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娇日暖,万花齐晏,晴空一片澄明,只飘着几缕羽白浮云,京都城内一派欢腾,举国上下皆沉浸在喜气之中。
将军府别院,窗牖贴着红喜剪纸,地上织毯锦绣鳳鸾,红妆十里,一路铺展到皇宫。
妆台边上的陶瓷小薰炉,飘萦着幽香缕缕,云姒坐在铜镜前,眼皮一颤一颤的,睁不开。
阿七握着金梳,站在她身后为她梳理发髻,待到妆成,阿七走到榻旁,将大婚典服捧来,结果一回身,见她还坐在那儿,脑袋一晃一晃打着瞌睡。
阿七忙将典服摆到她面前,“姑娘快些清醒,凤辇就要到了。”
这才卯时,她何曾起这么早过,云姒委屈,揉揉眼睛:“好困……”
她此刻已抹胭脂色,娥眉香腮,妆容美艳,却还要去蹭眼睛,阿七急急拉开她的手,“今日这吉时可耽误不得,陛下将内宫礼仪都给姑娘免了,姑娘还偷懒,”又低低笑叹:“奴婢看呀,陛下真是将你宠坏了!”
一听这话,云姒在心里默默嘀咕,若非那人昨夜又悄悄过来,和她厮磨到大半夜,她早早就睡下了,也不至于现在困倦成这样。
阿七没法,提醒她:“姑娘再拖下去,到时候宫里的姑姑来了,可就由不得你了。”
话音方落,便有一众宫婢从门外走进,阿七反应过来,忙不迭暗暗戳了戳她。
为首司仪命妇见她还是一身丝衣,叩首恭敬道:“吉时将至,请玉鸾公主服裳。”
随行的宫女也都趋前跪下,齐声:“请公主服裳——”
云姒朦胧的睡意瞬间清醒了几分,在阿七的搀扶下站起身来,深知命妇面前不好任性,便张开双臂,任由阿七给自己穿戴。
大婚典服以千万玄丝织就而成,艳锦绫缎,娇红似火,腰间系扣环佩,双襟华摆丹绣凰鸟展翼,如云如焰,美胜瑶华。
凤翔华服,纵是如何尊贵也从无人敢逾越穿戴,而今皇帝陛下却是特意命人连夜赶制半月,终成此裳,且在大婚之日作为婚服,赐予了帝后。
无人有异议,毕竟陛下此举,便就证明了这位云姒姑娘的无上尊荣。
红艳的端丽华裳,衬她桃红春色,肤透瓷白,金丝腰封将玲珑身段勾勒曼妙。m.xiumb.com
命妇目露满意之色,伸指点了点榻上的金盘玉匣,随即便有宫婢上前,将金盘玉匣呈到云姒面前。
双鬓步摇,十二鸾钿,宫婢们一支支仔细钗缀她的云髻,耳饰金坠,戴上凤冠后,才算妆成。
云姒端站如仪,凤冠光泽,霞帔曳地,如此娇娆夺目的倾世美人,叫人一眼便臣服她王女帝姬的风华。
命妇检查无遗漏之处后,颔首引路:“请公主移步凤辇。”
说罢,她走出屋子,先行领路而去。
她一转身,云姒笑容倏地一敛,扶正自己的脑袋,皱眉埋怨:“好重啊……”
“嘘……”阿七压低声音,扶着她往外走。
皇宫之中,今日一早虽也繁忙,却是井然有序。
銮仪卫守在了殿外,内监已于宫门外设丹陛,节案、册案、宝案以及皇后拜位皆置妥。
宫门处已备皇后仪驾,就等凤辇归宫,便可行那册立奉迎礼。
从将军府到皇宫,一路锣鼓喧天,浩浩荡荡。
云姒自宫外步下凤辇,就有使者于丹陛高声宣诏,云姒也不知该做什么,总之他们说如何她就照做。
跪受金册和金宝后,她又坐上鸾驾,升舆启驾,经御路,从午门入皇城,走走停停,熬过了一罗列冗杂的册立仪式后,她总算是到了凤栖宫大殿。
