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惶惶,每到皇权更替时候,就有一批站错队的被拉出来祭天。
最好的方法就是看朝中重臣如何抉择。
三皇子跑得快,但前朝又不是没有登基当天杀出来上位的例子,三皇子为人温和,对如今安定之势来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而兵权还握在镇北侯手上,或多或少会打听一下镇北侯的意向,结果都是无功而返。
明明皇帝的病来势汹汹,一看就有人恶意搞鬼。
莫不是要在登基后打着清君侧的名号,挑起新的宫变?
众人口中的主角此时正在家里和柳玥讨价还价。
身子重了变得怕热起来,但她旧疾在身不能贪凉,谢易每天只允许她吃一份冰碗,宁可他亲自给柳玥扇风,也不让多摆一盆冰。
柳玥泫然欲泣跟他撒娇,再加上柳承明一向很溺爱小妹,来侯府探望时候跟着在他耳边吹风,偷偷给妹妹带冰的甜品吃,谢易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就当没发生过。
柳玥自以为瞒得很好,尤其是她亲哥还帮她收拾残局。趁着谢易外出办差时候,兄妹俩躲在屋子里,柳承明变戏法似的拿出甜品,就跟小时候偷偷摸摸藏话本游记一样。以前是柳玥帮他藏书,现在是柳承明给她藏零嘴。
亲吻时候,谢易会假装忽略她唇边的蜂蜜香气,私底下再把下人叫来询问柳承明来过没,呆了多久,大概能猜出他给柳玥带了什么。
郭洸建议他派个探子跟着柳承明,看他出入了什么铺子即可。
这个提议被谢易拿来试了试,探子十分机敏,连柳承明去了哪家铺子、买了几斤几两东西都上报得清清楚楚。
几天之后探子就被打发回去,不跟柳承明了。
谢易觉得这样实在是不对劲,自家妹妹养身体,哥哥上门探望带点礼物还要被监视,有点荒谬,难不成柳承明还会害了她?
谢易看过很多怀胎妇人会变得笨重,但是柳玥看起来还行,衣服穿得宽松些也看不太出。
她察觉到谢易盯着她的目光,迷惑地歪了歪头,“在看什么?”
她今天可没吃什么。
谢易回过神,“在看美人入画。”
柳玥抿唇道:“又胡说八道。”
他正色道:“就这几天了,到时候必定会有一场风波,侯府不可能不被波及。”
他没指名道姓说是什么事,但两人都知道彼此在说什么。
“那你……准备怎么办?”柳玥抬手将碎发别到耳后,露出光致的脸颊。
“你回柳府避一避吧。”谢易说得有些痛苦。
“……你又在想什么?”柳玥语气不快,“该不会是觉得没法保护我,与其到时候出事不好收场,还不如一开始就别牵连我?”
她一语道中谢易的心事,谢易沉默地别过脸。
“这和在河台、在青州都不一样。”他缓缓说道,“新皇是谁尚未可知,我手握兵权,不管是谁上位,我都不可能置身事外。”
“什么尚未可知,不就是祁文卿。”
谢易没有否认她的说法。
柳玥被他的反应气笑了,“那些人天天上门递拜帖,之前避嫌恨不得绕过侯府门口三尺,现在倒是赶着来巴结,不就是认准了不管是二皇子还是三皇子,镇北侯府都……”
她话没说完,被谢易出声打断,“阿玥,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怕事情太多照顾不好你。”
谢易一服软,柳玥跟着心软,不忍心再说别的话。
这些话在旁人眼里听起来大逆不道,等同于妄议未来的帝王。但不管如何,柳玥心里都有对祁文卿的芥蒂存在。
即使祁文卿知道她说过的话,也只做耳旁风。
“知道了知道了,明天就搬出去住。”她有点赌气地回答。
她懒得问谢易是怎么知道皇帝要不行的,反正也是宫里内侍透出来的消息。
九五之尊又怎么样,还不是个孤家寡人。
连身边的内侍也不是真心相待,病重垂危之际只会先为自己的前途性命考虑,三言两语就把侍奉多年的主子给卖了。
祁文卿想要那个位子,就让他去坐好了。他自从搬出皇宫另辟府邸以来,就经营着朝中的关系,和大臣们保持着你来我往却又恰到好处的距离。
这些都是柳玥在二皇子府才知道的,在此之前她可怜祁文卿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皇子,空有皇后所出的名头却没有实权。
柳玥是真的有点生气,当晚就让人收拾了几个大箱子出来,大有要把东西都搬走的趋势。
谢易慌了,倒不是很担心新上位的那位把侯府怎么样,但柳玥指挥人把箱子搬上车这阵仗……怕不是就此准备回柳家长住了?
他几次三番欲言又止,柳玥问道:“你想说什么?”
