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不需要,我只想请你离开!”她低着头,语气冰冷地不看我。
“何冰,现在厂里有困难,可不是置气的时候;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就尽管说。”
我拉着旁边的凳子坐下,刚想抬手去拿单据,她却一把将箱子拉走道:“我们不需要你帮助,更不想欠你什么,你们向家的人情,我们真的还不起!”
我知道她这话的意思,当年我爸救了何叔,为报恩情,才有了我跟何冰的婚约;只是不等我开口,她突然看向我,含着眼泪又说:“哥,阳阳哥,你走好吗?我现在特别怕你,心里真的有种说不出的讨厌;看到你,我甚至连呼吸都很困难!”
那一刻,她的表情告诉我,她说的句句都是真的!换位思考一下,她一个这么漂亮、优秀的姑娘,突然得知要嫁给我这样一个…一个浑身农民打扮的男人,又怎么可能会接受呢?wWW.ΧìǔΜЬ.CǒΜ
我们两人的世界早就变了,她从小养尊处优,接触的也都是城里人;而我呢?一生都在与农田、鱼塘为伴,甚至在家里出事前,我还在鱼塘里干着农活。我不具备她身上的那种气质,充其量也就是念过大学的农民而已。
鼻子一酸,我真不想再看到,我魂牵梦绕的女孩,忍受这样的折磨了,而且这种痛苦,还是我带来的;张着嘴,我想跟她澄清,我并非真要接近她、娶她时,她却再次冷声道:“你怎么还不走?你不知道现在,我有多厌恶你吗?”
这话直击我的心灵,甚至让我的精神出现了一丝恍惚!没有再说多余的话,我扭头就往外走,或许任何解释都是多余的,只有实际行动才是真的!某天,当我真杀了金家父子,然后投案自首的时候,何冰便能了解我的心意了。
只是刚走到门前,身后的何冰突然又说:“哥,我不是有意要伤害你!我只是…只是真的无法接受,我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我懂,都懂的;哥的心,没你想的那么小。”说完,我伸着脑袋就出去了。
来到院子里,我转头背着墙,眼泪却瞬间涌出了眼眶;我并非因为何冰的拒绝而伤心,只是感慨这命运的不公!
曾经两小无猜的玩伴,如今一个家庭美满、高贵漂亮,她几乎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可我却混得狼狈不堪、家庭破碎,甚至都不能用“穷”这个字来形容了,现在要不是何叔给我口饭吃,我甚至要露宿街头。
可生活仍要继续,责任仍要承担;擦干脸上的泪,迎着清晨的朝阳,我强迫自己笑起来,迈步走进了窑洞里。
当时何叔正指挥工人调试机器,都是些烧窑的大型设备,见我过来,何叔赶忙问:“窑里这么闷,你跑这儿干什么?”
我挠头笑说:“财务上的事,我还真插不上手,何冰说她自己能行。”顿了一下,我又说:“对了叔,厂里的监控室在哪儿?”先前来的时候,我看到窑厂里有摄像头;为防永恒信贷的人使坏,我必须得时时注意厂里的动向。
“嗨,别提了,除了楼顶那一个,其它的摄像头都坏掉了!等回头抽空,我再找人过来修吧。”何叔摆手说。
“不用,我就能修,您直接告诉我监控室的位置吧。”
“你…真行?”何叔疑惑地看着我。
开玩笑,好歹我是工科生,就监控那种东西,别说维修,只要给我图纸,我都能造一个!
跟何叔聊了几句后,我先去电工那里拿了工具,然后又去小洋楼的阁楼,那里是监控室的位置。
监控室不大,里面就放着一台电脑,和一张书桌;何叔说的没错,显示器里就只有楼顶上的摄像头还亮着,因为监控的位置很高,透过屏幕,我甚至还能看到父亲的坟。
呆呆地望了几眼后,我就开始做检查;厂里的几个摄像头都没坏,倒是有不少线路老化,再加上电脑缺乏维护,还中了不少病毒。
于是我先给电脑重做了系统,然后又叫上电工,把所有线路都换了一遍;最后我又重新下载了一个监控软件,安装之后,一共七个小屏幕,瞬间都亮了起来。
忙活了一上午,好歹算把这活儿干完了;监控室里也没有椅子,倒是墙根儿堆了一些烟花爆竹什么的,还有两箱大花雷,应该是厂里过年没放完的。
我就把烟花箱子搬过来,刚坐下还没喘几口气,结果就看到监控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人!那人一身黑衣,直愣愣地蹲在厂子的大门正中,堵得厂外好几辆土方车没法进来。
紧跟着就是何冰带着一群人过去了,我也当即下楼,此人这么蹲在大门正中间,明显是来找事儿的;尤其何叔曾千叮万嘱,永恒信贷的人,这两天一定会过来闹事!
跑到楼下,跟何冰汇合以后,我才看清楚蹲在门口的那人!此人50岁左右,长得不堪入目,苦瓜长脸、满是麻子,下巴有颗大痦子,嘴还歪歪着;如果非要形容,那就是“丑”,奇丑无比!
“他怎么过来了啊?我的天爷,这回可要出大事了!”良叔恨得咬着牙,他是厂子的副经理,我住院那会儿,他还跟何叔一起看过我几次。
我赶紧靠到良叔身边问:“他是谁啊?”
良叔扶了扶眼镜,文质彬彬的脸颊,却咬牙切齿说:“老蹲儿!咱们县里,数一数二的流氓老赖!他要是往谁厂里一蹲,那不死也得扒层皮啊!”
我抬头往厂外看了看,似乎就来了老蹲儿这一个人,于是疑惑道:“良叔,他有这么厉害吗?”
良叔苦着脸摆手道:“别的不说,头两年他的KTV,因为打架被封,你知道这家伙干了什么吗?他天天往派出所所长的家门口蹲,一蹲就是一整天,吓得所长的老婆孩子都不敢出门!最后没办法,愣是又给他解封了!”
“那为什么不把他抓起来?”何冰皱眉问。
“他又没犯法,你怎么抓?”良叔无奈道。
“行了,都少特么废话了,我来没别的事,赶紧把这合同签了吧!”说完,老蹲儿就从怀里,掏出了那张窑厂的收购合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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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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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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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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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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