,你不说清楚,如意哪敢……”
姜如意话还没说完,就见徐正庭收回手去,转身要走。
她一急,一把抓住他的大手,整个人就这么从地上拉了起来。
徐正庭看她一眼,想甩开她紧紧拉着他手的手,姜如意却像一块粘牙糖似的紧紧粘着他不放。
他扫了一眼周围的人,虽说围观的人都走了,但如意楼和府衙的人还在。
徐正庭从来没在外人面前和一个女人这样过,他浑身不自在起来。
于是,为了躲避他人目光,徐正庭拉着姜如意往马车走。
任由他牵着的姜如意,一边跟着他走一边笑着问道:“大人要带我去哪儿?”
徐正庭头也不回:“你别说话!”
语气又凶又急。
再仔细看他耳根,却早已通红一片。
走到马车前,徐正庭回头看她,低声道:“松开,上车!”
姜如意看他一眼,轻轻一笑,立马松了手,提起裙摆轻巧的上了马车。wWW.ΧìǔΜЬ.CǒΜ
徐正庭紧随其后,一上车,他就吩咐林盛:“去城南。”
“是!”
此刻,围在如意楼门口的伙计们,看着自家老板就这么跟徐大人走了,纷纷摇头。
“老板也太没骨气了,徐大人手一伸,她就眼巴巴地跟着走了。”
“你懂什么?这叫郎有情妾有意。”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怎么觉得是老板欺负了大人呢?”
“对对对,我也觉得是咱家老板欺负了大人,你们刚没看见吗?大人的脸都红了。”
“是不是搞反了?应该是女人脸红才对!”
一旁齐肖哼笑道:“你们觉得就咱家老板那脸皮,她会脸红?”
“其实吧,咱家老板除了脸皮厚点,其他都挺好!”
……
马车里,姜如意看着坐在一旁的徐正庭,视线落在他依旧通红的耳根上,忍不住轻笑道:“大人,你很冷吗?”
徐正庭不知她是何意,老实摇头:“还好。”
“那为何,”她突然倾身靠近他,在他耳边轻声道:“你的耳朵好红……”
就像是突然碰到了滚烫的烙铁,徐正庭身体猛地往后仰,他看着姜如意,拧着眉头沉声道:“你好好说话!”
说完,又觉得自己反应太过强烈,他犹豫了一下,抬手指了指姜如意的头发,低声道:“你吓到我了!”
“……”
姜如意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抬手摸了摸头发……
乱糟糟的一团,活脱脱就一鸡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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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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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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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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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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