凤栖宫,是皇后所居寝宫,亦是帝王大婚行拜礼的地方。
大殿光华烁目,万盏金灯映照辉煌,百官齐齐叩首两侧,恭迎帝后入殿。
殿外清光祥云,云姒踏着织锦红毯而来,那一身华贵映此倾城之色,直夺众目。
那命妇全程都一脸正色,严肃得很,毕竟皇帝大婚,出不得半点差错,惹得云姒此刻也紧张局促了起来。
此刻满殿文武都看着她,云姒拖着曳尾长服,顶着沉重的凤冠发钗,一步步小心谨慎走向御座。
而御座之上那人,亦是身着同色袞冕婚服,精绣九爪金龙,英姿华势,却半分不改往日威严。
见她踏上殿阶,齐璟便从御座起身,走向她。
皇帝亲自相迎,实不和规矩,但众人仿佛是习惯了,未有多言,只道贺恭请。
一只熟悉的大手递到她面前,方才还暗中和自己繁冗衣裙较劲的云姒愣了一下,墨睫扬起,便见眼前那人目蕴柔情,含笑看着她。
心中一动,她缓缓将自己的手放到了他的掌心。
“芙蓉不及美人妆。”齐璟弯唇轻语了句,裹住她温软的小手,牵着她一起到御座坐下。
云姒双颊绯红,分不清是胭脂的颜色,还是脸上的热度,她抿抿唇,继续端着温婉庄静。
册立奉迎礼毕,接下来便是拜礼和合卺礼。
行了拜礼,对饮合卺酒后,她便算成了他的结发妻子,是真正的齐国皇后了。
君王丰姿俊然,帝后仙容玉貌,怎么瞧都是天作之合。
而后礼成,殿内殿外,宫里宫外,声声阵阵如涛,又是高呼“吾皇万岁”,又是“皇后娘娘千岁”。
即便从小锦衣玉食,云姒也从未这么大的阵仗,当下不禁手心冒汗。
身边那人一直握着她,感受到她的紧迫,捏了捏她的手,不动声色隐笑调侃:“堂堂皇后,没点威严可不行。”
云姒咬唇,偷偷扭了下僵硬的脖颈,嗔道:“重……”
皇帝大婚,礼节繁琐,如此还不算完,还要到太和殿举庆贺礼,再于保和殿赐婚宴。
不过后续的礼式,皇帝在场便可,她倒也无需过去。
单单金玉打造的凤冠就已是相当沉重,还不算零零散散的步摇发钗,齐璟见她委实撑不住了,便招了宫婢来,说是送皇后回寝殿。
而后他附到她耳旁,声线浮漫温情:“你先去歇着,我过会儿就来。”
云姒对上他温柔的目光,乖乖“嗯”了声,便随宫婢去了寝殿。
凤栖暖阁。
婚殿内,床挂百子帐,榻铺百子被,红烛辉映,床幔龙凤呈祥,一室喜气盈盈。
云姒端正搭手坐在床边,命妇在边上讲述着各种闺中仪礼,好半天,命妇和宫婢才离开。
待她们都走远后,云姒忙唤了阿七来。
“快拿下来,脑袋要断掉了。”她苦着脸,揉按着脑后颈哀怨:“陛下什么时候回来呀?”
阿七好笑,仔细摘下她发髻上的金饰,“保和殿设宴,陛下一时半会儿还脱不了身呢。”
“哦……”那她正好睡会儿,云姒这般想着。
将簪钗都取下,归置到玉匣中后,阿七张了张嘴:“姑……”她一顿,立马笑着改口:“不,娘娘,娘娘先坐会儿,奴婢去端些御膳来。”
这声娘娘,听得云姒心中波澜起伏,曾经她还想着,便算是没有名分,也愿意待在那人身边呢,倒是从没想过会有今天,三书六聘,明媒正娶,嫁他为妻。
凤眸微垂,她抿唇不经意泛出笑痕。
不多时,阿七便端着御膳回来了,她将碟子摆到桌上,边道:“奴婢来时,听说瑞王殿下和云将军拼起酒来了,都喝了不少呢。”
云姒颇为诧异,眨了眨眼:“为何?”
