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厂里的时候,刚好赶上食堂吃饭;兄弟们领了工资,饭也吃得特别香,唯独张宏远一个人,坐在食堂的角落里,手里捏着烟,桌上的饭,却一筷子都没动。
我背着包走过去,拍了拍他肩膀道:“怎么不吃饭?”
他张嘴刚要开口,又赶紧看了看周围,这才压低声音说:“姜雪给我来了电话,说下个月的订单,那些采购商都取消了;厂里没了活儿,我还怎么吃得下?向阳,我觉得咱们厂,是不是要黄了?”
我抿嘴一笑,卸下肩上的背包,从里面掏出合同,往餐桌上一站,朝大家高声喊道:“兄弟们,听我说两句!”
此言一出,食堂所有人都静了下来;我举着手里的合同道:“知道我手里,拿的是什么吗?”
他们一个个大眼瞪小眼,不知道我要卖什么关子;我就笑着说:“海兰达的订单合同,宋楚国亲自签的字,还有一份长期战略合作协议;所以从今以后,咱们也是正规军了,也算捧上铁饭碗了!”
“嚯!”听了我的话,整个食堂先是震惊,随后便欢呼雀跃了起来!这可是海兰达啊,靠上这棵大树,往后我们就有干不完的活儿,赚不完的钱了。
张宏远更是扔掉烟头,猛地冲上餐桌,从我手里夺下合同,忙不迭地翻阅了一遍;紧跟着,他浑身激动道:“向阳,你…你真是可以啊?!我本来还以为,这厂子走到头了,可没…没想到……”
“吃饭完,就带着兄弟们开工,下午我会带着斗鸡眼他们,打款进料!”说完,我又低声趴在张宏远耳边说:“上回你付的工资,等月底结款后,我会补给你。”
有了这份大礼,张宏远的眼睛都红了;其实他比我,更想保住这个厂子;因为这是他父亲创建的,这里是他的家,这里有他太多儿时的回忆。
大口吃过饭后,根据订单要求,我便带着斗鸡眼他们,到外面采购了一遍原料。
回来时已经晚上了,我给姜雪打了电话,并将喜讯传给了她;“丫头,厂子已经挺过来了,不行你就回来吧,那笔钱咱不要了,没人会怪你的。”
听到这个消息,姜雪一边笑、一边哭,最后却还是倔强地说:“冤有头、债有主,买根冰棍都得花钱,他拿了咱五套机器,凭什么赖账?你不用劝我,该要的账,我会一分不少拿回来的!”
说完,她又把电话挂了;这个丫头,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她这么轴呢?wWW.ΧìǔΜЬ.CǒΜ
时间一晃,便到了2月初,那时厂子的产能,已经彻底上来了;可姜雪的要债之路,却依旧遥遥无期。
第一次通话,她说在痦子李的办公室门口,硬堵着让他还债。
第二次通话,她说去了痦子李的老家,就赖在他家门口,不信他不掏钱。
第三次通话,她说自己在酒店门口,睡了两天两夜;我要去找她,可她不让,说公司还需要我操持;我让她到酒店里住,她却说追不回来钱,就不花公司一分一厘!而且在酒店门口睡,还能防止痦子李再逃跑。
后来我去南方,找了她一圈;可刚抵达景城,姜雪就已经离开了,她怕我把她弄回去,甚至直接给我断了联系。
一个女孩,就这么风餐露宿地在外面追债,很多个夜晚,我都担心地睡不着觉!可那次过后,姜雪就关机了;我去痦子李的厂子寻人,结果姜雪和痦子李,都不在厂里。
那时我真的懵了,想想姜雪挺气人的,钱要不回来就算了,干嘛非要较这个劲呢?但转念一想,她又是那么可怜,心里背负着沉重的愧疚,风风雨雨地去跟痦子李,那种泼皮无赖纠缠;我当时都恨不得,拿把刀捅了那狗日的,他太欺负人了!