“感觉夫人要抛下我了。”镇北侯的语气可怜巴巴。
他送给柳玥的那只哈巴狗也得到了跟回柳家的资格,此刻正在柳玥怀里跟他耀武扬威。
柳玥轻轻发出个鼻音,谢易看起来委屈极了,轻而易举灭了心头的火气,“等你扎满九十九个兔子灯的时候就回来。”
谢易:“……”
在青州时候赶不上过上元节,兔子灯的事他记得,但军中哪来的材料和时间给他做。
她嘴上不说,心里还是介意的。
许久不见女儿,柳夫人让厨子做了一桌子好菜,饭前还敲打了丈夫和儿子,禁止在吃饭时候讨论政事,免得影响女儿胃口。
她的房间还是原来的模样,一点都没变,每天都有侍女进去打扫。
入夜之后,她跟出阁前一样坐在榻上看书,恍惚间觉得有人敲了敲窗棂。
然而今天英娘也在房间里,见她时不时回头看看窗户有些迷惑,“姑娘在看什么?”
“没什么。”柳玥抿唇,重新拿起书。
侯府和柳家这会儿怕是都被盯得紧,谢易怎么可能溜出来看她。
事情比她想得还要严峻些,半夜时候她听到外面有人说话,起身让英娘去看怎么回事。
过了会儿,英娘皱着眉头回来,跟她说道:“老爷和少爷都进宫去了。”
“是因为……”她戛然而止,没把后半话问出来。
英娘知道她要说什么,也不敢点头,只是把听到的话原样复述,“好多家的大人都出去了,隔壁张大人家里都……都挂上白麻布了……”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气音说出来的。
柳玥倏地想起前几天和谢易的对话。
她问三皇子会不会突然回来,被谢易果断地否定了。
“三皇子生母性格怯懦,他本人也无心权势争斗,去外面游山玩水就是为了躲开二皇子。”
“何况他手上可没兵权。”谢易合上手上的册子,推给柳玥。
她接过去一看,露出诧异的神色,“这是……三皇子府上的……账本?”ωωω.χΙυΜЬ.Cǒm
“对,如果养了私兵,开支必然会有填平隐瞒的痕迹,而三皇子府上的开支都是正常流水。”
“咱们府上要不要……”英娘打断了她的回忆。
柳玥沉思半晌,“别了,咱们府里统共也没多少人,这些事交给娘亲和嫂嫂定夺就好。”
谢易是和她说过一些东西的,可她母亲和孟姝知道多少并不可知,按着她爹和柳承明的脾性,是不会把朝堂事带回家里的。
他们总觉得女子不要沾染太多朝堂事为好,哪怕当朝也有女子私塾。
而谢易并不在乎这些,他知道柳玥爱看书听戏,出不了远门才对外面的事更好奇,每次下朝回来都会跟他说些趣事。
短短一会儿柳玥走神了两次,英娘一看她熟悉的表情就知道在想什么,“侯爷会平安无事的。”
“我知道他会没事的,我又没想他。”柳玥脸一红,被人窥破了秘密,耳根都在隐隐发烫。
她没睡太久,便听得远远地敲响了钟声。
一声一声回荡在帝京的上空。
她有点庆幸自己没封上诰命,按礼制来说国之大丧,诰命夫人们也得进宫跪哭。
英娘把柳玥的叮嘱传了出去,叫他们不许多议二皇子的事。
柳家和二皇子府上向来不和,帝京人人皆知。要是管不住嘴,有心人便会抓着茬头不放,参他们两本。
她说得朦朦胧胧,但府上人是听懂了。
孟姝惊疑不定,“真的是二皇子?”随即意识到说得不妥,改口道:“等父亲和寄真回来便知道了吧。”她悄悄拉着柳玥的衣袖问她,“小妹要回侯府看看么?”
“不了吧,这会儿我和他吵架才是最好的。”柳玥按了把腰,还是有点怀念谢易回来给她捶腿按腰的时候。
镇北侯夫人怀着身子回娘家住,还带了好几口箱子,大有要回去长住的阵仗,一看就是和镇北侯吵架了。
尤其是还有不少人看到侯夫人皱着眉头上车的模样,对着镇北侯爱答不理的。
这不是闹矛盾了是什么?!