齐瑞瞎闹腾倒没什么稀奇的,但哥哥向来成熟稳重,怎么会和他对上了呢?
“嗯……这奴婢就不晓得了。”
大抵是清晨起太早,这会儿困意上来了,云姒也没去深究,填饱肚子后便靠躺到了床榻边。
阿七收拾好后就出去了,寝殿内静悄悄的,不一会儿,云姒便睡着了。
而保和殿内,鼓乐齐鸣,觥筹交错。
尤其是宴席首座,最为欢腾。
美酒千坛,云将军和瑞王殿下相对而坐,皆有不将对方喝趴下决不罢休的气势。
说起来也没人会信,他们的赌注竟是胜者先成婚。
谁让皇帝刚大婚,这好事一连接一连,总得有个时间缓缓,故而,两个男人是要分个先后了。
其实这主意是某人出的,今日原本是他的大喜日子,谁料不断有人前来劝酒,让他脱不开身,于是他就这么一提议,果不其然,所有人的主意都被吸引了过去。
故而他便心安理得离了殿,去寻他的温柔乡了。
这边,齐瑞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被摆了一道,就已经喝得晕头转向了,他颤悠悠摇手:“停停停,歇一歇,歇一歇!”
他脸胀红得像被火灼烧过,明华有点担心却又帮不上忙,扯了扯他:“……要不算了?”
垂首埋了会儿,齐瑞倏地再次仰起头:“不可能!我可以!”
云迟饮尽坛中酒,往边上一扔,漆黑的眸子映了酒色,却依旧清明,他抬手一揩嘴角酒渍,“还不认输?”
醉意上头,脑子不听使唤了,齐瑞耍起了无赖:“你这不厚道!你是我皇兄的兄弟,那就是我兄长,按照这辈分,你得让我三坛,不,五坛!”
齐瑞比了个掌,又扭过头对他身侧的人道:“大嫂,大嫂你说说,是不是这个理!”
这声大嫂倒是喊得挺甜的,喻轻妩勾唇浅笑,尾音一扬:“嗯。”
胳膊肘往外拐?
云迟剑眉一挑,侧眸睨向她。
对上他投来的目光,喻轻妩含笑凑近他一寸,如兰轻语:“你不行吗,那我帮你?”
听出她刻意的挑衅,云迟呼吸一重,压低嗓音:“晚上回去收拾你!”
说罢他拎了坛新酒,继续投入战局。
这时,明华一眼瞟到离案走向殿外的成渊,突然想起自己还未和他好好将事情摊开说一说,于是她简略和齐瑞解释了句,便撑案站起,快步朝着殿门走了。
脑子转了好几个弯,齐瑞才晕乎乎想明白她的话,而后忙丢下酒坛。
云迟掠他一眼:“不行了?”
齐瑞打了个酒嗝:“不喝了不喝了!再喝媳妇儿都要和人跑了!”
他颤巍巍爬站起来,脚步虚浮,踉踉跄跄追明华去了。
……
凤栖宫,暖阁。
齐璟轻轻推开殿门,缓步走进。
他来时,云姒已经侧躺在床边睡熟了,只是大婚典服还穿在身上。
许是在一起久了,便有了心灵感应,仿佛是感知到他回来了,羽睫微颤,云姒慢慢睁开眼睛,从睡梦中醒来。
一盏红烛映照着眼前那人俊朗的面庞,云姒爱娇一笑,搂上他的脖颈坐起来。
齐璟顺势拥她到自己怀中,低头亲了亲她的唇:“这衣裳繁重,怎么穿着睡?”
