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夏雉领命离去,谢晋安回到马车上等。
片刻后,夏雉回来了,他靠近车窗,低声回禀:“主子,属下打听了,柳太医今日并未上值!”
没上值?
谢晋安眉梢微动,沉声问:“可知道为何没来上值?”
“不知。”
谢晋安眉头立马皱了起来。
他沉声开口:“去小柳巷。”
“是!”
夏雉驾着马车,很快就到了小柳巷,马车停在巷子口,谢晋安下车步行而入,最后停在一座小院门前。
门紧锁,昭示着他要找的人不在家里。
于是,没有犹豫转身上了马车,吩咐夏雉去如意楼。
到了如意楼,谢晋安并没下马车,而是吩咐夏雉去打听。
夏雉抬脚进了如意楼,很快又出来了,他一五一十回禀:“姜老板在店里,但没发现柳姑娘,我问了几个伙计,都说今日并未见柳姑娘过来。”
谢晋安一听,整个人沉寂了下去。
夏雉不敢再说话,安静地等在一旁,直到自家主子低沉的嗓音传来:“去打听李舒住在何处?带他来见我!”
“是!”
……
李舒家世代为太医。
他爷爷当年是太医署的副医正,他爹是医使,到了他这一代,他勉勉强强进了太医署,当了一名小太医。
虽然医术并不十分出色,但人缘极好,遇到了人美心善的柳满月,她出差外地,他代理医正,也算是风光了一把。
他刚从太医署到家,刚换下太医服,还没吃饭呢,就有小厮进来说门口有人找。
于是,便连忙去了大门口,见到夏雉,他愣了愣。
“请问阁下是……”
他没见过夏雉,所以不认识。
夏雉笑着问:“可是李舒李太医?”
“正是在下。”
“我们大人想见你一面。”
李舒一脸迷茫:“你们大人是……”
“大理寺卿谢大人。”
一听到‘大理寺卿’这四个字,李舒脸色一白,双腿一软,差点没吓死。
自从上次他将人证扎昏迷之后,谢晋安冷冷丢下一句‘等本大人忙完这个案子再治你的罪’之后,他惶惶不得终日,天天做噩梦,生怕第二天被大理寺的人带去牢狱。
就这么过了半个月,见谢晋安似乎把他给忘了,李舒内心的惶恐这才渐渐消散了几分。
可谁知,这才过了几日安心日子,阎王爷就来了。
他能不怕吗?
他现在还能好好站着,完全是吓傻了。
夏雉见他突然苍白了脸色,一副惊恐不安的样子,知道他肯定是误会了,便笑着说:“李太医别怕,谢大人只是想向你打听点事。”
打听事?
李舒一听,长吸一口气,像是终于回了魂。
他连忙道:“下官这就跟你过去。”
“请。”
夏雉走在前面,李舒走在后面,他开始思考,谢大人找他有何事?
他太医署的小太医,他堂堂大理寺卿。
论公事,他找不上他。
论私事……
李舒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了一个人。
难道是因为柳满月?
李舒越想越有这种可能性,毕竟他好几次看到谢大人去太医署找柳满月,也好几次看到柳满月上了谢大人的马车。
更让他觉得费解的是,上次他把人扎昏迷了,他虽说当场发了脾气,但并未采取什么措施,而是将他往柳满月门口一丢。
这一系列奇奇怪怪的举动……
究竟为何?
一边走一边想,不知不觉,就到了谢晋安坐着的马车前。
他连忙敛了心思,上前躬身行礼:“下官李舒见过谢大人!”
马车内,谢晋安坐着没动,双眸微阖,闭目养神。
李舒声音传来,他依旧没睁眼,只是薄唇微启,沉沉开口道:“本官身体抱恙,想请柳太医医治,却被告知她今日并未上值。”
李舒一听,忙道:“柳太医她今日的确未上值!”ωωω.χΙυΜЬ.Cǒm
“哦?为何?”
“柳太医被左相大人派去了江阳。”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原本双眸微阖的谢晋安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盯着马车的帘子,脑子里浮现的却是刚刚不久前,在宫门口,坐在马车之上的顾厚山放下帘子那一瞬间,唇角勾起的那一抹笑。
当时,他便觉得有异常。
顾厚山一向喜怒不形于色,这还是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一抹发自内心深处的愉悦感……
原来如此!
想明白的一瞬间,谢晋安原本不郁的脸色不自觉沉了几分。
再开口,低沉的嗓音里透着几分萧杀的味道:“何时走的?”
他的嗓音太过骇人,吓得李舒回答的声音也战战兢兢的:“听说一早就走了。”
“去江阳做什么?”
“听说救治一个病人,对方是陈年旧疾,遍寻名医一直不好,打听到柳太医医术精湛……”
谢晋安冷冷打断他未说完的话:“对方姓甚名谁?”
“下官不知。”
谢晋安缓缓闭上黑眸,嗓音淡下来:“多谢!”
一句‘多谢’吓得李舒忙道:“下官……下官惶恐!”
“下去吧!”
“下官告退。”
待李舒离开之后,夏雉靠近马车,低声道:“大人,要不要派人去江阳一趟?”
谢晋安黑眸微阖,没吭声。
见他不吭声,夏雉没敢再说话,就这样安静地站在马车旁。
就这样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马车里缓缓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我记得江阳那边还有一命案未破。”
“是,江阳余知府一直盼着您能亲自过去一趟。”
“既如此,明日启程吧。”
“是!”
……
顾厚山年轻时在江阳住过一段时日。
他和陈业年轻时在一起游历过,算得上是好友,后来陈业从商,他入了朝堂之后,两人便没再见过。
各自成婚生子,一晃二十多年过去。
直到前几日顾厚山突然接到陈业来信,这才得知陈业的大儿子陈子毅从小便患有怪病,平日里好好的,一到月圆之夜,他浑身巨痒难耐,遍寻名医怎么也治不好,突然听闻京城有一位医术十分了得的太医。
陈业连忙给顾厚山去了信,柳满月随即就赶了过来。
当陈业第一眼见到柳满月时,忍不住开口问:“你可有及笄?”
柳满月脆生生地答:“今年刚及笄!”
陈业倒吸一口凉气,总觉得这姑娘不太靠谱。
柳满月看出他对她的不信任,她也懒得解释,只说先见患者。
陈子毅单独住在后院,听说因为怪病缠身的原因,他性格极其孤僻,不愿见生人。
陈业走到一间屋子前,抬手轻轻敲了敲门,接着放柔了声音:“毅儿,父亲这次给你请了京城最好神医,据说她的针灸之术十分了得,能将死人医活,她一定能治好你的病。”
话音刚落,里面便传来一声极其阴柔的声音:“让他滚!”
陈业还想说什么,却被一旁柳满月一把拦住了。
她抬脚靠近房门,开口道:“别听你爹胡诌,我可不是什么神医,能不能治好全靠天命!”
接着又加了一句:“我从日出到日落赶过来,连口水都没喝就跑来看你,陈大少,给个面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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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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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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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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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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