惧内的镇北侯把媳妇儿气回娘家了,这事一下传遍了帝京。
外面传着说,柳学士爱女如命,自家女儿受委屈了必然会看镇北侯不顺眼,到时候放不放掌上明珠回去还说不准呢。
流言半真半假,柳玥回去那天有点生气是真的,但也不算是吵架。
回柳家了她仔细想想才觉得这样是对的,要不然柳家和侯府占一条心,换谁当皇帝夜里都睡不安稳。
宫里人都是墙头草,该打点的也打点完了。
祁文卿登基几乎是顺理成章的事,宣读了遗诏便顺顺利利坐上龙椅。
即便他做了皇帝,柳夫人提起当年的事还是要奚落几句。
“还好和离了,不然就皇宫那腌臜地,可不能把咱们女儿送进去。”柳夫人听说别家夫人都使手段要把自家闺女送进后宫,回来后忍不住感慨两声。
柳学士咳嗽几声,柳承明赶紧给母亲夹菜,“吃菜吃菜,咱们家桌上不是不说这些么。”
正吃饭时候,门房那边传了个话说镇北侯在外面等着,想见见夫人。
柳玥才搁下筷子,就被孟姝按下去,“你可不能去。”
“让子谦回去,就说小妹还没消气,不想见他。”柳承明拔高声音,得了小厮的回应才笑着给妹妹和孟姝也夹菜。
“这才多久呢,兵权又没上交,怕是陛下晚上睡觉都睡不安生。”柳承明压低声音说了些大逆不道的话,得了亲爹的白眼,“得了,明天帝京都得知道镇北侯被拦在柳家门外,苦苦哀求都没能见上夫人一面。”
“你可不准瞎说。”柳玥也白了他一眼。
柳承明撇撇嘴,“行吧,小妹嫁出去了果然不一样了,以前都是哥哥长哥哥短的,现在有了心上人见色忘兄。”
按着他们的意思,日子一天天过去,侯夫人没有要回来的迹象。
谢易还是时不时去柳家门口嚎两嗓子,隔日上朝都要被同僚贴心关照几句“你家夫人还是不肯见你啊”“柳大人那讨不着好,要见他女儿怕是难”。
郭洸和郑叔都被哄骗了,尤其是郑叔,几乎日日在他耳边念叨,要他去诚恳道歉认错,把侯夫人接回来,眼看侯夫人快到生产日子了,哪有做丈夫的不陪妻子生产。
郭洸对郑叔的话很是认同,尤其他错过了绿绮生产的惊险时刻,后悔莫及,哪怕现在母子平安被他迎进了家门,提起这事来还是要伤心一阵。
谢易没法和他们说开,只能数着日子,跟孙先生打听柳玥的身体状况。
要是柳玥去娘家小住几天就回来,以祁文卿的脑子根本不会被骗。
好好住上几个月,祁文卿心里的芥蒂才能少一些。
刚登基的帝王不管嘴上说什么好听的话,心里总是介意权臣当道的。
他还在翻看着公文,烛花爆了两下,噼噼啪啪的声音听得谢易脑仁疼。
郑叔突然急匆匆过来,“柳家那来消息了,您赶紧去看看。”
谢易怔住,立即拿过手边的外袍披上就走,都顾不得叫小厮准备,直接自己去牵了马匹。
柳家这回没人拦他,谢易畅通无阻入内,还没靠近就闻到一股血腥味。
柳玥疼得额上全是冷汗,已经精疲力尽,偏偏周围人都不让她睡过去。
迷迷糊糊间听得外面有人说“侯爷来了”,哑声问道:“是子谦来了吗?”
下一秒她失了血色的指尖被温暖的手心覆盖住,柳玥用力睁眼,看到熟悉的面孔。
“是我。”
她露出虚弱的微笑,恍惚间想起来以前也是她疼得晕过去时候,被谢易抱在怀里说了同样的话。
谢易是闯过了婢女们的阻拦进来的,他从未见过女子生产的场景,只是和同僚们打听过,个个都说和鬼门关上走一趟差不多。
他在北地征战数年,见惯了血肉横飞的景象,都没有像此刻这般揪心。
柳玥看不清他眼中复杂的情绪,只能照着产婆子和英娘的话来做。
柳夫人在外面求神拜佛,烧掉了不知道多少根香,才听到了从房门内传来的啼哭声。
她晃了晃身子,孟姝扶住她,一样是担心地看向屋内。
柳玥听到了啼哭声,只来得及看了一眼就昏睡过去。
睡过去之前唯一的想法就是。
——这是她生得吗?好丑啊。
之后帝京的传闻便换了个花样,从镇北侯被拦在柳家门外进不去,变成了镇北侯住进了柳家。
俨然是准备做入赘女婿。
谢易毫不在乎外面把他传成什么样,正好祁文卿整治朝堂,他也不高兴往枪口撞,索性告假不去了,专心致志在柳家伺候侯夫人。
柳玥花了点时间才接受这丑八怪是她和谢易的孩子,明明他们俩都被人夸是天仙配,生出来的孩子简直是……
还好之后长开了些,柳玥总算是松了口气。
一场阵雨后,空气里都是湿润的清香,嘉阳长公主来探望她,顺便带了些小孩子的玩具衣物来。
才送走长公主,谢易下朝回来,跟柳玥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欲言又止。
“阿玥……都过来半年了,要不咱们回侯府住吧?”谢易像是下定决心把话说出来。
柳玥在柳家住得也太久了,从怀着身子到现在将近一年,他也在柳家陪着她住了半年。
她想了会儿,反问他:“住柳家哪儿不好了?”
他能说哪儿都不好吗?里里外外看顾的人多,他都不能随时随地贴贴夫人。
等回了侯府就把天天哭闹的小丫头丢给奶娘照顾,绝不能让孩子多占他一分一毫的时间。
柳玥看穿他心里想什么,戳了戳他的脸,“想回去住就回去住,让他们收拾东西就是。”
雨后的风带了些湿润的气息,卷着院子里的荷花清香进屋里。
谢易反握住她的手,不自觉弯了眉眼,“好,都听阿玥的。”
-正文完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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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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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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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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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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