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承和冯子洋的手机从下午六点起就开始频繁地响了起来。
两人一顿晚餐足足接了十几个电话,短信更是不计其数。
所有人都在跟他俩道喜。
有的人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比他俩本人还兴奋。
一直到晚上八点,两人的手机才算是渐渐安静了下来。
孟承和冯子洋并没有在外面呆太久,相比于吃喝玩乐热热闹闹众星捧月,两人其实更想找一个安静的、没有外人的地方,只跟彼此好好分享一下这喜悦。
校方本来是想给他俩一人定一个房间的。
毕竟孟承和冯子洋现在一个属于“准清华生”,一个属于“准北大生”,标标准准的“对立阵营”。
奈何孟承和冯子洋本人并不想分开,校方没法强迫,只好顺了两人的意,给他俩定了一个套房。
清华十分大气地表示,虽然冯子洋签了北大,但房钱可以全由他们来付,他们清华就是这么豪爽大气!
北大说你少来这套,当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坏心思,房钱我们北大难道付不起吗!孟同学我跟你说,清华这帮糟老头子坏滴狠,要不你还是来我们北大吧,正好不用跟子洋同学分开。
清华说滚蛋,我们坏滴狠你北大的糟老头子难道是好人,冯同学你还是再慎重考虑一下吧,要是不想去北大了我们清华随时欢迎你哦,这里还有你形影不离的好兄弟孟同学呢~
孟同学和子洋同学贴在一起瑟瑟发抖。
清华北大嘴仗打上一波,依旧是谁也干不掉谁,最后只能各退一步,一方付了一半,也算是达成了这次清北抢人大战中的第一次“合作”。
晚上九点,孟承和冯子洋一起躺在浴缸里泡澡。
冯子洋放在屋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唔?”冯子洋不太情愿地睁开眼睛,“谁呀?”
孟承偏头在冯子洋湿漉漉的头发上亲了亲,问道:“我去帮你取过来?”
冯子洋跟孟承挤着正舒服,不太想动,也不太想让孟承动。
“算了。”冯子洋懒懒道:“先不接了,等会儿看看是谁我给他回一个吧。”
“嗯。”孟承应了一声,手指伸进水中在冯子洋身上仿佛弹钢琴一般轻轻跳跃起来。
冯子洋伸手揽住孟承的脖子,两人在浴缸里接吻。
酒店毕竟是在外面,所以两人并没有做到底,只浅尝辄止地帮对方发泄了一翻。
差不多十点,两人出了浴室。
冯子洋一边擦头发一边拿起手机,然后就愣了一下。
孟承见状凑过去看:“怎么了?”
冯子洋把手机来电显示展示给孟承:“刚才那个电话是我爸给我打来了。”
孟承想了想:“今天那么多报喜的,你爸知道消息给你打个电话也正常,你要回他吗?”
“回吧。”冯子洋耸耸肩,无所谓地道:“反正他怎样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说着冯子洋便顺手把电话给回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后便被人接起,电话那边传来陌生而又熟悉的中年男人声音。
“爸。”冯子洋直接道:“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边沉默了两秒才道:“我在新闻上看到了你的消息。”
冯子洋早在其他人那里就知道了自己和孟承上了县新闻的事,因此对于冯父的话便只是很淡定地“嗯”了一声。
冯父被这声“嗯”弄的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孟承拿过冯子洋手上的毛巾给冯子洋擦身上的水珠。
电话里,冯父沉默了几秒后,开口问道:“想好去什么学校了吗?”
“北大。”冯子洋伸手戳了戳孟承的腹肌,漫不经心回道。
冯父:“哦,是北大啊,那挺了不起的,北大很厉害。”
冯子洋:“嗯。”
孟承被冯子洋戳的身子一颤,顺手就在冯子洋腰上掐了一把,冯子洋满脸是笑,怕痒地躲开。
电话里,冯父问道:“学费还缺吗?”
冯子洋道:“不缺,学校给免了学费。”
冯父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道:“哦,这样啊,那挺好的。”
“嗯。”冯子洋随意应了一声。
孟承擦干净冯子洋身上的水珠,把手巾丢到旁边的桌子上,从身后抱住冯子洋。
冯子洋熟练地倚进孟承怀里,然后有点不耐烦地对着电话道:“爸,你还有事吗?”
