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域的天气很奇怪,前几日还可穿着一件单衣,一夜过去突然开始下雪,天明时醒来,看湖面冻成冰,湖底的花也自然盛开着。
蔚凌没什么食欲,东西没怎么吃,狐妖送药来时,他喝了一点,但药太苦了,舌头麻酥酥的没什么味觉,喝了两三壶酒才把那烦闷的味道压下去。
他被关在这间屋子里已经近一个月,夏洲来的时间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他一个人。天冷的时候他只穿一件白色的袍子,外面披着夏洲送来的翎羽大氅,长发散下,笼着有些苍白的面孔,偶尔会有妖怪来陪找他说话,他都没有搭理,每日除了喝酒就是睡觉。
夏洲没有收走他的忘川剑,他随身带着,却没怎么用过。这天他喝完酒,把酒壶乱七八糟丢了一地,正准备回里屋时,听见两只男狐妖在外面偷偷谈话。
“可不是,这小神仙虽然废了,阁主却还是喜欢得很。我跟你说,你别看他表面冷酷,其实阁主在的时候他特别粘人,只要阁主哄,他就听话,你看他长得多好看,叫声也动听,操起来肯定特别爽。”
“难怪,我听说凡人皇帝也想要他,天天和咱们阁主过意不去。”
“凡人哪敢和阁主抢人,何况这是苍麟教出来的小神仙,害得阁主在人间吃了不少亏,不过天亡苍麟,他也拿命来偿了,小神仙没了靠山,落在人间也没好日子过。”
“那他拽什么,好看是好看,就是难伺候。”
“嘿嘿,你忍忍吧。阁主猖狂了几千年,也不是第一天养小美人,他等玩腻,说不定能送我们也玩玩。”
“真有这好事?……不、不过他现在是凡人,我对凡人可真是……”
“虽然成了凡人,也是人间尤物——”
两只男狐妖在外面天不怕地不怕的闲聊,声音还挺大,蔚凌一向不理他们说胡话,可实在是太吵了,他听着心烦。
回过神时,他的手已经碰到了忘川剑,剑柄生冷,稍微从剑鞘里推出了一点,白玉坠子悬在柄轻轻摇晃,在阴沉的光线下像是褪了色。
“见、见过妖妃。”
门外叽叽咕咕的两只小妖突然正了声,随后是凌乱的脚步声,应当是小妖怪被吓跑了。
蔚凌松了手,把忘川剑收回鞘中,继续安静地喝酒。
银狐刚进门就看见一屋子酒壶,细长的眉毛轻轻皱起,眼里露着嫌弃。
“你这是在自暴自弃?”她走到蔚凌旁边,随手扔来一个东西。
白色的瓶,红色塞,冰冷地追在地板上,往蔚凌身旁滚去。
蔚凌看了一眼那冰冷的小瓶子,再抬头看向背着光线的银狐:“毒药?”
她蹲下身,平时着蔚凌的眼睛:“吃一颗就会像睡着一样,一点痛苦都不会有。”
蔚凌笑了笑:“谢谢。”
“真想谢我,就把它吃了。”银狐眯起眼:“别等着受尽屈辱再被阁主抛弃,想死不能死的滋味最难受”
蔚凌坐在垫子上一动不动,手指冻得发白,就这么握着酒壶,垂目欣赏那壶上的花纹。静了片刻,他依旧不碰那瓶毒药,像在若有所思,缓缓地开口:“别急,我应该活不了多久。”
银狐不做声,蹲着身子在他旁边等他说话。
“法脉尽损,灵核已毁,我的身体已经无法维持现状,每天都在还修炼时留下的债。何况……我是死过一次的人,当初能苟活下来,靠的便是游走全身的法力。”蔚凌说得很平静,好像在陈述着关于别人的故事。
银狐微微收细瞳孔,问道:“你还有多少时间?”
“我不知道,也许等不到你们阁主玩腻的那天。”
蔚凌没有撒谎,身体越来越差他早就察觉,这么多天过去,他依旧浑身乏力,现在味觉也丧了一大半,食欲更是退缩明显,嗜睡的时间越来越长,醒着的时间越来越短。
夏洲不在的时候,感觉尤其明显。
银狐凝了神色,伸手去碰蔚凌的手腕的脉,蔚凌任她摸着,垂目看那只细腻的手。银狐手腕上戴着一个小手链,红色绳,上面坠着一个小木饰,是白色的小狐狸的形状。
人间才会有的小玩意儿,看着有些年份。
银狐没注意到蔚凌的目光,她认真试着脉,片刻后继续追问:“你可有和阁主提起过?”
她说话急,听着像是在担心,可她刚才还送来毒药给蔚凌,不可能是担心蔚凌的性命。
她在担心夏洲知道这件事。
蔚凌看在眼里也不多言,只是摇了摇头,继续喝酒。
银狐站起身来,慢慢往前走了两步,她在看那满地的酒壶,好像有些在意,又低身拣起其中一壶。
“都是好酒。”她说:“阁主待你不薄。”
蔚凌趁着酒兴随她说胡话:“是啊,绝世好酒,你喜欢吗?不如来陪我喝?”
