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圣眷(重生)>第 50 章 倾情
  她语色间的故意挑逗那般明显,云迟当下竟平白生出几丝羞愤,浴血疆场的将士男儿叫个女子调戏了去,颜面何处放?

  云迟面色瞬时青白不明,却也只能怪自己大意,一不留神着了她的道。

  他咬牙忽视她,索性抬了脚步继续走:“出了宫,会有马车送公主到四方馆。”

  默了一瞬,喻轻妩含笑靠近他:“谁说我要去四方馆了?”

  云迟顿住,下一刻,耳边尽是她如水流波的气息:“云将军的府邸,本公主住不得?”

  听着那样魅人的语气,云迟眼中微泛异样的沉默,片刻后他才不动声色道:“公主住得,是将军府不够格。”

  喻轻妩唇边带笑,却是长叹一口气:“来朝拜的尽是男儿,四方馆就我一个女子,想来也是尴尬得很,倒不如在将军府舒坦。”

  她的幽柔似真似假,云迟微微皱眉,话还没说,那人又先他一步开了口。

  喻轻妩淡然轻笑:“更何况,承天节就在后日,到时一连三天,普天同贺,宫中上下不论尊卑,皆得拜祝,云将军要是错过了这机会,以后要见妹妹可就不容易了呀。”m.xiumb.com

  她见招拆招,是料准了自己无法拒绝,那一刹那,云迟第一次觉得,这人比战场上杀红了眼的敌军难对付多了。

  但她所言非虚,承天节,云姒必定是要去的,云迟倒也并非一定要见她不可,云姒在齐璟身边,他已然放心,他宁愿云姒不露面,毕竟到时云清鸿等人皆在场,其他官员也对她颇有微词,他不想她受了欺负,也不想她看人脸色。

  而且到时候人多嘴杂,唯恐自己和齐璟都无暇顾她,这承天节云姒没法不去,但能离那些人远点也好。

  云迟心中万般起伏,无声走了好一会儿,他才沉沉开口:“公主,臣有一事……”

  喻轻妩未觉意外,她从容不迫打断,悠然枕在他肩上,合目倦声:“哎,困了,有什么事到了你府上再说。”

  云迟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是哑口无言,权衡之下只好认命般将人带回了将军府。

  *

  天近晚,余晖渐渐散尽。

  养心殿内,静谧无光,暮色绵绵缠绕宫帐一处,映了片安宁无限好。

  云姒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很遥远,很朦胧。

  梦里,是在那暗如深渊的地牢,她蜷缩在角落不停剧烈喘咳,凛冬,病痛,都在将她摧残折磨,沉到心底,是无尽的晦涩。

  梦里,她想,如果这时候能有人来救她出去就好了,可她知道不可能,经历过一次,她知道自己就算出去了,也只有一死。

  梦里,她瑟缩着,石壁刺骨般得冷,虽然这次是梦,但那感觉那么真实,她以为自己就这样了,却在奄奄一息之际,隔离在地牢外的风雪呼啸入耳,恍惚间,她听见了一人熟悉的声音,在一片混沌中,喊着她的名字。

  牢门外忽然亮起一阙天光,将深陷晦暗的地牢映得通亮。

  眼底的黑暗瞬息退散而去,那道封死的铁门上,裂痕逐渐加深,蓦地,轰然崩塌。

  她竭尽力气睁开眼睛,只看到那漫天尘嚣中,那人从光影里走来,那一刻,仿佛世间所有的光都聚集在了他身上。

  乍亮的光将那人衣袍上的黑金龙纹折入她眼中,她吃惊之下想要爬起,不料一阵眩晕猛地袭来,体力不支,她重重摔了回去,没有砸在地上,却是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姒儿……”

  那一唤的温存,仿佛越过千万年,哪怕天地尽数毁灭,化为虚无,也有他护她永生永世。

  她强撑着,嗓子干哑到不行,“陛下……”

  他轻轻附到她耳边,用那穿云透月的声音对她说:“我来带你走。”

  我来带你走……

  这句话,上辈子她日夜渴求,却至死也没能听到。

  现在听到了,她只觉得眼眶一热,抱着他的脖颈就哭了起来。

  他将她按到胸口,“我来了,没事了。”

  画面一转,在地牢外的甬道,全副武装的禁军以锋刃兵器指着他们,将他们重重围住。

  在梦里,云姒感到那人抱她的手臂缓缓收紧,将她护在怀中。

  她看到那横亘在他们面前的刀剑,看到他眉峰纵横的凌厉,眸底肆暗的冷冽。

  她是那么惑然,他是皇帝,禁军怎敢如此以下犯上,拿剑指他,直到她听见那声令人心悸的锐厉。

  “永安侯府弃女云姒,克死先皇,勾引皇帝,实乃我大齐的命煞妖女,皇帝痴迷美色,穷奢极欲,为妖女所惑而弃苍生于不顾,如何担得起家国重任,君不明何以治天下,哀家今日便要替大齐上下,废黜皇帝!”

  太后的阴冷逼人,和那夜一样。

  那一刹,她忽然明白,他救她,必然要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那一刹,她终于知道,太后处心积虑,不是针对她,而是在针对皇帝。

  那一刹,无数的刀光剑影落进他们眼底。

  但他此刻的神情,怎么那般决绝……

  她成了太后废帝的由头,他为了她做了不明是非的昏君,从此千秋百世,都要被后人误解,唾骂,可那都不是真的,她知道的,他内政修明,是最好最好的君王。

  云姒只觉得脑子昏昏涨涨,她不停地摇头,“不要……不要……”

  晚霞已落尽,外头是月明星稀,清潋月光映入窗牖,流淌在宫帐上绵延如缕。

  一直轻然静眠的床榻,突然起了细微的动静。

  齐璟略掀眼皮,便看见偎在他臂弯里沉睡的那人,摇着头,嘴边断断续续呢喃着什么。

  “不要……”

  齐璟微微敛眉,轻唤她:“姒儿?”