冯父沉默了一瞬:“没事了,我哦对了,还有一件事,你妈好像是要再婚了,你小姨给他介绍了个男朋友。”
冯子洋一愣,脑中消化了这个消息两秒,对着电话“哦”了一声,道:“那挺好的。”
“嗯。”冯父不知道能再继续说什么,沉默了两秒道:“那我不打扰你了,先挂了。”
“嗯。”
挂了这个没滋没味的电话,冯子洋顺手就把手机给扔到了床上,然后倚在孟承的怀里怔怔出神。
冯父在电话里说的话孟承在冯子洋身后听得很清楚,他捏捏冯子洋的手问道:“怎么了?难受吗?”
冯子洋摇摇头,伸手摸向自己的胸口,在那里能感受到平稳而又有力的心跳。
冯子洋道:“我只是有点奇怪,好歹是我妈,她要嫁人了,我怎么什么感觉都没有,好的感觉没有,坏的感觉也没有。”
就仿佛那只是无关人的一件小事。
孟承闻言放下心来,蹭蹭冯子洋的耳朵,笑道:“这不挺好的,以后就可以各自安好互不打扰了。”
“嗯?”冯子洋愣了愣,随即低头笑了起来,“对哦,倒是我想太多了。”
酒店的空调温度调得很舒服,两人一夜好眠。
第二天早上九点,高考报考系统正式开放。
孟承和冯子洋在学哥学姐们的帮助下终于报考完毕,重获自由。
两人到家的时候就见客厅里堆满了大包小包的东西,都是昨天送到家里的之前他俩在家居城买的各种家居物品。
“啧。”
“咱俩可真能买啊。”
两人绕着这堆东西转了两圈,一边感叹着一边去洗手换睡衣,然后便撸胳膊挽袖子地开始收拾起来。
东西太多,在阿姨的协助下也足足花了两个多小时才收拾完。
不过效果相当不错。
孟承和冯子洋在屋子里津津有味地巡视了好几圈,房子还是那个房子,家具还是那些家具,但此时整个房子却已是充满了独属于孟承和冯子洋的小心思。
这才是他们的房子啊!
两人往新买的摇椅上一摊,小风一吹,摇晃的红酒杯里装着冰镇可乐,惬意得很。
下午,两人午睡醒来,赖在床上聊天。
孟承道:“咱俩什么时候抽空回去一趟,也好把家里的东西往这边搬一搬。”
“嗯。”冯子洋应了一声,想了想道:“那就这两天吧,正好储蓄社还存了几笔钱,顺便取出来,嗯……再去看一下王老师。”
孟承习惯性地去把玩冯子洋的手指,闻言点点头:“的确是应该去看一下王老师,这两年咱俩没少被她照顾,现在咱俩毕业了,正好买点儿礼物去感谢一下她。”
“没错。”冯子洋道。
之前王老师还在教他俩,送礼的话影响不好,而如今他俩都已经毕业了,再送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冯子洋一轱辘从床上爬起来,盘腿坐好:“来,想想,给王老师买点什么好。”
孟承也顺势坐了起来,拉过冯子洋的手一边继续把玩一边提议道:“买点王老师能用得上、经常用的东西吧,”
冯子洋顺着这个思路想了一会儿,手指在孟承的掌心弹了一下:“那买根钢笔怎么样?不出格,王老师也能经常用得上。”
孟承偏偏想了想,有点迟疑问道:“这个礼会不会有点太轻了?”
冯子洋道:“那咱买根贵的,买金笔!”