银狐冷哼一声,随手把酒壶抛下,酒壶落在地板上也没摔坏,就这么咕噜噜地滚到墙角。
“自私自利,虚伪至极。你和那些凡人没什么区别。”
她突然嘀咕一句,蔚凌正在喝酒,莫名其妙被骂,险些呛着。
是她说酒好,蔚凌跟着夸,怎么就成了自私自利又恶心了?wWW.ΧìǔΜЬ.CǒΜ
蔚凌看她一眼,见她眼里有些呆滞,应当是想到了别的什么东西才是,正打算不理会,却又见银狐走了过来,气势汹汹,眼神像是要吃了他。
“来?”蔚凌把自己手里剩的酒递给她。
可银狐迎面一巴掌拍在蔚凌手上,酒打翻一地。
“你徒弟曾在郭府救过我,看在他的面子上,我劝你在阁主回来前赶紧做个了断。”
蔚凌自知自己是无意中踩了狐狸尾巴,可以那壶酒他委实喜欢,眼睁睁看着洒了一地,别提他有多心疼。
“等你死后——”银狐阴冷看着他的眼睛:“你这身漂亮的皮,我替你收着,你的徒弟我也替你照顾,后事你再也不用担心,我赏你两全其美。”
许是酒意染了心绪,蔚凌被她那股认真劲逗笑。
“你在笑什么?”银狐道:“你以为妖怪都像你们凡人这般无情无义?”
蔚凌摇摇头,撑着旁边立柱站起身来,他的手往忘川剑押下,剑刃出鞘只是转瞬之间,寒光一闪,在地板上落下深深的剑痕,而银狐给他的那瓶毒药正在这剑痕之中,被拦腰切断,浓黑的药汁流了一地。
蔚凌握着剑,用细长的剑尖挑开碎掉的药瓶。
黑色的药汁里,无数细小的虫翻腾涌动。
“蚀骨虫,我见过,染上这种毒的人,死前骨头会被钻得千疮百孔。”蔚凌抬起剑锋,把剑上趴着的黑虫递给银狐看:“你是被人骗了?还是说,你真这么恨我?”
银狐紧缩眼瞳,无声无息地注视蔚凌。
“是因为那天我让墨池不要救你?”蔚凌把剑顺手一带,黑色汁液与虫骸在极快的速度下滑到剑尖,成滴落在地上
银狐笑了起来:“原来你还记得。”
“倒也不是记得,只是突然想通了一些事。”蔚凌收了剑,迈开步子往外走,他身上披着的翎羽大氅拖在地上,随他步伐掠过旁边歪歪斜斜的酒壶:“那日我之所以让墨池不要救你们,是因为你们都是郭府囚禁的妖,身上刻着封妖印,就算获得自由,也很难从郭府和太历院眼皮子低下逃脱。”
银狐依然在笑,她薄唇微动,声音悦耳好听:“可我逃出来了。”
“是啊,你逃出来了,但是为什么?”
嵌入天际的光环落进晨色,蔚凌看着远方,从平静中找回了渐渐清晰的思路。
银狐站在身后:“当时情况混乱,总能找到机会。”
“嗯。不对。”蔚凌道:“就算运气好逃出了郭府,那锦川城呢?你那么聪明,怎会不帮自己想一条退路。”
银狐看着他,不答。
蔚凌道:“如果夏洲愿意帮你,就是另一回事了。”
那日夏洲静候舟中,并未参与郭府中的争乱,以他性格如此安静实属少见,只是当时情况混乱,蔚凌并没细想。
想必银狐正是那个时候因夏洲伸出援手,才能从郭府全身而退。
“看来你对阁主不够了解,我不过普通的狐妖,甚至被刻着封妖印,阁主为何要协助一文不值的我?”银狐声音喑哑,在“封妖印”三个字处咬紧了牙关。
“那夜下落不明的不只是妖怪,还有藏在郭府地下室的苍麟鳞片。”蔚凌转过身来,光线映着他的轮廓,顺着那极为好看的鼻梁描绘,他眼中泛了光,却又如阴云间散不尽的沉甸。
那里面藏着的情绪,银狐看不懂,她正欲说些什么,却见蔚凌轻轻笑了起来。
“你偷走鳞片,交给夏洲,一切都说得通了。”
他应该是有了醉意,和平日那冷清的气质想比,此刻的他比任何时候都更有攻击性。
“可真把我耍得团团转。”
他声音在笑,神色却是掩之不去的失望与悲哀。
*
【煜都西亭山】
城里昨夜下了很大的雪,天亮时阳光明媚,可一点温度也没有,树枝上压着雪白,稍微融化一点,就哗啦啦地全落下来。
西亭山是皇族园林,那里风景极美,沿途修建的山亭是雪景中一抹有人的红缀,像点衬着丽人的妆,在静谧间是如此好看。
这座山是岳尔珍二十岁时,顾萧为了迎娶她送给她的礼物,那是她曾是东境国的公主,作为连接两国的纽带嫁给了顾萧,如今世态辗转,东境已然灭亡,这座西亭山便成了岳尔珍除住所外唯一能够出没的地方。
那只黑猫出现时,她正独自一人坐在庭院里,对着空无一人的石凳下着一盘棋。年岁在她的容颜上落下沧桑,花坠簇拥她的发丝,那份褪不去的美始终盘桓她的眼底。
周围起了雾,婢女和侍卫都定定的站在原地,没有半些动作。黑猫从屋檐上下来,轻声落到护栏上,这个过程中十分安静,就像是定格的时间里唯一的波动,岳尔珍没有抬头,只是伸手把黑色的棋子放在棋盘上,再慢慢松开。
“这步棋走得太明显。”
黑猫身影一晃,化作翻腾的烟雾,大雪往四周飞散,连树叶都在摇曳,那些定格的婢女与侍卫被吹动了衣裳,却依旧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夏洲在烟雾中现形,他弯下身子,捡了桌上果盘里一枚葡萄来吃。
“你说下棋这件事,明明大家都知道最终目的是困死对方,却偏偏要兜着圈子打转,在明眼人面前掩盖自己的想法。”岳尔珍这次拿起了白色棋子,若有所思看着棋盘。
