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岁月他都静心修炼,从不沾染污秽之事,何况苍麟在时,这种肮脏的心绪根本侵不进他的身体——可现在呢?他如此狼狈,如此不堪一击,身体的每一寸都如此躁动,躁动得让他恐惧。
悔是自己大意,中了沈非欢那条毒蛇的圈套。
寒夜池凉,他呛了几大口水,吓跑了一池锦鲤,好不容易覆上岸边,又被充斥全身的不适折磨得快要疯掉,他终于是忍无可忍,试着将手探进池中,抚住那股生涩。
可是他害怕,这个行为太羞耻,太难熬,指尖颤得厉害,不是因为冷,而是不知所措,双眼很快就模糊了,凝上水雾。
他快疯了,为了抑制这浑身不适,心横聚起法力,朝自己法脉穴位击去。
若是止不住这欲望,他宁可五感尽失。
觉悟浮上心境,他迷糊间想着要是让夏洲知道,一定会嘲讽他,然而穴位受阻之后钝感侵身,撑在岸边的手已然使不上力,整个人又往池子里滑去。
好消息是,有人及时出现,将他从水中捞了出来。
坏消息是,最狼狈的样子,总会被最不想见的人看到。
确切的说,夏洲已经观察蔚凌很久了,从他慌乱赶来一头砸进池塘,变成一只闭月羞花的落汤鸡,又趴在岸边作搁浅的小金鱼,负隅顽抗好一阵,倘若放着不管,指不定会真淹死在池里,兴使夏洲将他捞住,顺手暂封他的法力。
“阿凌,干嘛呢,没了五感你可就废了。”
蔚凌不要他碰,夏洲的体温烫得厉害,越是触碰,越是让他害怕。
“放开我…”
他要急哭了,声音没了平时的冷清。
夏洲温柔在笑:“你要在鱼塘里淹死,多丢脸。”
幸好这半夜三更庭院里也没有其他人,不然这一幕放在旁人眼里不只会被当作什么样。
和蔚凌不同,夏洲在这些年间没少去过风月场所,正纳闷蔚凌跳荷花池缘由何在,后又悟出他是被人下了药。念头一生,顿时把这当成了失不再来的机会,夏洲把人横抱,直径往自己屋里去。
别院里屋子有玉石铺砌的沐浴水池,水是活水,引至山间温泉,水清澈且泛有沉香。
夏洲把蔚凌丢进去,自己也随之下水。
“你别过来…”
蔚凌一下水就仓促往后退,夏洲跟上来压住他,是禁锢的姿势。
“不要…”
蔚凌拼命挣扎,水波浪着他散落的发,浸如墨染。
夏洲恶作剧般舔着唇,嘲笑他:“你大半夜去荷塘里偷腥,沾一身鱼腥味,是知道猫爱吃鱼才故意勾引我?”
蔚凌的眼眶全红了,眼睛一眨,泪水就往外面淌,他艰难地辩解着:“我没有…!”
可他声音在颤,鼻音很重,听着好无辜。
微光在池间泛起潋滟,夏洲摸着蔚凌的脸颊,用温热的指腹把眼泪轻轻抹去,他小心翼翼靠近,引着水波荡漾。
蔚凌早就退到了角落,无处可逃,只能极其艰难地推阻着上方压下阴影。
“夏洲……我不要……”
他在哭,声音沙哑。
夏洲却不听他的,一只手撑在蔚凌身后,另一只手着脸颊滑到他的下巴,把他不知所措的漂亮脸蛋挑起来。
“不要…什么?”
那只手力气好大,蔚凌挣不开,他无助地仰起细颈,在浑浊中里望着夏洲的脸。
“你还真当自己是贞烈女子?给皇帝当了这么多年眷宠,他没碰过你?”
