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不幸中的万幸,墨池凭借自己精湛的武功基底,完美地翻了个身,曲膝落地,毫不含糊。
可惜,慕容尘灏根本没看心思去看身后之人落地的模样,他抱着夏洲一路往前,穿过树林,拐进不远处一间破旧的小木屋,墨池赶紧跟上去,他一边走一边多张望了一阵子,看这附近像是一座废弃的山村,幽红的月光一照,透着生生寒气,莫名有些诡异。
“尘灏,等等我。”
墨池赶紧拐弯,跟进了木屋里,他本以为这会是个残破不堪的屋子,却不料里面有灶有柜还有榻,桌子放着茶壶,木椅上搭了衣服,给人一种尚有人住的温馨感。
慕容尘灏把夏洲放到榻上,可怜的小黑猫垂着耳朵和尾巴,软绵绵瘫在软被上,两只小肉掌有气无力,慕容尘灏捏了半天也得不到回应。
“夏猫猫体内的妖力全乱了。”墨池道:“对手是风月天师,特别厉害,是我们琉璃山上最厉害的上仙,连我师尊都敌不过他。”
慕容尘灏还是不说话,他脱了靴,盘腿坐上榻,然后闭上双眼,一点一点释放出自己浑身的妖力,将手掌轻轻合拢。
淡泊的黑色火光围绕在榻上形成了一个法阵,随着妖力渐渐浓厚,夏洲身上的封妖刻印也亮了起来。
墨池说风月天师是最厉害的上仙,此言不假,他留下的封妖阵化作刻印埋进了夏洲的血肉,哪怕脱离了他的掌控,依旧对妖怪保有强大的封印之力,慕容尘灏不过是想用妖力维持夏洲的神志,却在与夏洲法脉相连之时间接地受到封妖刻印的侵蚀。
那力量强大无比,像是穿透皮肤,渗透血液,然后冻结尖锐又锋利的冰,密密麻麻地刺破他的血脉。
剧烈的痛苦凝作冷汗,浮上慕容尘灏的额头,他的手止不住颤抖,脸色到唇角顿失血色,天昏地暗的眩晕感瞬间翻涌上来。
他要救夏洲。
哪怕自己身上的妖力对凶兽而言不足一谈,他也要倾尽全部,将夏洲身上残留的封妖之印全部清退。
“尘、尘灏…?”
墨池吓得不轻,想给慕容尘灏渡点儿气,可澎湃的妖阵包围四周,墨池又怕自己唐突闯进去会害得慕容尘灏走火入魔。
他在旁边急了半天,急出满头大汗,最后干脆坐在地上,愁眉苦脸盯着慕容尘灏的侧脸,仔细观察他的神色变化。
过了许久。
久到他的腿和胳膊保持一个姿势太久已经发麻。
环绕在慕容尘灏周围的妖力总算渐渐涣散,随着他收手,一点一点平息与掌心之中。
他尽力了。
可是夏洲的情况依然不容乐观。
慕容尘灏试着放松身体,他动用了太多的妖力,喉咙里腥甜翻涌,呕出一口血洒在榻上。墨池一蹦而起赶紧上去扶住他,慕容尘灏抬起冰冷的手指抓着他的手腕:“…水,灶旁的坛子里,烧…点热水。”
墨池往灶台看一眼,旁边真有个半人多高的坛,他撑着慕容尘灏的肩膀忧心忡忡,生怕自己一松手,慕容尘灏就会倒下去。
慕容尘灏不说话了,他疲惫地闭上眼,放松身子靠在榻上草编垫子上,墨池看他稍微平息,总算松开了手,乖乖烧水去。
木屋里十分安静,难得墨池这么听话,慕容尘灏有点不习惯。
“你为何要跟来?”