夏洲“嗯”了声,随手勾勾手指,只听“哐当”一声响,一个黑金色的箱子凭空落下,把岳尔珍面前的棋盘砸得四散。
他一弹指,箱子就开了,里面是一颗泛着蓝光的珠子。
岳尔珍道:“苍麟的法力果然力大无穷,连四大凶兽的梼杌都要花这么多时间才能把它化作灵丹。”
夏洲随意笑笑:“三天两夜罢,不久,只是昨天之前我都没打算把它给你。”
一人一妖,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亭外有风吹拂亭间摆纱,摇着珠帘碰撞轻响。
岳尔珍总算抬起头来,胭红的唇抿起笑意,让她褪去了清新的面孔荡起如花似锦的暖意。
“怎的又改变主意了?”
夏洲又拿了一颗葡萄来吃:“找到拥有苍麟法脉之人,在他身上刻下法印,再加上这颗灵丹,你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受你摆布的强大傀儡……”说到这里,他转过目光,落在岳尔珍温和微笑的脸上:“去琉璃山随便挑,现在太历院也没空盯着那里,正是好机会。”
岳尔珍仰看她,发饰随她抬头而摇晃不定:“你知我想要谁,你却避他不谈,难道你真如传闻那般舍不得他?”
“他法脉已废。”夏洲道:“你只能选别人。”
“你故意废了他。”岳尔珍道:“甚至要确认他真的废了以后才愿意交出灵丹。”
夏洲被葡萄给甜到,他从来没吃过这么甜的葡萄:“挺会猜,对一半错一半,你要是能管好顾煊承,我也不会那么早收走他体内的诅咒。”
“我知道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把他交出来。”岳尔珍把果盘推到夏洲面前:“苍麟本该被活捉,直接炼成灵丹,会比现在强大更多,可你杀了他,只留下这么点儿鳞片,真放蔚凌身上,可能你又以‘这法力抵不过诅咒的侵蚀,会被彻底吞没’为借口让我去选别人。”
夏洲翕然眯起双眼,流光泛浮,染着妖红:“皇后娘娘你也太多疑,我既然会出现在这里,就是我还念你当年费尽心思想召唤我的那点觉悟,再说——我看上的从一开始就不是那百万亡魂,而是那个被你们抛进黑暗引我上勾的一点白光。”
岳尔珍:“以他的修为,就算吃了灵丹丧失人性,至少那点香甜的血肉,我也能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夏洲冷笑。
岳尔珍:“可惜啊,现在全乱套了。”
“怎会可惜。”夏洲说着话,玄衣长袍包裹的身姿再一次笼如泛滥的黑烟:“祭天大典那天我会如约而至,让顾萧绝望而死。你愿望实现,我也拿走我应得的‘祭品’,我们的契约一笔勾销,这是皆大欢喜才对。”
话音落下时,他恢复了猫的样子,准备离开时,他又回过头来。
“顾萧已经病了十年有余,你多的是机会杀了他,为什么拖到现在还不下手。”夏洲平静道:“还是说,你棋瘾太大,非要和他比个输与赢才肯罢休?”
“有的人天生就不怕死。”岳尔珍遗憾地道:“只有把他执念的东西毁灭在他的面前,他才会怕。”
黑猫听着岳尔珍的话,静静地注视她,半晌之后,像是失了兴趣,纵身一跃翻去亭子上方,消失的无影无踪。
耳边忽然传来抽气身,婢女们跌撞一下险些摔倒,亭外把守的侍卫也茫然转头,相互对视确着什么。
岳尔珍把棋子一颗一颗捡起,全部放进夏洲送来的那个小箱子里,婢女这才发现桌上的一片狼藉,急着过来收拾。
“咔嚓”一声轻响,岳尔珍把箱子合上,扣上锁扣,随手递给身旁的婢女:“一个人下棋果然寂寞,晚些让太子来见我吧。”
婢女赶紧躬下身,双手接过盒子:“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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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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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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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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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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