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灰色的鸽子,脖子上的羽毛似乎还带点天蓝色,红红的爪子梳理了一下羽毛,“咕咕咕”地叫叫唤着。
大家都被这诡异的一幕看呆了,一时间竟忘了动手。
郭羊好整以暇地喝了口酒,伸手摸了摸鸽子的羽毛,笑着说道:“好的,知道了。”
那两只鸽子似乎听懂了什么,扑楞楞飞走了,几个盘旋,就消失在巴根神峰的迷雾之中。
巴根人伸长了脖子,一直看着那两只鸽子飞入浓浓的迷雾,这才茫然地收回目光。
他们的耳边响起“嘣”一声脆响,下意识地脖子一缩。
这是弓弦的声音!
这些草原上的豺狗子,最熟悉的有两样东西,一样是马匹,一样就是弓箭。
弓弦一响,那就是战斗开始了!
巴根人猛地一转脸,就看到密密麻麻的箭矢,骤风暴雨般攒射而至。
围在最前面的两排人,甚至来不及呼喊,他们的身体就被射成了筛子,像谷垛般齐刷刷向后跌倒。
紧接着,又是两排巴根人被射到在地。
紧接着,有是两排。
密集的人群成了最好的靶子,像暴风骤雨中的破布,转眼间就被撕掉了一大片。
箭矢太粗了,比大拇指还要粗的箭射入身体,制造出的伤害是可怕的。
弓弩太强劲了,那些箭矢发出刺耳的破空声,“嗡”地一声,就将那些巴根人钉在烂泥里,只有手脚笨拙地抽搐,两只眼睛失望地盯着灰蒙蒙的天空,有点茫然。
人群轰然乱成了一锅粥,有些人想逃走,刚一转身,就被射得向前踉踉跄跄扑出去七八步,一头栽倒在湿漉漉的草地上,一声不响地死去。
还有一些人,挥舞着手中的武器,试图拨开那些密集的箭矢,却转眼间就被射出几个圆圆的窟窿,身体的前后两面都在冒血。
怒吼声,哭喊声,咒骂声,声声入耳。
巴根人被一顿乱箭射蒙了,像一群无头的苍蝇到处乱窜,有一部分人反应过来了,甩着两条可笑的罗圈腿向马厩奔去。
马匹早就被人弄走了,空留一截截被割断的缰绳,孤零零地挂在木头桩子上。
巴根人傻眼了,这些该死的商人是早有预谋的!
没有了马匹,这些草原上骄傲的豺狗子,就像折了翅膀的雄鹰、拔了毒牙的蛇。
有人气急败坏地大声咒骂着,转身奔出马厩,却被一阵可怕的箭矢射倒在地。
剩下的人躲在马厩的木头桩子后面,试图寻找机会逃掉。可是,一转眼,就看到一队骑兵一阵风般席卷而来。
那些可恶的骑兵胯下,正是他们巴根人的骏马,马背上的那些人,身穿豹皮、狼皮或熊皮袍子,每个人手里挥舞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尖声怪啸。
巴根人更加慌乱了,有人抖抖索索地想使用弓箭,却发现两条胳膊有点不听使唤,射出去的箭没个准头,倒是将远处的一朵格桑花给射破了,粉红色的花瓣洒了一地。
……
密集而强劲无比的箭矢持续了大约一盏茶功夫,不过,对巴根人来说,则好像是一万年之久。
他们在恐慌中大片大片的被射翻,一些暂时还没死透的,在潺潺溪流般的血水中哀嚎着,翻滚着,哆嗦着,抽搐着。
最后,慢慢死去。
到处都是尸体,到处的是血,血水汇集,在湿漉漉的草地上形成一条条暗红色的河流,哗哗哗地流进阿日善海子,将湖水染红了一大片。
湖底的鱼惊慌失措,快速向远处遁去,水面上荡起一条条快速扩散的波纹。
一轮又一轮密集的箭矢,弄死了大多数巴根人,剩下的还不到二百人,在烂泥里跌跌撞撞,慌不择路。
一队骑兵狂卷而过,他们身体倾斜,就好像挂在马背上,俯身劈砍,一扫而过,扬起一片烂泥混合着巴根人的热血。
巴根人还剩下不足十几个人了,他们嚎叫着,在烂泥里打滚,躲避那些疯狂的马蹄和刀子。
那一队骑兵人数不足百人,却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骑术精湛,马背上的功夫并不比那些草原人弱。
他们一个冲锋过后,冲出去了七八十步,然后,兜转马头,发起了又一次狂风暴雨般的冲锋。即便是面对十几个狼狈不堪的巴根人,他们也丝毫没有放松。
苍鹰搏兔,亦须全力!