最终,他开口打破了这份安静,只是声音有气无力,让墨池听得心里不踏实。
“因为你看起来…挺生气的。”傻徒弟再傻,心里也清楚慕容尘灏动怒的原因,事情牵扯到蔚凌,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低着头把水从坛里往水壶里捞,琢磨着生火烧水,顺便也给屋子里添些温暖。
慕容尘灏不会迁怒于人,只觉得疲惫不堪,身体里的妖力平息不下来,他看了看夏洲,伸手把被子拉起来给夏洲盖上,夏洲的尾巴动了一下,露到被子外面,他又把那根有气无力的猫尾巴塞回被子里,安抚似的拍了拍。
“阁主于我是救命之恩,若不是他,我不知道会变成哪儿的孤魂野鬼。”慕容尘灏轻声说:“他将妖力于我,留我在他身边像个人似的活着……那时我便发誓,余生再短,也要做阁主的剑。他在我就在,要他的命,也得先把我折断。”
墨池握着水壶的手抖了一下:“你真的…只能活23岁?”
慕容尘灏笑笑,墨池就像一张白纸,每当与他相处,心中就莫名地放下了戒备,他在笑这样的自己有机可乘,笑那样的墨池像个笨蛋。
这个问题墨池已经问第二次了,慕容尘灏瞧他紧张得背都挺得笔直,想来不回答他,他还会一直纠结下去,于是叹了口气,稍微坐起来一些:“那只是个模糊的岁数,可能更短吧。”
墨池听着自己心脏砰砰直跳,喉咙干涸,说不出话,他硬着头皮把水壶放好,蹲下去准备用仙法点火,可不知为何,他腿脚酸软无力,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wWW.ΧìǔΜЬ.CǒΜ
他在害怕。
他害怕慕容尘灏继续说下去,这个他坚信不疑的玩笑就会变成事实。
慕容尘灏道:“右边柜子里有打火石,你拿去用,我的灶经不起你们仙术的火。”
“你、你的灶?”墨池揉着自己发软的膝盖:“这儿是你家?”
慕容尘灏道:“住过一些日子,你就当成我家吧。”
“你不跟夏洲住妖殿?跑来这种……”墨池皱了皱眉头,临到头改口:“还不错的地方住?”
“睡着舒坦。”
慕容尘灏瞥见夏洲的尾巴又滑了出来,俯过身去帮他重新盖上。
墨池把这屋子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想着这是慕容尘灏的家,立马就拘束了起来,打开柜子都小心翼翼,生怕磕磕碰碰了什么。
他有话想问,却又不敢说。心里憋得难受,做起事来也是忐忐忑忑。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总算下定决心。
“尘灏,上回我师、师叔说你是朝廷重犯…后来我去打听了,听说你…杀了不少人朝中侍卫,还与东境同流合污,当年太历院要将你凌迟处死…却在送刑的路上被恶妖劫囚。”
他埋着头说话,声音含含糊糊。
慕容尘灏道:“是啊,那时押送我的对队伍遇上了阁主,我趁机向他求救才得来一命。”
“你…”墨池停顿了一阵:“你不像是会勾结东境的人啊,是不是谁逼迫你去做这种事,然后把罪名都栽赃给你?”
墨池是乱猜的,只是想到紫莞儿以前提过宫中很多人喜欢做这样的勾当,慕容尘灏静静看他片刻,心里琢磨到底要不要和墨池说更多。
可是这一琢磨他又琢磨了太久,垂着目光紧盯自己的手指,他试着握拳,又把五指展开,关节微微发麻,不太能听使唤。
“墨池,你换个人喜欢吧。”没头没尾地,慕容尘灏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墨池正蹲着身子用打火石生火,几声脆响,灶台里亮起来光。
“喜欢不喜欢哪是能换的。”他盯着火光,吸了吸鼻子:“就算能换,我也不想换……”
他又吸了一下鼻子,声音更小了。
“救命之恩你也欠我,你要是敢随随便便死,就是在做亏心事,做了亏心事……”
话没说完,就感觉到什么东西飞向自己,墨池话被打断,下意识把东西接住,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个空的水杯子。
“你倒是连我死后的事都在操心,婆婆妈妈。”那水杯是慕容尘灏丢的,他顺便练练手,试试力气还剩多少。
“你干嘛砸人,要不是我接着,会受伤吧!”