  “不要……”额鬓微泛薄汗,耳边有人温柔轻语。

  但云姒在沉沉的梦里挣扎,噩梦似囚牢将她禁锢。

  她一直重复着,蓦然,她睁开眼睛:“不要!”

  云姒急促喘息,齐璟低头,拭了拭她额边的汗:“做噩梦了?”

  醉得神志不清,深眠后梦里惊醒,一切都恍如隔世。

  云姒都来不及缓缓神,刹那间心里又咯噔了下。

  帷帐内虽半暗不明,容颜模糊看不甚清,但那人的气息近离些许,才让她有几分察觉。

  而她和他,在一方帷幔之间,光影暗沉,并无任何间隙。

  纵使昏暗看不明朗,但如此相近,男人的温热浓郁地包围在周身,不似噩梦虚无缥缈,是那么真实。

  云姒怔愣了好半晌,意识才一点点从深梦里回温,不受控地微微颤抖。

  彻底清醒,转瞬,她反应过来,“啊”得一声惊呼。

  下意识推开那人,自己一个劲儿地往后躲去。

  谁知她人躺在榻的里侧,背后是坚硬的墙壁。

  这么猛然一退,后脑勺生生反撞到了墙壁上。

  “啊!”又是一声惊叫,云姒脑袋疼得直冒泪花,吃痛嘶声:“唔……”

  齐璟长臂一伸,将她整个人捞了回去。

  后脑先前受过撞击,现在这么一砸,新痛旧伤交织在一起,已经分不清是疼痛抑或醉酒的原因,总之晕眩感阵阵袭来,云姒没力气再多想其他,只能虚虚软软瘫在那人坚实的怀抱里。

  齐璟手心揉着她的头:“疼不疼?”

  这一撞,脑袋疼了,就老实了,云姒含着哭腔低软道:“疼……”

  齐璟极低一声叹息,语气不轻不重:“乱动什么?”

  嘴上这么说,却是将她更揽稳了些,极其轻缓地揉摁着她的额头。

  云姒安分地埋着头,微凉的柔荑无意轻落在那人结实的胸膛,她不说话,只偶尔头痛到了才闷哼些许。

  从白日悄然到入夜,突然躁动了一瞬的宫帐内此刻又安静了。

  那人呼吸清冽,萦绕在她的耳畔,手心在她的长发极尽温柔。

  待后脑勺的痛感缓和了些,人静下来了,心思也从痛楚慢慢转移到了别处。

  触及到胸怀的温热坚朗,男人的身躯也稍有些温热,递到她这儿,犹漫于幽夜里清醒的缠绵,直将生出的那份无限遐想在心里隐隐沉浮。

  她渐渐回想起来,自己是在偏殿和玉嘉公主喝上了酒,她知道自己的酒品,因而平日里几乎不沾半点,可之前她却在偏殿喝得都找不着北,只记得自己开了殿门,然后栽了个跟头,接下来的事就模模糊糊了。

  没印象归没印象,他们褪衫拥睡却是无法磨灭的事实……

  云姒屏气静声,好半晌,声音轻得缥缈:“陛下……”

  醉酒后清醒,她的声音绵柔,清浅幽澈,贴着他的触感那么温软,那么滑腻,如清莲绽放在他的胸膛,泛开水波荡漾的涟漪。

  纵然已这般抱了她几个时辰,但眼下她非醉态,亦非沉眠,温温静静地埋首在他胸膛,像只乖软的猫儿,一呼一吸,直挑开他心底别样的情愫。

  齐璟的呼吸掠过几不可闻的一丝乱,他嗓音低哑,却是若无其事缓缓揉着,“嗯”了声。

  只觉得浑身愈发地热,不管是他还是自己,云姒羞赧咬唇,极其小心地试探:“你……你没穿衣服……”

  她此刻支吾着,语色无不透着羞燥,全然没了醉时的大胆媚人,齐璟淡淡道:“酒醒了?”

  云姒像做了错事般,垂着脑袋,低低软软:“嗯……”

  她出乎意料地乖,那人喉结微动,烟嗓洇湄迷离:“忘了?”

  云姒略略抬头看向他,清潋双眸微动:“我们……”

  有瞬间的沉默,而后齐璟没有说话,揽住她腰身的臂弯向内收敛,令他们之间更为近密。

  之间彻底没了间隙,彼此的温度互相渗透,云姒一惊,心却开始骤然乱跳,她踌躇几许:“是、是我……主动的?”

  闻言,齐璟眸光微敛,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他有意无意地贴近她的长发,轻轻将那发间幽香一嗅,蕴着暧昧的嗓音徐徐漾在她耳畔,“你说呢?”

  这意思,就是她醉酒暴露本性睡了他了?

  她喝醉了怎么是这样的人……

  云姒发出低低的闷声,似是快要哭了。

  齐璟俊眉皱了皱,“你不愿意?”

  云姒咬着唇,摇了摇头。

  见她不是不愿,那人眉头松了松,随后又听她略带哭腔,像是遭遇了天大的事:“要是有了身孕可怎么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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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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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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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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