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你阿姐可真幸运呢,当年身处险境,不光有一个弟弟相伴,还有人救她脱离苦海,我怎么就没那么好的运气呢?”
“唔……对啊,你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杜鹃转头一看,就见游然托着腮正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她顿时觉得自己被羞辱了,没好气地说道:“游小姐自然想不到为什么了,像小姐这样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富家子,怎么会了解我们这种人的苦楚?”
游然看着她用尖酸刻薄的嘴脸说着讽刺的话语,不禁想到小桃当时要见到的是这样的她,还会帮她吗?又到底是什么,让一个原本娇艳如花的少女变成了蛇蝎呢?
“唉,”游然长叹了一口气,“杜鹃啊,你可真是冤枉我了,我要是含着金钥匙出生这府能建在半山腰?况且这也不是我的府,我因家道中落才会来金华投奔祖母的。”
说着游然勾起嘴角,戏谑地笑了。
“不过我说,我为什么要了解你的痛楚呢?我了解了还能替你过日子不成?”
“这世间的人多了,苦楚我要都了解,不成观音菩萨在世了。”m.χIùmЬ.CǒM
游然无奈地把手一摊。
“我一路投奔过来,见过权贵如何翻云覆雨,见过老鸨如何逼良为娼,他们多是人们眼中的恶人没错,可权贵也曾在灾区慷慨施粥,老鸨也曾温柔地哄过孩子睡觉,谁人心中还能没有一丝怜悯呢?”
“可你呢,杜鹃?”
“你的心是死了吗?要不你怎敢那样随便拿走别人的心脏?”
游然的声音很轻,但是杜鹃却觉得那一字一句都扣在了自己心上,她想要辩解却说不出话来。
游然又接着说道:
“你要说苦楚,那就说说和你境遇相同的小桃。”
“虽然不知道你们身上发生了什么,但光从小桃的品行上,我就能看出你们的差距,她心底善良,要不也不会帮助你伪造杀人现场,虽然有时候很柔弱,可为了弟弟,为了对得起良心,她敢暴露给我你作案的手段,即使自己也会被牵连。”
“所以她为什么身陷囫囵能得救,你却不能?”
游然插着腰,一脸不屑地给出了致命一击。
“杜鹃,你心里没点数吗?”
杜鹃一个踉跄,差点气的摔倒在地。
黑山老妖在一旁掩嘴偷笑,然后指了指旁边几个侍卫,“都扶着点,别倒在地上脏了我的地。”
“你……你!”
杜鹃被两个侍卫用力架住,终于感到了危机,说话也有些口不择言,“小桃她才是凶手,是她控制的吉祥,让吉祥去杀了方丈!”
小桃转过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杜鹃。
认识十年,却不及这短短半天,她终于认清了面前人的面目。
于是她擦去了脸颊上的泪珠,上前几步朝游然躬身一福。
“游小姐,小桃愿意交代所知的一切案情。”
游然挑眉,有些惊讶:“你终于想通了?”
“嗯,”小桃抬起头,眼里已经多了一分坚定,“为这种人,不值得。”
游然点点头,把厅中的位置让给她。
只听小桃缓缓说道:
“事情还要从十三年前说起……那时候我还不叫小桃,叫做阿米幼多,是苗人,因为家乡疾病流行,我阿爹便带着我们一路迁徙过来,后来路上遇到了山匪,只有我和弟弟逃了出来,结果被牙婆卖到了酒馆。”
“……我就是在那里遇到了杜鹃,她教我怎么劝客人喝酒,讨客人欢心,我就教她用叶子吹奏曲子……因为真心把她当朋友,便把饲养鹓鸟的方法也告诉了她。”
游然:“鹓鸟?就是吉祥那种鸟吗?”
“对,”小桃颔首,“鹓鸟是苗人的图腾,幼时羽毛灰白,长大后会褪掉长出七彩的羽毛,因为它们吃毒虫,所以苗人每家都会养一两只。”
游然:“那吹奏叶子为什么就能控制它们?”
小桃:“因为叶子能模仿鹓鸟的叫声,让它们误以为是同类在呼叫。”
“原来如此。”
小桃接着说:“我当时以为生活会一直那样过下去……谁知有一天,来了一群纨绔子弟,说要为某位高官小姐过诞辰,邀请了著名戏团在酒馆里表演戏法,阿福……在走廊里无意中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说要使些手段改变戏法结果,让那位小姐以为自己与其中的一位高公子命中注定,天降福音。”
“阿福他很聪明,可毕竟年纪太小,他当众揭穿戏法的把戏,可以这样就能让那位小姐免除被摆布的命运,可他又怎么斗得过那些高门大户的子弟呢……”
“那次闹的动静很大,惊动了在附近讲学的方丈,当他来解救我们的时候,我们的心里只有无穷的感恩,还求他带上杜鹃一同离开……然而等到上了山才知道,他比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也强不了多少。”
说道这里的时候,小桃的声音逐渐哽咽,似乎正在回忆什么极其痛苦的事。
她忽然感到肩上传来了一阵温热,只见游然把手轻柔地搭在她的肩上,轻声说道:“难受就不必说,你有你不说的权利,没人会强迫你。”
“谢……谢你,游小姐。”小桃强忍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反正……他强迫我干了很多我不愿干的事情,那时候弟弟还不懂,我也不打算告诉他,就每晚独自跑到山顶哭,就在那时,我遇到了一个大好人!”
“他帮我偷偷从方丈身边逃离,我们一路跑下山,一步也不敢停,生怕方丈会追过来,等到了山脚下,我们才躲在植物里睡去……后来张牙婆发现了我们,便带我们换了干净衣服,换了名字,开始了新的生活。”
小桃抹干净泪水,“就是那一夜后,我感觉阿福突然长大了,他告诉他的聪明会害了我们,宁愿往后都扮作一个傻子。”
阿福听姐姐说起往事,眼里也泛起了泪水,不过还是倔强的忍着。
游然知道他扮作傻子的真相后,内心也一时感慨万千,上前去摸了摸他的头,然后蹲下身,在他的鼻头上刮了一下。
游然:“傻阿福,聪明不可怕,你看聪明不就给你姐姐找回清白了吗?以后就做真正的阿福好不好?小朋友肯定都喜欢、崇拜你,跟你一起玩。”
阿福扭过头去不看她,脸上带了点可疑的红晕,可是游然听到他轻轻发出了“嗯”的一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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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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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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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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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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