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小人咧着张大嘴,嘴角又上扬成一种诡异的弧度,像是马上要笑出声,无神的眼睛瞪得老大,令人有些不寒而栗。
众人看见此物,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不自觉的退后几步,像是遇见了什么洪水猛兽,唯恐避之不及,心中有的是对鬼神天然的敬畏。
姜清漪只是看了一眼,便阖上了眸子,此刻她能听见自己胸腔剧烈的心跳声,如同擂鼓。
她不是因为害怕,而是知道了这背后的圈套——有人要诅咒皇后,陷害于她。
只有她刚刚向楚王要过皇后的画像!
皇后吐血、太常卿的占卜、太后的召见......姜清漪一瞬间想清楚了这其中的关窍。
细思极恐,她能感受到凉意渐渐从背后浮起,这一环扣一环的局让她有些头皮发麻。
今天所有的一切都在被一个人操控,那人知道她向楚王要了画像,知道皇后看见她会有异样的反应,知道太常卿的占卜,还在她的院中放了巫蛊娃娃。
姜清漪闭了闭眼睛,握紧了拳头。
想必那太常卿占卜出的“祸出东南,从水从女”也是假的,只是为了让太后去搜查她的院子。
一切都做的天衣无缝、水到渠成,自从她向楚王要了那幅画开始,那人便下了一盘大棋。
这,到底会是谁呢?
姜清漪手握着那副观音画像后退了几步,看着太后晦暗不明的眸子,她没有姜清漪想象中的生气,却还是表情淡淡,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巫蛊小人。”太后身体前倾,缓缓伸出手,握着太监呈上来的那个巫蛊小人,没有半分畏惧,她抬起头对着姜清漪道:“哀家年轻时也见过巫蛊小人.....”
“现在,这东西是从你的院子里搜出来的,楚王妃,你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吗?”她淡淡的望着姜清漪,像是在耐心等待她的询问,可她的眼睛却是在回忆,回忆着自己的从前。
“敢问太后,您从前经历的那场巫蛊事件,院子里被搜到巫蛊小人的人,可真就是实施诅咒的人?”姜清漪脸上没有慌乱,面对众人质疑的目光,她却还是挺直了肩膀,语气倒是有些急促。
“她是被人陷害的。”太后听了这话,倒是微微一笑。
“臣妾也是被人陷害的。”姜清漪直视这太后的眼眸,镇定道。
“可这巫蛊小人是从你院子里搜出来的,画像也是你向楚王要的,而皇后也是见了你才吐血,甚至太常卿都算出了祸出东南......”站在一旁的贞贵妃阴阳怪气的开口,显然是意有所指。
“院子并不只有臣妾一人能进出,画像是为了做成这副寿礼,母后为何会吐血昏厥臣妾不晓,但东南方向不只有臣妾一个人!”姜清漪环顾四周,心中已有了脱罪的法子,可还是想要从抓住幕后主使者的狐狸尾巴。
到底是谁在害她?
裕王?贞贵妃?姜夫人?太后?还是皇后自己?
“你这不过是在诡辩!你可有证据?”贞贵妃冷冷开口,倨傲的脸上满是笃定。
“臣妾是楚王妃,皇后娘娘是楚王的生身母亲,臣妾又有何理由要诅咒皇后?相比臣妾,恐怕您更有动机吧!”姜清漪微微一笑,神色从容。
“相比楚王妃的巧色如簧,本王觉得皇祖母更愿意看到证据。”裕王听闻这话,眸色渐浓。
“好,那我便跟你讲证据。”姜清漪转头直视裕王,语气上是寸土不让。
“臣妾会医,这点在座的很多人都有所耳闻,因着母后身体病弱,臣妾便用数十味药材浸泡此画布,想治愈母后的疾病。其中就包括安神的沉香。因而臣妾及臣妾亲近的侍女身边都染了这香气,数日不散。”姜清漪朗声开口,并展开衣袖,供宫人检查。
“若这诅咒真是我下的,那我一定会亲力亲为,或是交由我信任的侍女去做,但如今——敢问太后娘娘,这巫蛊娃娃的身上可有沉香的气味?”
太后听完,目光沉沉的看了姜清漪一眼,又拿起那巫蛊娃娃仔细闻了闻。
“太后!”她身边的嬷嬷轻声阻止,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担忧。
“无碍,如你所言,这巫蛊娃娃身上并无沉香的气味。”太后端坐在主座上,淡淡扫视过众人。
“也许是楚王妃先完成巫蛊之术,再进行泡药、绘画!”许丝丝看着眼前的局势,有些着急,她不管不顾的开口。
姜清漪听闻,回过眸细细打量着许丝丝的神色。
她的神色与他人不同,其他人只会觉得晦气和畏惧,而她脸上有的是迫切和害怕。
许丝丝到底在害怕什么呢?害怕被她揭穿真相吗?在这盘大棋中,许丝丝一定是一枚功不可没的棋子。
但她的话马上被楚王打断,凌云柏咬着牙握住许丝丝的手腕,铁青着脸勒令她闭嘴。
相比许丝丝这个侧妃,在外人看来,楚王妃与他的联系更加紧密,可以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姜清漪当下不能出事。更何况——她的脸,倒真是有几分惹人怜惜,凌云柏忽然有些后悔,从前对待姜清漪的态度是有些差劲了。
“本宫还能说你这沉香的味道是在今早出门沐浴时特意染上的呢,楚王妃不会认为这也能叫作证据吧?”贞贵妃忽而看了一眼许丝丝,继续道。
太后听了这话倒是没有反驳,只是面容平静的等着姜清漪的回话,若是她只有这么点证据,那便是洗清不了嫌疑了。
“若楚王妃摆脱不了嫌疑,那便要请京兆尹介入此案,只能苦了楚王妃在大牢里坐坐了。”裕王又恢复了平日里笑盈盈的样子,他含笑的盯着楚王,幽幽道。
“孙媳可以自证清白,还能够抓出凶手,敢问皇祖母得知凶手后,可否秉公办理,对凶手严惩不贷?”姜清漪没有理会他们大多冷嘲热讽,而是抬起亮晶晶的眸子正在看着太后,脸上洋溢着的是从容和自信。
她知道太后对她并没有什么偏见,只是在考验她是否能自己脱离眼前的窘境,因而她也对太后换了称呼,将两人的关系拉得更加亲近了些。
说起来,太后的态度倒是跟从前的墨璟渊有几分相像。
“若是你能彻查出凶手,哀家定会秉公办理。但若是无法自证清白,哀家也绝对不会对你网开一面。”太后道。
琇書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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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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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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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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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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