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满月不怕热,但她畏冷。
天一凉,她就想待在屋里,哪里也不去。
上值,就待在太医署。
下值,就待在闵烟烟的身边,偶尔顾厚山早回来,她很自觉地躲回自己的青黛阁。
大理寺又忙,最近案子不少,谢晋安早出晚归,两人好几天也难见一次面。
这一日,恰逢她休沐。
谢晋安一早派了夏雉过来:“姑娘,我家大人好像染了风寒,想让你过去看看。”
柳满月一听,没做怀疑,背着药箱就出了门。
夏雉驾着马车,直接来了大理寺。
马车在大理寺门口停了下来,柳满月掀开车帘,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男人。
对方一身绯色官服,头戴四方官帽,身姿挺拔,面容俊朗,眸光深邃。
看着,一点不像是染了风寒的样子。
她背着药箱想往下跳,却被对方一把抱了起来。
一旁的大街上,人来人往,柳满月害羞起来,小脸通红,她小声催促:“你快放我下来。”
谢晋安不理会,抱着她大步走到门口,这才将她放下来。
人一站稳,他就顺手接过她身上的药箱,一手拎着药箱,一手牵着她,缓步朝大理寺里面走去。
柳满月任由他牵着往里去,她一边走一边偏头去看他,见他毫无异色,便问:“不是说染了风寒?”
谢晋安微微侧目,眼神淡淡地睨着她:“若不是扯了个理由,你会过来?”
“你......”柳满月轻轻瞪他一眼,“害我白担心一路。”
“你担心我?”谢晋安看着她的眼神,透着几分幽怨之气,“柳满月,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有没有心?每次都是本大人主动找你,你何曾想过来找本大人一次?”
柳满月眨眨眼睛:“我没有吗?”
谢晋安盯着她:“何时?”
柳满月仔细一想,还真没有过。
她立马心虚起来,嘴角咧开,陪着笑,开始撒娇:“人家忙呀,作为太医署的医正,每天起早贪黑,累成狗......”
“哼,狗没你累!”
“你看,我比狗还累,自然是没心思惦记你嘛。”
“可今日休沐,你可有想过来找我?”
柳满月回答得毫不犹豫:“想过!”
谢晋安冷笑:“是吗?我怎么听说有人已经和三姐约好,要去静月湖畔赏花灯吃河鲜。”
笑得正甜的柳满月,表情一僵,多少有点尴尬。
她一把抱住谢晋安的胳膊,轻轻地摇呀摇:“大人怎么还吃起如意的醋来?我和她都好几天没见了......”
“柳满月,你俩天天在一个桌上吃饭,你告诉我你俩好几天没见了?”
“......酸死了!”
“一会儿派个人过去,告诉她一声,就说你晚上要陪我。”
“哎呀大人,这样不好吧?”
“柳满月,你天天这样缠着她,可有问过徐大人的意思?”
“姐夫?姐夫比你还忙!”
“......那也不行,今日你必须陪我!”
柳满月看着他因生气紧绷的脸颊,偷偷地抿嘴笑了起来。
两人进了书房后,谢晋安便一把松开她的手,连看都没看她,径直走到书桌前坐了下来。
被晾在一旁的柳满月,见他板着脸一语不发,想了想,看到一旁放着水壶,于是抬脚走过去,亲手给他倒了一盏茶。
然后端着走到书桌前,双手捧着茶盏递了过去。
声音甜甜的:“大人,喝茶。”
谢晋安连眼皮都没掀,盯着手里翻开的卷宗,依旧没开口。
见他一动不动,柳满月又将茶盏往他跟前递了递,声音又软了几分:“哎呀大人,别生气了好不好?喝口茶消消火。”
谢晋安终于抬起他的眼皮,朝她看过来,眼神极淡,薄唇紧抿。
一见他这副表情,柳满月就知道他还在生气。
于是,赶紧将茶盏递到他手边,笑得一脸谄媚:“大人,喝茶。”
谢晋安看着她,无视她谄媚的笑,淡淡出声:“手有点酸。”
手酸?
柳满月立马心领神会:“那就等会再喝吧。”
谁知,刚把茶盏放下,就听见对方道:“不行,本大人现在渴了。”
柳满月连忙将茶盏端起来,递了过去。
谢晋安依旧没接,只是看着她,薄唇微启,低低出声:“喂我!”
喂?
柳满月立马瞪大了眼睛,想发火,却在对上谢晋安深沉的眸子时,又立马将冒出来的小脾气又压了下去。
她皮笑肉不笑:“喂是吧?好,咱们喂着喝。”
端着茶盏,她绕过书桌来到他身边,微微俯身,将茶盏放在他的唇边,软声哄着:“啊,大人张嘴。”
谢晋安看着她,不情不愿地张开薄唇,喝下一口水。
随后,他接过她手里的茶盏放在一旁,就在柳满月对他的表现感到非常满意之时,谢晋安突然伸手,一把扣住她纤细的小腰,轻轻一拉,柳满月整个栽进他怀里。
紧接着,眼前一暗,唇被覆盖。
下一秒,有水流进来。
她被迫咽下他喂进来的茶水,羞得小脸通红。
谢晋安没做停留,喂完水,他就离开了她。
柳满月靠在他怀里,小脸绯红,又羞又恼:“你......流氓,我又不渴。”
谢晋安垂眸,视线落在她还沾着水渍的唇瓣上,眸色慢慢地就暗了。
“本大人这是在教你怎么喂水。”
他的嗓音又低又廖人,蛊惑着人的耳膜,“学会了?嗯?”
柳满月:“......”
她抬手,一拳头捶在他的胸口上,恼羞成怒:“谢晋安,你这个臭不要脸的,谁喂你?你爱喝不喝......唔唔......”wWW.ΧìǔΜЬ.CǒΜ
话还没说完,又被喂了一口水。
接着,谢晋安将水杯放在她的嘴边,轻轻地哄着她:“乖,该你了。”
“不要!”
“确定不要?”
谢晋安嗓音清清淡淡,却暗含威胁:“你若是不要,我就一直喂下去。”
说完,端起杯盏作势要喝。
吓得柳满月一把抢过杯盏,猛灌了一口,然后一抬头,堵上了谢晋安的唇......
谢晋安薄唇微启,一点点吸干她送过来的水,接着,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勺,反客为主。
直到柳满月感觉自己快要断气了,谢晋安才不舍地将她松开。
随后将她抱在怀里,下颌抵着她柔软的头顶,嗓音低低沉沉:“以后,每天都要想我!”
柳满月将脸埋在他结实的胸膛间,声音软软的:“我每天都想你了。”
“柳满月,你只有一张嘴。”
“大人,你冤枉我了。”
柳满月抬手,轻轻地勾上他的脖颈,声音娇得不行:“我眼里心里,都只有大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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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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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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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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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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