这是郭羊和阿奴教给阿酒他们的经典名言。
一阵漫天的烂泥过后,最后的十几个巴根人消失了,他们被前头的人一刀砍断了脖子,紧接着便被随后而来的马蹄踩成了烂泥。
……
战斗结束了。
老族长吉达钻出了大牛车,看着面前乱七八糟的场面,倒吸一口冷气。
两千多英勇无比的草原骑士,一顿饭功夫,就变成了这般光景,让这个曾经驰骋疆场的老头大吃一惊。
他有些艰难地舔着嘴唇,看向郭羊。
郭羊面色平淡,远远眺望着高耸入云的巴根神峰,良久,才收回目光,看向那些巴根人的帐篷。
巴根人的帐篷里,躲藏着很多老人、妇人和孩子,他们被吓傻了,蜷缩在帐篷里不敢出来。
他们见识过了太多的战斗,就算那些半大孩子,好多人其实已经杀过人。他们正在成长为草原豺狗子。
他们的勇士们就像一群误入箭雨的羊羔子,被劈头盖脸一顿狂射,就让人全部给弄死了,这种骇人的场面,还是第一次见识,当然,也可能将是他们最后一次见识。
郭羊,那个商人,身穿豹皮袍子,彻彻底底就是一个恶魔。
此刻,那个恶魔冷冷地盯着他们,慢慢喝着酒,不知道在想什么。
“郭羊,谢谢你。”老族长吉达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说道。
“弄死他们。”郭羊平淡地说了一句,转身进了大牛车。
老族长吉达目瞪口呆,觉得不可思议。
草原上的规矩,一般不屠杀那些老弱妇孺,除非是有过滔天仇恨,才会做出灭族的举动。这个商人淡淡一句话,就打破了草原人的规矩,这太不像话了。
更何况,那些老弱妇孺可都是俘虏,转手就是很好的一群奴隶,怎么能说杀就杀了呢?
老族长吉达赶紧钻进了郭羊的大牛车,准备替那些巴根人求情。
骤然,又有两队骑兵席卷而至,第一队骑兵扔出带钩子的绳索,将那些巴根人的帐篷猛地掀翻。
后面一队骑兵则像狂风般一扫而过,刀子劈砍在那些老人、妇人和孩子身上,发出“嚓嚓嚓”的闷响,令人的心都碎了。
那些人基本没怎么叫唤,他们不过是一些老豺狗子、母豺狗子和小豺狗子,在骑兵队的冲锋途中,还不配哀号。
老族长吉达猛然回头,正好看见这一幕,他觉得脸上有点僵硬,见惯了鲜血和死亡的老眼猛地一花。
他喟然长叹一声,摇了摇头,进了郭羊的大牛车。琇書網
郭羊正端了一爵酒在慢慢地喝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让老族长吉达说不出话来。
“巴根神峰上还有三四百人,其中,有些是贵族,有些是奴隶。”阿奴手里捏着一片布帛,上面写了两行字。
“都杀了。”郭羊头都没抬,淡淡说道。
“啊?那里面有些人是奴隶!”老族长吉达急了,脱口而出,“乌力罕他们可能也在里头,郭羊,求求你,放过他们。”
“放过谁?”郭羊问道。
“乌力罕他们啊,我们腾格尔的年轻人们。”老族长吉达说道。
“乌力罕他们?那些马厩里和羊圈里救出来的奴隶,里面没有你们腾格尔人?”郭羊皱眉问道。
“马厩里和羊圈里救出来一些奴隶?我得去看看!郭羊,记得我的话,别杀我们自己人啊。”老族长吉达转身就走,慌里慌张地将额头撞在大牛车的门框上了。
“阿土的这个老徒弟,嘿嘿,脑子有点不好使了。”等老族长吉达离开大牛车,阿奴突然笑道。
郭羊转过脸,看着阿奴笑道:“有时候,就得动点脑子,这些草原人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就不知道害怕。”
“少爷,你现在越来越坏了。当年吓唬王胡子的时候,手法还有点生涩,现在已经很熟练了。”阿奴走过来端了一爵酒,一饮而尽。
郭羊苦笑了一下,打开车窗,向外张望着。
不知什么时候,雨停了,阴沉多日的天空开始有些晃眼的光亮。
那些巴根人的尸身横七竖八摆了一地,死状凄惨,尤其那些老人、妇人和孩子的尸身,尤其触目惊心。
郭羊没有回避,直视那些尸身,似乎想将他们永久地记忆下来,刻入脑海。
“天就要放晴了,得尽快将这些尸体处理掉,否则,容易腐烂。”阿奴说道。
“不,先等等。”郭羊说道。
阿奴愕然问道:“为什么?”
郭羊慢慢站了起来,端着酒爵,缓步走出大牛车,半眯着眼睛,眺望苍茫无际的草原。
“巴根人的那些附庸们呢?回头打发人邀请一下,让他们共同见证腾格尔人的手段。”郭羊悠然说道。
阿奴突然笑了,说道:“少爷,你刚吓唬完那个老族长吉达,又开始吓唬其他部落的人了。”
“阿奴,我们目前还是弱者,就得有些弱者的玩法。不是我残忍嗜血,要屠戮那些老残妇孺,实在是不愿意留下任何一个潜在的敌人,任其慢慢长大。斩草就要除根,阿酒比你我要明白。”郭羊低语道,神色有些黯然。
一爵酒,端了大半天,竟好像永远都喝不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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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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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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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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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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