夏洲的手指沾了湿润,在他嘴唇上蹭,正要往里探时,蔚凌近乎自暴自弃地咬住那只手指来反抗,可他牙齿软得很,咬不上力,牙关反倒被撬开,给夏洲捏住了舌。
“咬啊,接着咬。”
夏洲眯着眼睛凝视他,手指在舌头上轻磨,磨得汁水湿润,媚红诱人。
蔚凌不甘心,红着眼眸骂道:“咬死你…”
他露出任人欺负可怜模样,把夏洲撩得心痒痒。
“来呀,咬死我,再用点儿力。”
可用力的却是夏洲,他囚着蔚凌,手指捏得脸颊有些痛,蔚凌微微张开嘴,再被夏洲用吻堵住。
周围很安静,心跳的声音很大。
夏洲的鼻息离得那么近,缠得那么深,蔚凌受着侵略的吻,呼吸跟不上来。
他浑身发热,出了汗,湿进池水里,银丝粘到了唇角,再被炙热的舌尖带走。
一吻过去,没有休息的机会。
夏洲把人翻过来,宽阔的胸口和细白的背贴在一起。
蔚凌在混乱中预感到了接下来的事,他惶恐挣扎,却被牢牢压住,夏洲要安抚他,像猫一样舔着他的颈,挨着他的脸,那热量快把他灼伤,融化了最后的理智。
“…放过我吧。”
夏洲听见蔚凌在哭,声音软得像一滩水,听着叫人怪心疼的。
他要哄他,让他放下戒备,让他接受自己。
他用鼻尖抵着他,柔声说:“阿凌,别怕,我会慢慢地做。”
他轻轻吻他,占据他。
丝绸浸透了沾在蔚凌在身上,勾出纤细的腰。
他腰腹摸起来肌肉紧致,看着却这么瘦,好像稍微用点儿力都能把他弄坏。
“乖,忍忍就好了。”
夏洲咬着蔚凌的耳朵,声音好温柔。
那种温柔更像是无情的锁,把一颗心困在了永无尽头的疯狂里。
然后撕破了,穿透了,践踏到污秽不堪,粉身碎骨。
他要用所有的一切去填满他。
蔚凌承着撞击,颠簸的水声把两个人的温度黏得又湿又潮,他受不了,指间紧紧抓着夏洲的背,泪眼朦胧中,他被击碎了,声音抑制不住,漏出了细软地轻喘。
他不想要,却又不敢逃,夏洲把温度都给了他,那是他一直都在贪恋的东西,他害怕自己放开手,又会跌近冰冷的黑夜里。
空空荡荡,飘渺无踪。
那样的孤独太过漫长,他不要想了。
***
意气用事封了自己五感,就算被夏洲及时破解,蔚凌依然付出了代价。
昏睡持续整整两天,醒来时他不仅耳朵听不清,看东西也泛模糊,夏洲至那天之后就没了踪迹,问也没问过一声,只安排慕容尘灏搞来些药来,蔚凌对那夜荒唐只字未提,慕容尘灏也不问,药都乖顺喝了,旁人看来就像什么都没发生。
体内残留的知觉就像长满刺,他躲得远远的,不去碰,不去想。
又过几日,身体基本恢复,正打算出门透气,结果砰砰两声,大门给人踢开,墨池满头大汗的脸从屏风后探出,眯眼一笑:“师尊,你醒啦。”
“嗯。”他面色冷白未退,还习惯性地露出温暖笑容。
墨池进来,将一封信一张帖子递给蔚凌:“师叔说近日实在太忙,没能好好招待你,明日婚宴也打算从简而办,希望我们都能去。”
蔚凌点头,他为此而来锦川,自然是不会忘,帖子是请帖,信是程英桀写来的近况,说是琉璃山上发生的事都被郭家拟折报上京去,朝廷可能很快会有反应,以他的意思,锦川不再是可以久留之处,万事只能务必小心。
蔚凌将信折好收下,抬头看了看墨池,他傻乎乎的满头大汗,不知道在乐呵什么:“你怎么搞得满身汗?”
墨池开心道:“刚才和紫菀儿练了会儿剑,在水月阁里找到赫玉仙尊留下的剑谱,我已经练完两本啦。”
“厉害。”
“嘿嘿。”墨池最爱听人夸,笑得那叫一个阳光明媚,可笑完后,小脸蛋又是一沉:“只是那五重剑灵实在太难,头一回见这般偷工减料的剑谱。”
蔚凌哭笑不得:“其实五重剑灵不是专门的剑谱,更像是在精通剑法的前提下将感官与剑势相结合罢,义父早年倾修道法,道法近自然,使得他的剑路大多随心而欲,你天生心智爽朗,更合适实实在在的功力垫底。”
墨池眨巴着眼,委屈道:“师尊觉得我练不好五重剑灵吗?”