云姒蹭着他的胸膛,他身上有酒味,但不重,浅浅熏陶着她,仿佛将她也染醉了。
她舒服地眯着惺忪睡眼,语气软软糯糯:“等你呀……”
他宠溺一笑,迷醉的呼吸流连到她侧颈:“姒儿是等着我来脱?”
云姒酒量一向不太好,其实先前那一杯合卺酒入喉,她就已经有点儿微醺了,现在他微哑的嗓音又回荡耳边,蛊惑着她的心智,是要夺了她的魂似的。
见她乖乖静静,美眸迷离望着自己,齐璟瞬息心动,牵住她的手环到自己腰封上,低低温声:“来,替朕解开。”
红烛恍惚了清容,她低软且动人:“干嘛……”
齐璟抬手往后撩开她凌乱的鬓发,白皙的脸颊沿到优美的颈项,雪肤细腻柔滑,丝丝缕缕流连而过,柔情似水,又氤氲惑人。
“当然是洞房花烛夜,”他的唇似灼着焰,携着炽人温度,从她微凉的脸蛋,点点缓缓滑至她颈后,他放低了嗓音:“春宵苦短,姒儿别让我等太久。”
他温热的呵气,流淌在脸颊微微发痒,云姒只觉浑身一臊,轻轻咬住了丹唇。
曾经有过那么多回,但到底今夜是不同的。
她以皇后的身份,真真正正地嫁了他为妻,便是名正言顺了。
故而他此时此刻的温情惑人,让云姒别有心动。
却也仿佛是头一回,她羞得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只见那人极为耐心,缓慢拨动她的心弦。
红烛幽幽滟滟地燃着,每扇窗都贴着双红喜,光晕渲染着百子帐,一片氤氲迷人。
只听附在她耳畔,透哑着惑哄:“在上面,好不好?”
思绪不知何时飘散开来,迷迷糊糊的,比夜色还要朦胧。
话落,在她小巧的耳垂轻吮,便有奇异的感觉蔓延心头,云姒忍不住轻嘶了声,脚趾不由蜷缩起来,思绪飘转间,一时忘了思考,那华贵红艳的婚服不急不徐地被缓缓褪开。
此间柔情,蕴藏千丝万缕的情意,这是他们的洞房花烛。
即便有多再多的日夜,都不敌这一刻的安心。
绛红喜帐飘然垂落,幽静的寝殿,华灯半残,红烛渐暗。
三千青丝如妖似蔓地披散辗转在红金喜垫。
红烛映衬绡纱红喜帷幔间,玉影如鱼游春水。
终归姑娘家比不得男人,更逞论是锦绣堆里长大的娇贵美人,没多少功夫,便没了力,虚虚软软的完全撑不住,云姒这会儿才明白过来,从前由他主导的时候,相比之下,真的是舒坦多了。
云姒低低糯糯地叫出他的名字。
美人墨发散乱,两鬓云丝秀发被汗珠浸透,沾在酡红的脸颊,伴随着她不太平稳的气息,别有一番娇媚韵态。
也算是等尝到了她主动的甜头,到底是放在心尖上的姑娘,自然舍不得她受累。
齐璟松开了她腰肢的禁锢,倏而翻了一翻,便换了姿势,圈了那温香软玉入怀。
她若是清泉冰流,那他便是无尽烈火,那满心满腹的烈焰唯有她能浇灭,而他的焰,一直烧到她心尖去。
她凝香的呼吸,他沁汗的肌理,情缠缭绕,均染了一抹情愫覆上眉梢,如此便成最动人的良辰美景。
月光淡淡照入窗棂,泛着潋潋光韵。
曾有紫裳少女,容颜映雪,娇颜如画,她踏着如许月色,朝他翩跹而来的模样,便就经历千百个轮回,也再难叫他忘却。
而如今,芳华一世,他沉醉此间,那个打破他心底无尽沉寂的少女,从此会常伴他身侧。
他清冷也温柔,温情的目光只凝注她一人。
那夜那月,那坠入彼此眸中的第一眼,早已揉碎了他的万丈红尘。
长相思,长相守,天赐予他们的一定是生生世世,绝不止百年。
*
时年五月。
皇后突犯头晕之症,呕吐不止,皇帝连夜宣召御医入凤栖宫。
经诊断,御医忙不迭跪拜贺喜,道皇后已怀有身孕,胎像平稳。
伏跪一地的宫奴们这才看到一贯处变不惊的皇帝陛下,惊慌的神情舒缓了下来。
……
时年七月,云迟将军迎娶玉嘉公主入齐。
如此一来,北凉王上唯二的两个女儿,都和大齐联了姻,想必将来两国的关系,定当是日渐和睦了。
……
时年九月,又是一桩好事。
瑞王殿下与明华郡主大婚,青梅竹马总算是未成怨侣。
说起来,为了娶到心爱的小姑娘,瑞王殿下还吃了不少苦,他总得先让岳父岳母满意自己才行。
