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语心瞧见韦雪滢倒下,急忙伸手将她给扶住。此时韦雪滢浑身冰凉,面色很不好看,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她双眼一直凝视着公堂上下跪着的少年背影,眼眶里闪烁着晶莹的水光。
徐长风心神绷紧到了极点,他就这么死去了吗?这当然是不可能,他相信自己不会死,他相信韦七剑会在处刑前的那一刻,施展一道飞剑将他救下,并带着他一路杀出长安城。他相信,苏师叔也会想尽各种办法保住他的命。
“可是……所有的一切都会功亏一篑。十年来的隐忍,赵辛集所受到的酷刑,全都化为了毫无意义的困兽之斗。哪怕还活着,又能如何?”
徐长风心中暗想着,眼里竟然挤出了几滴泪水。就在这一刻,泪水如涌泉一般,完全不受他的控制。
“若是没有什么事的话,退堂!”
李聂说着,拿起醒木正要拍下。
“王爷且慢!”
忽然一道沉重的声音从公堂之外传来,众人纷纷回头一看,只见一位身穿华丽衣服的男子,腰间挎着一柄长剑,双目炯炯有神地凝视前方。他迈着大步子,身上散发着一股凛然的气势。
男子走到公堂之上,在徐长风身旁下跪,“定江王府江北林,参见聂王爷!”
“江北林?”李聂轻轻放下手中的醒木,严厉地说,“你可知擅闯公堂是何等罪名吗?就算你是定江王的亲弟弟,你也不能如此放肆!”
江北林旋即从怀里取出一个牌子,双手呈现在李聂眼前,“此乃先皇帝赐予我兄长的令牌,见此令牌便如同见我兄长定江王。请问王爷,我兄长可否有这资格?”
李聂双眸眨了眨,气色不改地问,“你此番前来有何事?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就算你带着定江王的令牌,本王爷也要一并治你得罪。”
江北林看着李聂说道:“回禀王爷,这王朝律法早有说明,国家重臣之子,即便犯法,只要不是十恶不赦的罪名,那便可免除一死。不知王爷可否记得?”
“不错。”李聂点头道,“确有此事。”
“既然如此,这徐长风虽然杀了易司业,那也理当免除死罪。”江北林沉声说道。
“笑话!”李聂勃然大怒,“你别以为仗着兄长是定江王就可以戏弄本王爷。这徐长风既不姓江,又与你非亲非故,何来免除死罪之说?”
“徐长风与我侄女江俐早已订下婚约,如今他也算是我半个王府的人,这便是婚书。”江北林说着,取出了一份婚书,上面白纸黑字写下了两人定下的婚约,“王爷若是不信,可派人去找监天司莫停风,一问便知。”
轰!
哪怕先前李聂已经下令不许再喧哗,可此时此刻,人群之中的议论声,如同决堤地的江河一般,气势汹涌地奔腾起来。
这江俐是何许人也?那可是定江王的亲女儿,更与展琉璃、赵茹雪并称江南三大美女。徐长风居然会和她许下了婚约?这可能吗?这简直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暴殄天物!
然而这实实在在的婚书摆在众人面前,就连江北林也说了,若是不信,大可以去问监天司莫停风。这事情连监天司的人都知道了,那还能有假不成?
只是众人想不通,为何江俐会与徐长风许下婚约?这压根就没道理呀!
韦雪滢看着江北林走进公堂,好不容易缓了一口气。当她一听说徐长风居然与江俐有婚约,再一次惊颤不已。她贝齿紧紧咬着双唇,眼里头泛着浓浓的怒意。
黄子玄更是看傻了眼,“这徐长风怎么这么命大?连定江王都愿意出面保住他性命。”
魏长亭此时心中虽然很不舒服,但脸上却露出了一丝邪恶之色,“韦雪滢一旦知道你与江俐有婚约,她还可能会理你吗?虽然这回没能让你死,但韦雪滢你是别想抢走了,她是我的!”
李聂一字一句扫视着婚书上的内容,不禁皱起了眉头,“徐长风,你可真的与江俐许下婚约?”
徐长风闻言,浑身猛地颤抖了一下,面目十分呆滞。他万万没想到,最终从死神爪牙中将他救下来的人,居然是定江王!
“是……”
他说话的声音完全变了,也不知道是因为过度惊吓亦或是死里逃生的欣喜。
他说着,下意识用余光瞥向一旁的江北林。定江王这一次帮了他,等于是让他欠下一个很大的人情。到时候就算他帮江俐驱除了寒气,这一份人情也不可能还得清。虽然名义上他是定江王府的人,但内幕里的事情,却并非这般简单。
不管如何,起码他还不用死……
李聂凝视着徐长风,心头也是难以拿定主意。原本只是想着来走个场子,随便给徐长风判处个罪行便了事。谁想现在又杀出个定江王,眼下定江王府是铁了心要保徐长风了。
李聂心中不禁暗想道:“江北文,你是不是嫌活的太久了?”
若不是现在朝廷还不宜和定江王撕破脸皮,如今这公堂之上,哪还有江北林说话的份?即便如此,李聂依旧是神情不变,一脸严肃的看着众人。
“啪!”
醒目拍下,徐长风顿时被惊吓了一跳,“徐长风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本王爷宣布,让其杖责二百,发配边疆三年!”
听到这里,魏长亭笑了。
哪怕徐长风是洗髓境修行者,挨上这两百棍,那也得要了他半条小命。再者发配边疆三年,三年时间如此漫长,谁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到时候就算他死在了边疆,那也只能怪他命不好。
不止是魏长亭,很多人都看出来了,王爷这是在赤裸裸的打定江王的脸面啊!
“王爷不妥!”江北林一听,急忙说道。
“哼!”李聂沉声喝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王朝给予你们这些朝廷重臣的优待,那是因为你们曾为国家付出了汗血功劳,理应得到一些权力。但这不能成为你们无法无天的靠山,难道你要让我宣判徐长风无罪?那样一来,又该如何向死去的易司业交代?朝廷又该如何向天下的子民做出交代?如今让徐长风苟活一条命,已经是朝廷做出最大的退让。天子犯法,还当与庶民同罪。若非如此,制定这法律还有何用?你要是再得寸进尺,信不信本王爷连你也一块发配边疆!”琇書蛧
李聂话音落下,公堂之上在无人敢妄言。哪怕江北林再如何不服气,他也已经是无话可说。
徐长风就算是杀了人,但朝廷也不至于这般苛刻。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可此时对徐长风所治之罪,的确过分了。李聂这一行为也是暗地里表明了态度,要让定江王安分一点。否则他这个名号,随时都可以撤掉。
“还好只是三年,三年时光很快就过去了,你也不用太过担心。”龙语心轻轻拍打着韦雪滢的后背,低声安慰道。
此时韦雪滢的神情十分复杂。当她听到要让徐长风杖责二百的时候,心头竟然是莫名的疼痛不已。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她此时一心只希望徐长风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
江北林心中很是无奈,他也不明白,为什么王爷要这么对待定江王,竟然一点面子也不给。虽然说定江王府的实力的确大不如从前,可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吧?难道是王爷已经知道了些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
他扭头看着徐长风,表示自己无能为力了。至少暂时留下了他的命,至于日后如何,这就要看他的命数了。
“退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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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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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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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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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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