蔚凌道:“你悟性高,能练。”他是想说,修为也分擅长与否,可想想自己一面之词罢,随即笑了笑,站起身来:“为师指导你一二吧。”
说起练功,墨池就来劲,他与蔚凌到庭院里,拔剑便把自己对五重剑灵的第一重理解练给蔚凌看。ωωω.χΙυΜЬ.Cǒm
此时正是赶上黄昏最绚烂的时辰,天晴退去后的云彩像天宫剪碎的彩缎,散在柔光之中,落入尘间芬芳。
墨池舞剑干净利落,剑影剑声都不参任何杂质,蔚凌只需说一次,他就能很快领悟到,一套剑法结束,这气血方刚的少年收剑于背后,挺拔身影染着夕阳下余晖,他的笑容一尘不染,眼中光彩熠熠。
蔚凌道:“虽然和五重剑灵的第一重相差甚远,但你方才的剑法,倒是能自成一谱了。”
墨池问:“师尊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蔚凌道:“当然是夸,剑法本质万变不离其中,却又要以不变而应万变,怎样使得顺手就怎样来吧。”
墨池似懂非懂,却还是认认真真把师尊说的话想了一道,想着想着好像想出些名堂,他再起剑刃,继续练了起来。
这孩子一旦认真练剑,就会进到一种目空一切的境界,蔚凌自觉不打扰他,悄然离开了庭院。
正逢此时,见一紫色的身影一闪而过,蔚凌寻着方向多看了看,发现那人正是夏洲。
也不知道吹了什么风,今日他改了平时深色的打扮,换做一身深紫色对襟系带外衣搭浅粉交领长袍,色彩鲜艳亮丽,衬得他脸上有一种容光焕发的不羁之气。
夏洲也看见他,笑容满面地停下脚步:“阿凌。”
蔚凌:“……”
夏洲走过来:“身子好些没?”
听着那故意暧昧低沉的嗓音,蔚凌觉得不太舒服。
他不想让那夜之事扰乱心境,夏洲靠近,他不躲不逃:“无碍。你这些天去哪儿了?”
夏洲想了想,随口回答:“办点事。”
“什么事?”
“怎么,不过一夜春宵,就开始妻管严了?”
“……”
两人干瞪眼一会儿,蔚凌道:“春宵这词不对,是我大意,让你趁火打劫,夏阁主不必往心里去。”
“怎能不往心里去。”夏洲轻笑,见蔚凌发上沾了庭院里吹落的花瓣,他伸手去碰:“我可是回味无穷。”
蔚凌把他挡开。
夏洲也不介意,顶着他的手,帮他把花瓣拿下。
“阿凌乖,不紧张。”他满怀笑意:“等改日闲下,我再动手动脚也不迟。”
说完这句,他继续往前走,像是猜到蔚凌会跟上来。
待他俩一前一后除了花江阁,见慕容尘灏驾着马车正在等人,蔚凌瞧去身旁夏洲,问他:“你们要去哪儿?”
夏洲道:“遛遛。”
慕容尘灏把他俩看了一阵,奇道:“今日是怎的,换蔚大人跟着夏阁主,敢情天要下雨,我要不要去带把伞。”
不觉自己多嘴,反倒有些故意为之。
夏洲倒不客气:“蔚仙尊总有那么些时日古灵精怪,况且脑子刚进了水。”
蔚凌道:“屋里闷,正巧透透气。”
夏洲道:“你们修炼一闭关好几年,没见透气。”
蔚凌:“你见谁是吃着…毒药修炼?”
说完才想到自己身体能恢复是因吃了慕容尘灏拿的药,所谓对症下药,自己得了什么症,慕容尘灏怎会不知。
蔚凌故作镇定清清嗓子:“行罢,我看你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今日一反常态,许是有正经事要办,与郭家有关便带上我,无关就当我没说。”
夏洲能有什么正经事?蔚凌不过随手抓了个词来用,但他的直觉,若真有人将矛头往郭家身上引,那瞎猜乱碰总是能逮到尾巴的。
果然,夏洲哼笑两声:“路上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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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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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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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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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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