孟承想想金笔的价钱,点点头,“那应该可以。”琇書蛧
两人都不是拖延的性子,定下来买什么后便不再耽搁,立刻下床去拿了笔记本电脑,查了一下H市哪有卖金笔的,然后便换上衣服出发去了商场。
卖钢笔的柜台并不多,两人挨个柜台看了一圈,最后花两千多块钱买了一根派克的金笔。
“咱明天就回去怎么样?”孟承问。
冯子洋伸手拦出租车,闻言点头:“行啊。”
两人提前给王云舒打了电话,询问她什么时候在家。
因为高考结束,王云舒最近正在假期中,一听到孟承和冯子洋要过来看他,立刻乐呵呵地表示,她全天都在。
于是孟承和冯子洋第二天早早地就起了床,坐早上七点的汽车回了他们小县城。
汽车到站的时候差不多是九点二十,两人下车后又去买了一些酸奶牛奶和水果,然后这才拎着大包小包去了王老师家。
王老师的爸妈也在家,一看到孟承和冯子洋笑得那叫一个慈祥,连声道:
“哎呦怎么还带东西来。”
“小伙子长得可真精神。”
王云舒笑着招呼孟承和冯子洋坐下,询问起了两人报考的事。
孟承和冯子洋便一唱一和地把他俩这两天在清北招生组经历的趣事说了一下。
这些经历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清北仿佛都在这一刻走下了神坛。
王云舒包括王云舒的爸妈都听得津津有味。
两人在王云舒家里呆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眼看着快要到可以做饭的时间了,孟承和冯子洋赶紧默契地起身告辞。
临走之前,王云舒代表学校邀请两人有时间回学校做个演讲,给下届的学弟学妹分享一下学习的经验。
对于来自母校的这个邀请,孟承和冯子洋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王云舒很是开心,直接跟两人约好了六月底回学校演讲的时间。
孟承和冯子洋离开后,王妈和王爸还在念叨,“多好的孩子啊。”
王云舒在爸妈的念叨中整理两人带来的礼物。
牛奶和水果没什么稀奇的,但当王云舒看到夹在水果中间的礼盒时却愣住了。
王云舒小心翼翼地打开礼盒,王妈凑过来:“这是那俩孩子送你的,还挺有心。”
王云舒“啪”一下合上礼盒,去拿手机,“不行,我得给他俩打个电话。”
王妈没反应过来,“咋了?”
王云舒急道:“这是金笔,还是派克的,估计没有两千块钱下不来。”
王妈王爸一听吓一跳,“哎呦这俩孩子怎么买这么贵重的东西,赶紧打电话,把东西还回去。”
孟承和冯子洋也是没想到,他俩还没出小区大门呢,就又接到了王云舒的电话,还是想退还礼物的,那怎么行!
两人赶紧找了墙边不挡路的位置,贴着话筒你一句我一句地劝起了王云舒。
一个说“王老师我俩在柜台上挑了好久呢,觉得只有这只钢笔最配你。”
另一个赶紧附和:“对啊对啊,而且王老师你放心,我俩上大学不花钱还有奖学金,现在一点也不缺钱。”
两人好说歹说终于劝的王云舒收下了这个礼物,挂了电话后,孟承和冯子洋不由看向对方,然后一起松了一口气。
王云舒家里。
王父喝着茶水感叹:“现在的小孩可真了不得。”
王母一边摘豆角一边道:“闺女你这学生是真没白教,多好的孩子啊!”
王云舒摸着礼盒里的钢笔爱不释手。
下午。
王云舒给闺蜜打电话:“下午有时间吗?去逛街啊。”
闺蜜道:“诶?你之前不是说你今天没空。”
王云舒:“嗨,之前不是我学生说要来看我嘛,就是考了状元和探花那俩,他俩上午来过了,还给我带了礼物……”
某机关单位:
王妈刚坐下,旁边就有人问:“韩姐,上午怎么没来啊?”
王妈笑道:“这不是上午我闺女她学生要来看她嘛。”
“学生?不会是那对省状元和省探花吧?!”旁边之人惊呼,顿时,整个办公室的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
“就是他俩。”王妈在所有人的关注中笑的一脸慈祥:“你们不知道,那俩小孩真的是太优秀了,人长得特别精神,又懂礼貌,还知道感恩,今天啊……”
某公园:
王父正在跟人下象棋,周围还围观了几个老头。
对面之人吃掉一个兵后问道:“老王,早上不是说你闺女教出来的那对状元和探花今天要来你家探望吗,来了吗?
“来了啊。”王父拿着马往斜对角走了一步,“两个大小伙子,一表人才,也难怪北大清华抢着要,你们不知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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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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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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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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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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