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族使者已经远离长安数日,天牢劫狱一案似乎也已经从人们的记忆中淡去。
老树下三三两两谈论的,也变回往常一样,柴米油盐,烈酒豪侠,美女佳人……
似乎随着一些人的离去,长安又变成了人们记忆中的那一座盛世。在这里只有编织着美好的梦想,黑夜里依旧有繁星闪烁。
天微寒,月清明。
自从没有了梦花楼,长安市井也就变得没什么意思。谁也不敢再像梦花楼一般,通宵达安,十天半个月也未必能见着一名官差。
魏长亭提着酒囊摇摇晃晃走在寂静的小巷里头。他是被掌柜给赶出来的,醉醺醺的他没被拖进水缸里泡一晚上,只因为他曾经是禁军统领的儿子。
魏石春一死,魏氏在长安哪还有什么地位?家丁仆人担心殃及自身,早早便辞别而去。
主人死了,谁还管这些有契约的没契约的?他区区一位魏长亭,难不成还能满长安的把他们一个个逮出来?
“咕噜咕噜……”
魏长亭提起酒囊,喝干最后一口酒水。似乎不尽兴,用力抖了抖,正想要喊着小二上酒。呼呼寒风吹来,让他略微有些清醒。
原来这里早已不是客栈,而是冷静凄清的长安街头。
“废物!”他用力地将酒囊往地上砸,破口大骂道,也不知是在骂谁。
“什么声音?”街巷之外似乎传来夜巡官兵的低声谈论。
“没事没事,一个被人废了一只手的落魄少爷而已,无冤无仇,你又何必去触他的眉头?”
“就是,走啦走啦,兄弟们寻完这趟,找地方吃酒去。”
这官兵是新来的,可同行们的言论却是无比的平淡。显然这种事情已经不是头一回发生……
自从天牢出事之后,长安城像是被笼罩了一张落网,规矩更加森严,宵禁夜巡的士兵也增派了两倍有余。
这是打脸!
长安何曾被人这么狠狠打过这张脸?这不仅仅是他李聂一个人的脸,更是王朝的脸面。
凌空剑庄那些余孽,死定了。
听着街巷外头官兵们远去的脚步声,魏长亭大口喘息,似乎很愤怒,可看着自己这被废掉的手,却又无可奈何。
他靠着墙壁,整个人瘫坐下来,像个喝醉的酒囊饭袋一般,哪还有几分豪门富贵的模样?家中更是冷清,这几日里,他家里来往许许多多官员,有的是父亲曾经的好友,有的与父亲是同僚。
他们倒也没怎么为难自己,倒是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全都搜罗干净。
若不是存着一些私房钱,他这会已经没钱喝酒了。
酒是个好东西,只可惜,借酒消愁愁更愁。
“魏少爷,尝尝我这酒如何?”黑夜中忽然传出一道奇怪的声音。
魏长亭还未答话,便闻到一股酒香扑鼻而来。他下意识往前一抓,是一个饱满的酒囊。这酒绝对极品,不是长安下等酒铺子能拿出手的。m.χIùmЬ.CǒM
“味道如何?”
“好酒!”魏长亭睁开眼睛,在他身前,蹲着一名白衣男子,“安东来?”
“嗯?”安东来面带笑意点了点头,“都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兄弟。如今魏兄不过落魄一时,却沦落到这等底部,我实在是替魏兄感到不甘啊。”
听着安东来的话,魏长亭心头那一缕沉寂许久的火苗似乎有了复燃的迹象,但依旧还是死气沉沉。
“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魏长亭自嘲道。
安东来轻声说,“走出去,抬头便可。”
“走……走去哪里啊?呵呵……”魏长亭笑着说,他抬起那只已经被废掉的右手。
“没了右手,你还有左手。”安东来凝重说道,“别忘了,你可是三阶修行者。家破人亡,难道你就想这么自甘堕落?你难道就不想让那个破坏你所拥有这一切的人,付出一些代价?你会死,但你可以死的毫无意义,也可以死的有所价值。结果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怕不怕死?”
魏长亭没有说话,左手紧紧攥着酒囊,仿佛要将它狠狠捏爆。他永远不可能忘记那一天,徐长风一剑斩断他右手的模样。
“徐!长!风!”魏长亭咬牙切齿,恨不得要将脑海中浮现出的那一名少年给撕烂。
“给你推荐一个去处如何?”安东来带着笑意说道,“南郡是个不错的地方,至少那儿不会像长安一样,处处嫌弃着你。只要你能在南郡中活下去,你就一定能杀掉他徐长风。安家,会成为你最大的靠山。”
“安家,南郡?”魏长亭收敛起一身怒意,凝视安东来。
“对,安家。”安东来说,“魏兄,有时候,待在长安太久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出去走走,沾点侠气。左手又如何?这天底下难道就没有左手剑客?非也。”
“左手……”魏长亭似乎在黑夜中看到一颗繁星在闪,紧接着,一封信递到了他的面前。
“你拿着这封信,去南郡找我父亲,剩下的他会替你安排一切。”安东来说,“我呢还得在这长安城待一段时间,处理些私事,就没法陪魏兄你一同前去了。”
魏长亭刚要答复,即刻被安东来抢着说,“不急不急,魏兄回去慢慢考虑一番。对了,听说魏兄最近家境不太好,这点银两,算是兄弟我的一点心意
。”
怀揣着那沉甸甸地银两,魏长亭心中忽然有股难以言喻的情,堵塞在嘴边,如水泄不通,说不那句话,其他话似乎也说不出口。
望着魏长亭地身影在深巷中远去,安东来那一抹温和的笑容如同被抹去一般,无比平静。
“少主,你为何要这般扶持这个废物?他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魏长亭了。”一名人影从黑暗中窜出,静静走到安东来身后道。
安东来打量着空荡荡的巷子,“仇恨,往往是最强大的武器。魏长亭恨徐长风,只要徐长风能走得越远,他就越能成大事。带着仇恨的人,也更容易听从我们的使唤。”
“只怕魏长亭不肯上钩。”人影说。
“不会。”安东来摇头,肯定的说,“以魏长亭的性子,肯定会去查看那封信。而信中,会有他想要的答案。”
“你是说刘靖康?”
“不错。”安东来露出一抹冷笑,“昔日的刘铁匠,刘靖康。他与魏石春无冤无仇,可为什么偏偏在苏永邱命丧黄泉的那一天,一同西去?刘靖康曾在公堂之上出面为徐长风作证,足够让魏长亭明白很多东西。如果他还不明白,这根废柴,不烧也罢。”
人影沉默不语,眼神里却充满着十分地肯定。安东来虽然不能修行,但他的智谋却非同一般。否则科举放榜之日,他也不会如此失态。
“父亲有什么吩咐吗?”安东来接着问。
“家主让您在长安处处小心些,南郡之事,让朝廷对安家已经有所重视。”人影说。
“重视又如何?”安东来摇头道,缓缓迈开步伐离去,“我会让这座城市里的人明白,这天下,究竟是谁的天下。”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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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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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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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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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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