最后我找到了廉总,他其实还是那么仗义,并没有因为之前,我给他造成的麻烦,而怠慢我;听了姜雪的事情后,廉总还难过的厉害:“真是个要骨气的丫头啊,就是只身在外,也太不安全了。”
“廉总,帮忙打听一下吧,那钱我们不要了,我只要姜雪平平安安回来!您在景城人脉广,一定要帮帮我!”在他家里,我直接下了跪。
“兄弟你这是干什么?赶紧起来,我马上就帮你找,就是掘地三尺,我也得把痦子李那混蛋,给揪出来!这特娘的,真给我们南方商人丢脸!”廉总咬牙扶着我,当天就帮我找关系、打听人。
当时我在景城逗留了一周,可廉总都打听遍了,就是查不到痦子李的下落。
我头皮都麻了,当晚是准备要走的,毕竟所有的讯息都显示,姜雪已经不在景城了。
可绝望过后,就会有希望;廉总和司机,在送我去车站的路上,那痦子李竟然给我打来了电话。
看到来电显示,我甚至都有些不信;赶紧把电话接起来,对方就说:“是向阳先生吗?”
“我艹,你特么还好意思给我打电话?姜雪人呢?!”我真的又气又怕,特别担心姜雪出了事。
“她…她得了重感冒,不过我已经送到医院了,最好的病房!”痦子李赶紧说。
“你…你让她接电话!”那一刻,我只想听到姜雪的声音。
“她…她昏迷了,等醒了以后,我就让她回。”
我脑袋嗡地一声,眉心也跟着阵阵发疼:“痦子李,你们在哪儿?我要马上过去。”
他战战兢兢地回道:“在魔都二院,我真给开了最好的病房,还有那笔钱,我已经打给姜雪了,一分不少。”
我咬着牙,没再跟他废话,直接把电话撂了。
得知姜雪他们在魔都,廉总直接让司机掉头,连夜把我们送到了机场;后来廉总又陪着我,去了魔都。
繁华的魔都高楼耸立,庞然大物的城市,几乎望不见尽头!
那次也幸亏有廉总陪着,他来过这里几次,相对比较熟悉,还专门打电话,让他一个客户派车,从机场直接把我们送到了二院。
当时天已经亮了,进到病房的时候,姜雪脸色苍白地躺在那里,好在人已经醒了。
痦子李和他媳妇,以及他年幼的儿子,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我却没搭理他们,直接冲到病床前,摸着姜雪的额头,含着眼泪说:“至于吗?何必要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她真的瘦了好多,也黑了不少,脸上脏兮兮的,额头上还缠着纱布。
见我过来,姜雪眼角的泪,缓缓流了出来,但她依旧笑着说:“向阳,钱我要回来了,都在我兜里的卡上。”
旁边的廉总摘下眼镜,一拳砸在墙上怒骂道:“李开福,你特妈还是人吗?向阳给你的机器,是质量不好,还是以次充好?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赖这笔账?”
痦子李满脸尴尬道:“廉总啊,他们没有公司资质,是他们欺诈在先;我现在都给打钱了,算仁至义尽了吧?!”
廉总咬牙切齿道:“怎么叫‘欺诈’?!机器没送到你手里?你用着不顺手?40万的喷涂机,你上哪儿找这么便宜的货源?你特么就是个孬种,你不承认,你也是个孬种!我今天就告诉你,你完蛋了,这件事,我回头就在景城给你传遍,我要让你永远都抬不起头!”
“廉总,你这……”
痦子李在旁边掰扯,我就轻轻摸着姜雪额头的纱布问:“不是感冒吗?脑袋怎么受伤了?”
姜雪抿着嘴,缓缓吐了口气说:“我感冒的时候,有些头晕;刚好看到李总,从酒店里出来了;我上前去拦他,他就推了我一把,其实也没使多大的劲,我没站稳就趴在了地上,后来就到这儿了。”
我点点头,给姜雪掖了掖被子;这才从床前站起来,几乎用尽浑身的力气,猛地朝痦子李蹿了过去。
一手揪住他头发,我一手掐着他脖子,咬牙把他顶在墙上道:“狗逼养的,我杀了你你信不信?!”
就他那身板,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倒是他七八岁的儿子,吓得当场就哭了;从后面一个劲踢打我说:“你别打我爸爸,你这个坏人!”
泪从眼眶划过,我真的委屈极了!孩子啊,我不是坏人,你爹才是,他猪狗不如!
可我不想伤害一个,处在懵懂期的孩子;于是我手上的劲儿一松,把痦子李放下说:“做亏心事的时候,想想你儿子,他也在旁边看着呢!还有,我告诉你,从今往后,我向阳绝不会再跟你做生意!”
长长舒了口气,我望了一眼床上的姜雪,又转头看着他道:“如果我向阳有一天飞黄腾达,我定会上门报复,让你倾家荡产!滚吧,我不想在你儿子面前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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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兄弟们,今晚五更好了,明天的剧情,绝对更精彩哈!谢谢大家支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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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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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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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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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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