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峦叠嶂,苍翠挺拔,在皑皑白雪的映掩下,更显俊秀,端是一处好地方。
不过,对郭羊和阿奴来说,这地方可有点不妙。
他们被打劫了。
“站住,我是打劫的!”一声清脆断喝,山岩后转出一人,眉清目秀,却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xǐυmь.℃òm
他上上下下看着郭羊和阿奴,眼里有些失望。
“喂,有没有值钱的东西?送我几十件了滚蛋!”那少年白白净净,稚气未脱的脸上还有两个小酒窝。
阿奴刚要发作,却被郭羊伸手拦住了。
“这位小哥,我们是贩卖铜器的,小哥若是看上我们的铜器,不妨买上一件两件,我们两个人好吃一顿饱饭。”郭羊上前一步,抱拳说道,俨然一副老货郎的架势。
那少年一愣,继而大怒,喝道:“大胆!没看见小爷我在打劫吗?还敢推销你的东西!买买买,买你个头啊!”
郭羊陪笑道:“小哥,我们做小本买卖的,哪里有钱币让你打劫啊。我看你相貌不凡,气质绝佳,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若能买一套上品酒器,在这天寒地冻、大雪封山之时,红泥小火炉上暖一壶美酒,当添你三分春色呢!”
那少年又是一愣,变色斥道:“别打岔,小爷我真的是打劫的。快快放下值钱的东西,喊三声大王饶命,我就放你们滚蛋!”
郭羊苦着脸,将阿奴所挑担子里的铜器一股脑儿拿出来,直接摆到雪地上,说道:“小哥请看,这些铜器的款型可还入得了您的法眼?”
那少年有些生气,跺了跺脚,吼道:“既然如此,你就把铜器全部留下了滚蛋!”
郭羊赶紧找了一个羊皮袋子,将所有铜器都装了起来,仔细系好袋子,这才眉开眼笑地递给那少年。
“小哥吉祥!小哥这眼光,简直没得说了,一看就是识货的大行家。还别说,我的这批青铜酒器,可是铜七银一锡占三,不朽不锈,不减酒味,不伤酒色,有人出了高价我都没舍得卖呢!”
郭羊絮絮叨叨介绍着自己的铜器,不仅让那少年目瞪口呆,就连阿奴都忍不住了,跨上一步,低声说道:“少爷,人家……打劫呢!”
“打劫?哈哈,你就别乱说话了。你看这位小哥相貌俊秀,风度翩翩,分明是误入红尘的浊公子,打劫?打劫你个头啊!就我俩穷鬼,至于么!”
训斥完阿奴,郭羊转首对那少年说:“小哥……啊不,公子,这套酒器角斛爵鼎簋一应俱全,共二十四件,原本需要二百四十大钱,看你小哥眉清目秀的,就收您二百大钱得了。谁让你长得如此俊秀呢!”
“你!”那少年闻言,勃然大怒:“小爷我是打劫的,谁给你钱?”
说着话,他“嗖”地拔出一柄青铜小剑,朝着郭羊和阿奴二人摆了摆,说道:“放下东西,还不快滚!”
郭羊愁眉苦脸地说道:“小哥,你那刀子锋利的很,小心别把手割了。”
“这是……剑!你懂个……滚滚滚!”那少年粗话刚要蹦出来,却又赶紧改口,一张白净的脸涨得通红。
郭羊叹了口气,说道:“小哥,不是我说你,你这剑不行啊,不仅铜锡搭配不当,就连铸造手法也不对。你看剑身上都起了厚厚的一层绿皮了,过不了几年,它自己就锈蚀断掉了。”
那少年瞪着两只大眼睛,看了看手中的剑,随口问道:“你会铸剑?那青铜和其他矿石如何搭配?”
问完了,少年才反应过来,瞪着郭羊说道:“谁让你指点我的剑了?我是打劫的!”
“金铜有六齐:六分其金,而锡居一,谓之钟鼎之齐;五分其金,而锡居一,谓之斧斤之齐;四分其金,而锡居一,谓之戈戟之齐;三分其金,而锡居一,谓之大刃之齐;五分其金,而锡居二,谓之削杀矢之齐:金锡半,谓之鉴燧之齐。你这青铜小剑金铜锡铅不分,简直胡闹啊!”
郭羊的冶炼得自家学,祖上曾专为大商王室铸造过礼器、酒器和顶级兵刃,其眼光自然极高,一眼就看出那少年手里的青铜小剑只不过是胡乱铸造的。
他这番关于青铜冶炼之法,得自王室秘典,只把那少年听得张口结舌,瞪着两只大眼,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真的会铸剑?”那少年结结巴巴地说道。
“不会。”郭羊干净利落地说道。
“啊?原来你消遣我啊!”那少年一跺脚,刷地摆了一下小剑,就要出招。
“当然不会铸你手中这么垃圾的剑啊。”郭羊对那少年的剑看都不看一眼,转身对阿奴说道:“走吧,这小哥人长得俊俏,却拿了一柄指头都可以弹断的垃圾无敌剑,不值得交往。”
说着话,他蹲下身子,开始将那一袋子青铜器往货郎担子里摆放。
那少年大怒,一跺脚,怒吼一声:“臭小子,你找死!”
“刷”的一剑,直刺郭羊肩头。
郭羊错身避开这一剑,笑道:“不仅剑垃圾,就连剑招也垃圾。这是你师娘教你的剑法吧?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又是一愣,随口道:“咦,你怎么知道是我师娘……呸呸呸,油嘴滑舌的臭小子,我让你尝尝一剑穿喉的滋味!”
当即,剑招突变,竟是狠辣无比,“刷刷刷”三四剑,都刺向郭羊全身要害,丝毫不留情了。
郭羊笨手笨脚地避开了这几招狠辣至极的剑法,大声呼喊:“喂喂喂,别来真的,会出人命的!”
那少年却紧绷着脸,不理不睬地又是几剑,剑剑皆指咽喉。
“我说了别来真的,赶紧停手!”郭羊堪堪避开了那少年的凌厉剑招,有些恼怒地喊道。
“油嘴滑舌的臭小子,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真不知天高地厚了!”那少年口中说话,手下却丝毫未见放缓,“刷刷刷”又是几剑。
“喂,小白脸,你再这么胡搅蛮缠,我可要打你了!”郭羊看那少年剑法凌厉,自己一味避让,弄不好会吃亏的。
“你才是小白脸,看剑!”那少年面色一红,“刷”地一剑刺来。
郭羊身如陀螺,原地忽地一个转身,堪堪避开一剑,伸手屈指,在那柄小剑上弹了一指。
“叮”一声轻响,那柄小剑就从中断为两截。
那少年手执半截断剑,愣住了,两只大眼睛里突然涌出了泪水。
“臭小子,你竟敢毁我宝剑,我……我要你死!”
那少年随手抛下断剑,伸手从怀里取出一面铜镜,口中默念了一句什么,那铜镜竟隐隐散发出一抹暗红色的异光。
“修真者?!”郭羊大吃一惊,脚下一点,闪身就到了三四丈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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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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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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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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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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