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身僵硬,一举一动皆像是一个被操纵的傀儡,四肢向外翻折着,他用着像是被折断了的四肢正在跳着诡异的舞蹈、做出常人难以做出的举动,嘴里还发出了一连串刺耳的笑声。
“嘎嘎嘎——嘎嘎嘎——”这笑声虽然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却不像是人的声音,而像是某种野兽。
墨璟渊冷眼瞧着眼前似人非人的“人”,也顾不上装柔弱了,他伸出手护着姜清漪,防备的往后退了几步。
那老者浑身颤动,手舞足蹈的走着,也不知道是要走去哪里,嘴里发出破碎的笑声,那嘶哑的笑声与肃肃的风声和远处的哭喊声融为一体,像是一种独特的催命曲。
姜清漪透过他凌乱的头发,分明看见他浑浊的眼球上瞳孔涣散,只觉得背后发凉——他已经是救不活了,与其叫他人,倒不如叫他活死人。
这原来就是那日说书人嘴中的惨状,轻飘飘的话语,远远没有亲眼目睹来的惨烈。
但姜清漪有些肯定,从医数十年的经验让她一眼便能分辨出——这个老者得的绝不是那说书人口中的瘟疫。
可若不是瘟疫,这整个埒村又是如何变成了这样一副人间地狱似的模样?
那妇人看见眼前老者的脸,像是极为哀痛的摇了摇头,却也没有想要向前挽救的意思。
姜清漪看着那妇人这个样子,于是见缝插针的问了一句:“大妈,您是认识……这位老人,是吗?”
“这是村东的木匠老李,村里孩子全是他看着长大的。”那大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看样子是极为惋惜。
“您可知他为何会变成了这副样子?”姜清漪继续问。
大妈看了姜清漪一眼,防备的摇了摇头,随后闭上了嘴,便是什么都不肯再说了。
墨璟渊和姜清漪对视了一眼,各自在对方的眼神中看见了凝重。
“若是你们觉得害怕,现在还能走。”她回头看了一眼姜清漪,语气微凉。
“天色很暗了,我们走了也没地方去。大娘,您还是收留了我们吧。”姜清漪没打算走,她温声开口道。
“若是晚上发生了些什么,人多一点也好一点。”大妈听了姜清漪轻声细语的话,这才答应了下来。
她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老李,又埋着头捂紧了篮子,绕过老李走了。
姜清漪走在墨璟渊身边,再路过老李的时候,回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大娘姓林,家住在埒村最里边的巷子里,姜清漪和墨璟渊跟在大娘身后,看着大娘从篮子里掏出了钥匙,开了门上的锁,后把门一推,便自顾自走了进去。
“小心脚下,这里有个台阶。”林大娘头也不回的说道,又将那篮子放回厨房里,点了厅处的蜡烛。
姜清漪看着林大娘忙前忙后的背影,伸出脚跨过门槛。
蜡烛烧的很短,几乎是快燃尽了,幽幽的烛光照出了林大娘的家徒四壁。
矮小掉漆的木桌靠在墙边,只要人一动,墙皮就扑哧扑哧的落下来,落得人满头都是。
“家里穷,坐。”林大娘伸手指了指木桌边的两张小凳。
姜清漪顺着大娘手指的方向坐了下去,又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大娘,这家里就你一个人吗?”
大娘点点头,没说话,烛光照的她眼神幽幽。
大娘沉默了良久,像是许久没碰见能讲知心话的人了,最后还是犹豫的开了口:“原来家里有四口人。”
她伸手比了一个四,虽没接下去说,可瞧着这埒村的情况,大抵家里的其余三口都是死了吧。
姜清漪抿了抿唇,瞧着林大娘的凄凉的眼神,也莫名觉得有些悲哀。
她从袖子里掏出了十两银子塞到了林大娘的怀里,对她宽慰道:“我们俩给您瞎添乱,也帮不了什么忙,什么东西都要问你烦你,这就算是我们俩的住宿费了。”
大娘瞧着怀里沉甸甸的银子,在烛光的照耀下发着微弱的光,她眼眸没什么变动。
家里人都死光了,她一个人活着要这银子又能有什么用呢?她将怀里的银子掏出来,放到了桌子上,刚想开口拒绝。
姜清漪生怕她要拒绝这银子,又开口转移话题:“我们刚来时,看你们全村人都在河里捞东西,天都快暗了也没人生火,你们都是在捞些什么啊?”
“吃的。”林大娘回答,手里的动作顿了顿,“村里穷,没了干活的男人更穷,就只能去河里捞东西吃。”
“为何是在傍晚的时候才全村出动去捞东西?这不是耽误吃饭吗?”墨璟渊在此刻也插嘴道。
他问的东西正是姜清漪疑惑的地方,也是埒村谜题的关键。
“这东西,每隔四日才有,每一次都是在这个点,一开始没人知道,后来大伙知道了都去捞,村里现下才没人生火。毕竟没东西吃,又能生什么火?”大娘垂头,目光凝视着自己眼前的一处虚无,似在发呆,又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东西。
“在河里捞上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墨璟渊又问。
“是肉。”
肉?
姜清漪听了这话,微微蹙了蹙眉,与墨璟渊不动声色的对视了一眼。
这话说的倒是极为奇怪,若从河里捞出来的是活物,便会说是鱼啊虾啊的,绝不可能单单说一个肉字,可若是死物……
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些什么——或许这肉与埒村的诡异瘟疫有些切实的关系。
“这肉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是在村里的男人开始失踪之后吗?”墨璟渊问的有些具体,林大娘像是读懂了墨璟渊的言外之意,抬头惊恐的看了墨璟渊一样,直直摇头。
“不不不,这肉老早之前就有了,是村里汉子失踪之后,没有人干活,村里收成差了下去,大伙才开始去河里捞肉。”
姜清漪听了她的话,眼珠子转了转——墨璟渊刚刚那话的意思是怀疑这条河凭空出现的肉是那些失踪男性的肉。
既然林大娘否定了这种猜测,那这埒村中年轻劳动力的失踪跟埒村的瘟疫是否有关系呢?
想到这里,姜清漪又抬头将眸子望向了林大娘:“大娘,那能让我们看看你从河里捞出来的肉吗?”
林大娘听了姜清漪这话,面露疑惑,却又听见姜清漪继续开口道:“正巧我们也饿了……”
林大娘这下才动懂了姜清漪的意思,她看着桌子上闪闪发光的十两银子,还是有些动容的点了点头:“正巧刚刚我捞了好些肉回来……现在就给你们去做饭!”
林大娘一手扶着腰,缓缓从木椅上站了起来,便走去厨房,拿来了那个竹篮子。
姜清漪看着递到了自己面前的竹篮子,鼻尖瞬间充斥着奇怪的味道,这味道让她心头一跳,她微微掀开了竹篮子上面盖着的花布,便浑身一僵,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脸上是一片惊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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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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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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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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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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