“你接不住就是活该受伤。”慕容尘灏笑他:“我快渴死了,再跟你废话我活不过今日。”
墨池听着他语气里那股调皮劲又上来,无奈撇撇嘴:“每次都不把话讲清楚,就知道敷衍我。”
慕容尘灏置若罔闻,闭着眼睛又躺了下去,墨池老老实实盯着水壶烧水,动作很轻,没发出什么声响。慕容尘灏静了一会儿,稍微睁开眼去瞅墨池的背影。
这傻子到底多少岁,怎么看着像是长高了不少…?这屋子窄确实窄了些,以墨池的体魄和大大咧咧的性格,就算再小心也难免磕碰出动静。
慕容尘灏心里想着,要是这傻子甩不掉,是不是该换个大点的屋子。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自嘲。
哪有这种必要。
也许再过十年、二十年、墨池会不会比现在更高。像个真正的战士,英勇又强大。
可是,这些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
慕容尘灏稍微有些担心,难道这傻子的傻会传染人,让他在突然之间,对这从没稀罕过的东西有了念想。
这该如何是好。
死到临头才想活,他可亏大了。
*
天色微亮时,妖域又开始下雨,过了一个时辰又淅淅沥沥笼成湿气,也许是受春天到来的影响,妖域虽然没有那万物逢生的景象,却是把潮湿阴冷和细雨蒙蒙传承得惟妙惟肖。
这一路上蔚凌都没怎么说话,看起来心事重重。
封印梼杌,将它留在妖域,从此不再有威胁,不再被恶人利用。
梼杌对他有情感,他心中有数,可眼下并非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蔚凌拍了拍脑子,把这纷乱的心思抛开。他不能被困在情绪的波澜里,事到如今,他别无选择。
辰枭住的地方在水月城以南的一处密林里,沿着蜿蜒山路要不了多远,是一座保存完好的寺庙。
他走在前面,穿过了寺庙外的结界,空气中如同湖面一般荡漾波纹,渗着他银色长发,像极了人间的皎月。
“你把仙法修满了。”蔚凌缓过神,试着转移话题。
辰枭轻轻笑道:“是啊。”
蔚凌道:“我曾听义父说,仙法修满以后,五毒六欲七情八苦会全数尽丧,你受了什么刺激当真把自己超度成佛?”
“不知道,你让我现在去回想,似乎什么事儿都不是事儿。”辰枭道:“赫玉那神经病觉得人间苦乐皆是享受,我要不是听了他的劝,早在几十年前就修满了。”
蔚凌盯着辰枭的脸看了一会儿,他已经好多年没见过辰枭了,在他心里,辰枭是那种心高气傲、做事随性的人,主张纵情纵欲的是他,扬言及时行乐的也是他。这样的人却在这久别重逢之时,以舍弃七|情六欲的姿态出现。
也许这几年辰枭经历了太多,是蔚凌无法去权衡的。
“感觉怎样?”最终,蔚凌半开玩笑地询问。
辰枭道:“挺好,活得自由自在,心里没了念想,该爽的照样能爽。”
袁椿跟在二人后面,听到这里,她没忍住打岔道:“我倒听说你们琉璃山中人从来都没心没肺……当然,这事儿得怪苍麟,自从那个什么、赫玉?上一代天羽仙尊下山后,苍麟突然就把琉璃山中众弟子的情和欲当成食物,非要掏空了你们的良心,生怕谁再像赫玉那样没心没肺的抛弃他,结果呢?苍麟自己死的时候,琉璃山中人充分发挥了没心没肺的优点,不哭不闹安安静静……”说完她才故作后知后觉,拍着自己嘴巴,自然而然改了口:“呃、不过情与欲都是修炼途中的绊脚石,琉璃山中人都是自愿舍弃。”
蔚凌听后也不说话,他瞧着辰枭,可辰枭也没说话,想来辰枭应当是对人间事略有耳闻,只不过如今的他修为脱离人性,万事万物都近不了心了。
寺庙周围是封妖结界,越强的妖怪越难穿透,听辰枭说,自从自己在这里安了家,方圆百里外都没了妖怪的影子,想来也是挺寂寞,这么大块地没人和他一起住,于是他就在山上当了活神仙,偶尔会有妖术师找他帮忙,只要钱给够,他都愿意帮,这次之所以出手,也是因为袁椿开了个天文数字,不给他不帮的理由。
袁椿一听这话,脸上立马露出了客气的笑,她脸蛋小巧,笑时还有两个甜美的酒窝:“天师,你倒不用如此谦虚,我们都懂,你举世无双高高在上,七情六欲都没了,钱这种身外之物想必更是入不了你的眼,我和、蔚、蔚…小凌子都是你的老熟人,你这般超脱世俗的境界,我们也是懂的。”
她思考着和平状态下该如何称呼蔚凌,兴许就跟着辰枭叫了。
蔚凌对称呼没所谓,听了这番话也没什么动静,辰枭倒是眯着眼睛瞅过来,这会儿仔细看,袁椿才发觉辰枭的瞳孔是淡淡的灰色,里面像透着光,漂亮得像一颗未经雕琢的宝珠。
“小春卷,上回你来找我时,我们还是初次见面。”
袁椿想了片刻“小春卷”是谁,恍然后又笑道:“哈哈,天师,所谓百闻不如一见,一见便如故人。”
辰枭道:“不过,早在煜都时,我就记得你。”
袁椿眨巴着眼,指指自己:“记得我?这么荣幸?”
