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眼神却没有得到墨璟渊的一丝回应,墨璟渊眼神直勾勾的望着姜清漪,而姜清漪也在看着墨璟渊。
眼睁睁的看着姜清漪和墨璟渊长久的对视,他们的眼里似乎再没有别人,凌云柏的心忽然暂停了一下,又猛地狂跳了起来。
看着姜清漪眼中的深情,在殿中烛火的照耀下闪烁着粼粼的波光,这是凌云柏从前从未在姜清漪脸上见过的表情。
他的心中突然泛起苦涩,像是自己的内心突然失去了什么东西,又或者那东西从来都没有属于过自己。
此刻姜清漪的心也是在狂跳,她觉得自己如同擂鼓的心脏像是要跳出自己的胸腔了。她感觉自己的全身都在发烫,烫到指尖都在颤抖。
墨璟渊刚刚说了什么?他在皇帝皇后乃至所有人的面前,说他在追求自己?
姜清漪望着墨璟渊的眸子,墨璟渊一对上姜清漪的眸子,嘴角便微微勾起了一抹笑意,他的眼睛朝着她眨了两下,似在安抚,又缓缓张开了嘴,对她比了一个口型。
“愣着干嘛?继续。”
姜清漪抿了抿唇,将颤抖的手掌握成了拳头,她闭了闭眼眸,又转向了嘉桓帝的方向,而话却是对着凌云柏说的。
“靖王爷说的没错——”墨璟渊听到姜清漪的这个称呼,微微抬了抬眉骨。
“臣女进府的时候,就是和一只公鸡拜堂成亲的。在成亲后,从未见过楚王一面,反倒是时常见他当时的侧妃。侧妃把持了府内掌家大权,府内人对其唯命是从。”
“臣女的贴身婢女被侧妃抢走,脸上划了两个大大的叉字,又丢进了浣衣处。而臣女每日吃的都是馊了的白粥,甚至那白粥上还撒了沙子,每日过得是猪狗不如的生活,可楚王从来都是不闻不问。”
“因此臣女只能装疯藏拙,把我一身的医术都藏起来,最后又被侧妃赶去了楚王府最破的院子,不问世事,不争不抢后,臣女本以为能够苟且偷生,却不想又在冬日里被人推入湖水中,九死一生……”
姜清漪面无表情的讲到这里时,声音却几不可闻的颤了颤,像是受到了原主情绪的感染,姜清漪也感受到鼻尖是一阵的酸涩。
“臣女发了整整三日的高热,在这三日的高热中,根本没有人照顾我,可当我从高热中醒来,碰见的便是侧妃派来的婢女要将我掐死……”姜清漪讲到这里的时候,喉头不可控制的哽咽了一下。
无论是原主还是她,碰见的都是死局,无论是选择走哪一步,都会被人置之死地,即刻毙命。琇書蛧
只是她和原主不同,她凭借着自己的本事,赤着足从荆棘中走出一条血路,可原主呢?
年轻的生命就是这样陨落在他人的陷阱与冷眼中,被碾成泥也不会得到一句同情和怜悯。
“试问在场的各位,遭遇了这一切,还会沉默着忍受,还会循规蹈矩的活吗?”
“我已经是死过一万次的人了,而这世间的女子,哪个不是死过无数次?”姜清漪讲到最后的时候,缓缓的闭上了眼眸。
泪水从她的眼睛里缓缓滑落,她却没有丝毫感觉。她闭上眼眸,在一片黑暗中,一幅幅场景像是电影般从她的眼前划过。
画面中有楚王府浣衣局的奴婢,生时如同行尸走肉的活,死后被挫骨扬灰撒入古井,终生见不到光明。
画面中有被李宝得等人强迫的女子,承受着身体和灵魂的两重幻灭,可事情过后,所有人都只会责怪她的失贞,责怪她的外貌与衣着,将她沉塘,变成街道上最普通又不起眼的一座牌匾。
画面中有魏庄吊脚楼里被拐卖的女子,她们犹如牲畜一般的在吊脚楼内被掠夺、被屠杀、被贩卖,最后被屠刀扯碎了的尸块,还要成为别人口中的肉。
姜清漪的耳畔时候又响起了吊脚楼内,女子绝望的嘶吼、呜咽和哀鸣,她缓缓睁开了眼眸,眼底早已经是猩红一片。
“敢问楚王可知道?敢问安平王妃可知道?敢问陛下您——可知道?”
凌云柏站着听完了姜清漪所有的话,缓缓闭上了眼睛,清泪从他的眼眸滑落,他整个人像是失力了一般,跌坐回了椅子上。
这些东西……这些东西为何他从来都不知道。
或许……或许他是知道的,可他之前,却是从来不相信。
凌云柏只觉得浓重的悲痛从他的心底缓缓升起,像是要将他整个人撕碎了一般,无尽的黑暗像是要将他吞噬,被碾碎一般的疼痛从他的左脚底升起……
“这不过是你个人的说辞,如今楚王侧妃已死,死无对证,你想要证明说都可以了!”安平王妃听了姜清漪的话,脸上未曾有丝毫动容,她继续开口质问道。
“本王……本王可以证明……清宁乡君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侧妃做下的恶事,是本王管教不严,她已经死了,本王可以承担一切……只要能赎罪……”凌云柏瘫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无力的道。
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姜清漪打断了。
“这件事是已经死无对证了,可您儿子李宝得李世子所做的一切恶心,可还有所对证。那可真是罄竹难书。”
姜清漪从嘉桓帝的面前跪了下来,原本高挑又独立于世的身子在嘉桓帝的身前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向他表示由衷的臣服。
“臣女恳求陛下能让臣女带上人证。”
这若是刚刚穿越的姜清漪,怕是如何都不肯的,可现在的姜清漪却真的就是这样做了。
她知道好好的宴会变成了对峙公堂,一定会惹得嘉桓帝不喜,可她一定要这样做。只有在众人面前做了这件事情,才能更好的佐证嘉桓帝手中的那份资料,也才能更好的完成她想要做的事情。
她想要做的事情,不只是赢得此次与安平王妃的唇枪舌剑,或是揪出安平王妃身后的那个人,不是仅限于此。
可是当她缩成小小的一团,在嘉桓帝身前从额头触碰地面时,她还是从心底浮现出了一丝凄凉与悲哀。
她像是……被这个封建的时代、被这绝对的君权同化了。
好像……再也回不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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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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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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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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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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