于是齐瑞称得上是悬梁刺股了整整三个月,放下身段参加了科考。
别的不说,他天资聪颖倒是真的,从前也就是贪玩,如今这么沉下心来,还真让他拿了文武第一。
这番下来,他不仅是抱得了美人归,性子也沉稳了不少。
……
第二年春。
云姒于凤栖宫顺利诞下一对龙凤胎,齐璟全程陪守在她身侧。
她痛得鬓发都湿了,嗓子也哭哑了,天知道他有多心疼,是恨不得自己来生的。
好在是熬过来了,母子都平安。
*
三年后。
阳春,清晨。
凤栖宫花园,梨花绽满枝头,一朵朵开得正浓,仿佛从未败落过。
梨花树下,小男孩蹲在地上,捡起一朵落花,递给边上的小女娃。
小女娃没去接,伸出软嫩的小手指了指不远处,音色稚嫩:“哥哥,我想要那朵。”
小男孩立马扔掉手里的,步履不太稳地跑到那处,捡起地上的花,又跑了回去。
他将梨花轻轻放到她可爱的小揪揪上。
小女娃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抬手往头上微微触碰了下,便在这时,她眼珠子咕噜一溜,就瞧见了从宫外走进身影。
“父皇!”小女娃撒开腿就往那处跑。
齐璟俯身抱起她,捏她白嫩嫩的脸蛋,笑道:“小心摔着。”
小男孩也走到了他边上,仰头看他:“父皇下朝了吗?”
“嗯,下朝了,”齐璟腾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你们母后呢?”
小男孩乖声道:“母后还睡着,怕吵醒母后,儿臣便带妹妹出来了。”
齐璟笑了笑,温柔道:“乖,”他将小女娃放下来,“时辰差不多了,你们该去太学院了。”
小女娃拉扯他黑金蟒袍的袖子:“父皇,云修哥哥和姝姝呢?”
她口中的云修哥哥,是云迟和喻轻妩的儿子,而姝姝是齐瑞和明华的女儿。
说起来,当年喻轻妩有身孕还是在云姒之前,想来是要追溯到东沂山脉那次。
齐璟温言细语,耐心哄着:“他们都在,去吧。”
赵嬷嬷早候在了边上,领着小皇子和小公主去到太学院。
待两个小祖宗离开后,齐璟轻步进了寝殿。
他进来时,不出意外,瞧见的是娇艳美人斜倚床榻,还在睡梦中。
齐璟唇畔含笑,褪下外袍,在她身侧躺了下来。
感觉到边上的动静,云姒睁眼醒来,睡梦都还没看清,就被他揽臂拥进了怀里。
许是他的怀抱太温暖了,她喜欢得不得了,极为顺手地环抱住他精瘦的腰,刚睡醒的声音温软甜糯:“珏儿和玥儿去太学院了?”
他细细吻着她馨香的发,柔柔道:“嗯,我陪你再睡会儿。”
她娇软一笑,将脸埋在他胸膛,闭上眼睛很快又安心地睡着了。
他们,还有很多的朝朝暮暮。
【全文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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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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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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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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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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