“嗯,太历院招新人的复试,那会儿我也在,问起你们为什么来太历院时,你说:看起来俸禄很高,所以就来了。”
“啊哈哈,我说过吗?”
“说过,我记得可清楚。”辰枭看她笑容满面地打哈哈,忽然沉了眼神,转身面朝她:“劝你别老想着偷偷溜去抓那只妖怪——至少,钱付给我之前,哪儿都别想去。”
袁椿:“……”往蔚凌身边挪了一步。
蔚凌刚才在想事情,根本没认真听他们说话,这会人袁椿躲去了他背后,再见辰枭眼神极不友好地看了过来,他把耳边隐约残留的词眼儿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慢半拍地道:“修为已经登峰造极,怎么还掉在钱眼子里爬不出来?”
辰枭道:“你这话说得不对,所谓鸟为食亡人为财死,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助人为乐,取我该得的报酬,这是礼尚往来。”
早年在琉璃山,辰枭也干过这类事,那些朝拜的人但凡送来值钱的好东西,他就会溜下山去偷偷了解那些人的心愿,顺便收走更多的“功德”,奈何他把苍麟哄得好,时间久了,这也成了睁一只眼闭只一眼的勾当。
蔚凌作为后辈,无法对辰枭的行为指手画脚,但他心底早已自认自己与辰枭处不来,所以私交上也不算多。
至于为什么私交不多,还能称呼他为“小凌子”,不得不说,辰枭最喜欢的就是给别人取外号。
“所以,小春卷,你要是想赖掉这笔钱,想也别想。”辰枭哈哈大笑,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你尽管把我当个俗人,我俗得很,就喜欢钱这种俗物。”
袁椿总觉得自己好像摊上了麻烦事儿,她扯了扯蔚凌的衣角,歪着头问他:“这当真是风月天师,怎么看着…这么不正经?”
蔚凌:“袁姑娘可知道他为何号‘风月’?”
袁椿:“难道不是高风亮节胸怀坦荡,如光风霁月?“
蔚凌:“非也,他是不关苍生与天下,只关风与月。”
袁椿嘿嘿两声,趁着蔚凌走在前面,她迅速又悄声地开始后退。
“袁椿?”
结果,她还没来得及跑就被身后的人唤了名字。
她愣了片刻,丝毫没察觉到有人靠近,正在纳闷时,对方已经走近眼前。
“蔚大人也在?”
那人一身浅色的长袍,黑发束成马尾垂在身后,淡泊的红色月光映上他的轮廓,将那张俊美的脸上描出一些与记忆中相悖的温和。
第一次见白烈卸下雪狼军的战甲,蔚凌也没一眼认出,这位驰骋战场多年的大将军原本就身材精瘦,穿着斯文的袍子反倒衬出一丝温润柔好的气质来。
而最让人惊讶的,当属跟在他身后的大部队,那是一群拖着木板车的小猴妖,木板车上躺着一头的鹿和好几只山鸡。
“刚去收了猎。”白烈往旁边让了下,脸上有些尴尬。
堂堂雪狼君统帅竟然在…带着妖怪捕猎,一旦场面实属少见,连口齿伶俐的袁椿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大丰收。”辰枭倒是挺来劲:“难得人多,开酒会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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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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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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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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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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