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身着浅黄色衣裙的女子也撑起了伞,她蹲在溪边,将伞冒顶在头顶,双手轻轻捧起水流而下的清泉,小心翼翼地洗了把脸。
随着清水的刷洗,她有些疲倦的神色又显得清醒了不少。
“展琉璃,我终于找到你了。”忽然,从背后传来一道阴沉地声音。
女子不紧不慢地起身,手中握起伞柄,回身望去。
秋风吹拂而过,夹带着她身上系着的丝带一齐连篇起舞,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然而在她身前不远处站着的斗篷青年男子却并未注意这个,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女子的手上,尽管是握着伞柄,但她的手依旧是捏得很紧,那是一双常年使剑的右手。
“出剑吧,这一天我等了很久了!”斗篷青年眉宇间燃起一丝杀意,那是一种对厮杀的饥渴。
“你是谁?”女子平淡如水地问道,仿佛并没有听出青年话语中隐藏的寒意。
“嗯?”对于这个问题,斗篷青年不禁惊讶了一番,但很快又回过心神,沉声说道:“圣狱山,郭若春。你被世人成作王朝第一天才修行者,可我不服,所以我要挑战你。”
理由很简单,仿佛如同小孩子之间的争斗一般。
“我知道了。”展琉璃点了点头,依旧保持着撑伞姿势,她轻声说道:“你出剑吧。”Χiυmъ.cοΜ
“好!”
郭若春也没有再三推辞,取下他身后背着的油伞,缓缓对着展琉璃。
哗啦!
油伞如同一柄利剑一般切开这片雨幕,一道无比狂暴的剑势油然而生,直勾勾的冲向前方那仍在撑伞的女子。
就在伞头距离女子不到三尺距离时,郭若春竟然不由自主的犹豫了一下,他很好奇,这个王朝第一天才的女子究竟在想些什么?
这一击打下去,她即便不死也得是重伤,这一场繁星会,她便也就算走到尽头了。
而就在这一霎,展琉璃忽然收起了手中油伞,以最快的速度挑开了郭若春击来的伞。两柄伞在雨中同时撑开,炸出了一团又一团剑花。
只见展琉璃向后一跳,身形还未落地,握着伞柄朝着虚空批了出去。
可以清晰看到,在油伞滑动的轨迹下,留下了一道十分清晰明了的灵气波动,这狂暴的灵力波动如同弯刀一般,在雨幕之中飞速冲击,竟然让雨丝打落的方向也随之改变。
这是剑气!
郭若春望着眼前疾驰而来的剑气,忍不住大吃一惊。
体内灵力犹如喷泉一般涌上了伞面,他高举起油伞,迎着头皮接下这一道从天而降的剑气。
呲啦!
剑气触碰伞头的那一瞬间,狂暴的灵力波动便如同电流一般在雨中流淌,隐隐可以看见郭若春手中的伞柄,竟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他不敢怠慢,用尽全力将油伞从手中甩出,与此同时用力后跳。
嘭!
油伞在大雨纷飞之下,炸成了纸片,很快在雨水冲刷中,飘落在地。
“我输了。”
郭若春凝视着远处撑起了油伞的展琉璃,她的衣服已经被雨水打湿,头发也在不停的滴着水珠,给人一种别样的韵味。
“我没有想到,你竟然能在繁星会之前便已经晋升到了四阶修为。”郭若春心头感慨道。
“若是你有机会施展圣狱山的幽冥剑经,或许你未必会输。”展琉璃摇头道。
这的确是个问题,此时两人所用的武器都是油伞,但展琉璃凭借着四阶修为的优势,便轻而易举的破开了郭若春的武器,赤手空拳的他自然不可能再和展琉璃一战。
“不愧是展琉璃,才几年不见,又漂亮了不少。”
远处一座密林之中,一位青年看着雨中两人的身影,低声笑道。
“何施主,若是你对上展琉璃,有几分胜算?”慧虚看着一旁说话的何守一问。
何守一扭过头,在他的身旁除了一位身着僧袍的光头小僧尼外,还有一位背着古琴的绿裙女子。
“不到三分。”何守一笑着说,“她不会轻易露出自己的家底。如果说四阶修为就是她最终手段,我们也不可能现在就看到。这个问题,你应该问问令狐千青,她们都是女人,女人之间应该都会彼此了解的。”
绿裙女子听闻这话,微微侧头瞥了一眼何守一,接着又回过神,朝着展琉璃两人望去。
事实上,这一场试剑的观战之人并不止他们两位,在某座山巅之上,同样传出了一道感慨之声。
“你们沧澜剑宗能出现这么一位天才,还真是让我眼红啊。”
“付宗主说笑了。”钟离雪雨摇头,“贵宗大弟子谢流云同样也是天赋异禀,若是与琉璃处在同一时代,或许这天才的位子,也轮不到琉璃来坐。”
“杨宗主你怎么看?”叶火离低声问道。
“七阶之下,如履平地。”杨逸枫轻声说。
“噢?”他说出这话后,一旁的钟离雪雨忍不住发出了一丝惊讶的声音,“只是七阶吗?”
“或许吧。”杨逸枫点了点头,“如果有足够的机缘,她未来的成就,会远远超过宫里那位大人。”
听了这话,钟离雪雨笑了,一旁的两位宗主同样也笑了。
倒不是讽刺宫里那位大人的意思,杨逸枫说的这一番话,潜藏有很深的额寒意。
李聂是八阶修行者,而钟离雪雨又何曾不是八阶修行者?
若说远远超越李聂,必然也能够捷足登上钟离雪雨的位子,杨逸枫这么说,不过是在给钟离雪雨留点面子罢了。
雨越下越大,整片玉泉山脉几乎处在一片雨的海洋之中。
徐长风拖着一身湿透了的衣服撑起伞在雨中行走,方才和杜羽宸一战,让他浑身上下都被雨水给淋透了。
他的身体很差,淋雨会让他很容易生病发生。即便是如今成为了修行者,他依旧不喜欢这种被淋湿的感觉,若不是这儿荒郊野岭,他还真想马上把身上衣服给脱了下来。
他正走着,忽然瞧见前方出现了一个人,他同样是撑着铁伞,朝着自己慢慢走来。
这人穿着一身雪绒大衣,尽管现在还只是秋季,看着他这一身衣服,竟然人不由自主感到一丝严寒。
“你就是徐长风?”雪绒大衣男子来到少年身前,低声问道。
徐长风点了点头,右手下意识握紧了伞柄,大雨中的氛围不禁有些躁动不安。
“你不要误会,我并不是来找你麻烦,只是有人托我来送一封信。”雪绒大衣男子说着,从怀里取出了信封,“我叫北秋风,来自北冥。”
“北秋风?”徐长风低声喃喃道。
他尽管不认识这人,却多少也听说过他的名字。
北凉王之子,北秋风。
徐长风带着迷惑接过信封,他很好奇,他与北凉王毫无瓜葛,为何北秋风要大老远来给自己送一封信?
少年撑着伞,在雨中缓缓摊开信纸:
“笨蛋,半年不见,你过得还好吗?天又要变冷了,记得多穿点衣服。希望你不要生我的气,我不是故意失约,希望你能理解。一个人在长安,要好好照顾自己,雪滢,勿念。”
少年读完这封信,眼眶不禁泛起了一丝通红之色。
大雨磅礴而落,他遥望玉泉山脉北边的天空,恍若看见了那位熟悉的女孩,在朔风大雪的夜里,点起了灯火,提起笔沾上快要凝结的墨,小心翼翼地写着书信。
长安虽好,只可惜少了些熟悉的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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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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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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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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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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