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未时,潮水渐平,那些商船似是感觉到有些不妙,几只船儿横向靠紧,用缆绳紧紧固定在了一起,似是要互相抱团抵抗。
而商船的这些动作全被那只锦毛虎看的清楚,他心里冷冷一笑,这商船的掌柜必是一只笨鸟,这么庞大的船体捆在一块,便似一块平地,不正好方便他到时登船杀人。昨夜手下来报,说有一只小船儿靠近商船,他听说也只有一人,为了不打草惊蛇,就放他过了。原本心里也有些疑惑,但上午让手下对集子和周边进行一番搜寻,并没什么异常,如今又看到商船这么愚蠢的作法,心里再无顾虑。
傍晚时分,潮水渐退,三叉河港口的水位以看的见的速度降了下去。庞大沉重的商船已经搁浅,连成一片的船体在暮色里黑漆漆的,犹如一只探出水面的旷古巨兽。
此时三叉河港口外围的水面上,渐渐的出现了一些各式各样的小船,有意无意的堵在了出海的航道上,码头上也出现很多的陌生人,不同以往的是,这些人都是劲装的汉子满脸凶气。
到了酉时港口的潮位更低,却见港口边那家不知名客栈的屋顶上,突然升起一盏明亮的灯笼。顿时岸上、海上的那些人便似得到了某种信号,纷纷点燃各种灯笼、火把,一齐朝商船扑过去。且说海上的十余条小船约有十余个人,此时由于潮水已落,商船无法动弹,便再无顾忌,集中人力全力向右边的一只商船攻去。码头上的人却主攻左边的那只商船,只是由于船只短缺,人员一时无法全部参与攻击。
无名客栈的窗口,锦毛虎燕顺坐在那儿悠闲的喝着美酒,商船上的那点人力已经摸的清楚,他不屑亲自动手,此刻看着码头边的商船,犹如在审视一个裸露的美女。攻打行动按照他预定的方案,进行的十分顺利,在码头人手佯攻下,商船的抵抗力量似乎都集中在了左边的船只上,而海上的主攻力量,已经顺利的登上了右边的那只商船。“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老爷也有张良、韩信的能耐,他不禁得意非凡。xǐυmь.℃òm
片刻之后,码头佯攻的队伍,不知何故似乎渐渐不支,那商船却胆大妄为,竟然放下小船,从两侧进行夹击,而且还把他们逼退到了岸上。
“直娘贼,都是一群上不的台面的撮鸟。”
燕顺远远的看着,狠狠的骂了一句。在他看来,右边的主攻人员早已上船,却迟迟不能过来助攻,必是被里头的钱财迷花了眼,尤其是那些新招来的泼皮,都是些什么货色他清楚的很。左边的人员反而被几个船工打回到岸上,却把他气的够戗。不过如此也好,省得在海面上放不开手脚。于是他对候在身边的一个手下说:
“去,交待码头那帮蠢货,把船上的人诱到岸上来打。”
码头上的那些汉子,得到头子的指示,顺势便都退到了岸上,谁知那些船工却不上岸,只是撑着船儿在码头边上对峙着,如此又过了一刻多钟。
燕顺渐渐觉得有些不对了,从海上攻入的那帮家伙,怎么就恁久也没有过来接应呢?他站起身来准备到码头看看,可就在刚出客栈大门时,却听得前头的道路上传来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只顷刻,一队骑兵从眼前掠过,直赴码头而去。
“不好,中计了。”
燕顺心头大惊,也顾不得回客栈,立时便往黑暗中遁去。
且说码头上的几十个汉子正在与小船上船工对骂的起劲,突地听得身后传来雨点般是马蹄声,正惊愕之时,却见那些骑士已经下马列队,手持长矛包围过来。
“你等是甚么人?”有后知后觉的汉子上前询问。
“我等是阎罗王的勾魂使。”
打前头的一个年青人一边回话,一边长枪探出,只一个枪花,那人便凌空飞起,随后“咚”的一声掉入海里,如一块坠石再无声息。
“那厮是商船的同伙,大伙并肩子上。”
此时那些汉子方才大悟来人不善,这才乱哄哄的攻打过来,可是那里又是这伙骑兵的对手,只一接触便丧了数条人命,一些人突围无望回身便想从海里脱身,可是那围在码头边的那两条船,此时便化作了噬命魔王,无一人能逃得出生天。
也只半柱香时间,码头上便只剩下十余个人,一个个跪地求饶。只见那领头的年青人吩咐手下把他们捆了,自己来到码头边,对着船上的人喊道:
“滕戡兄弟,那边可是顺利?”
“营长且放心,都是些软蛋,费不了多少气力,有气的都船里头押着呢。”
“甚好。”
那营长回了一声,便吩咐手下收拢尸体,一边向集子里派出警戒,又派出两骑原路回去告知留守人员,然后才上了商船。
“周营长真是及时雨啊!不然我等就凶险万分了。”
对于及时赶到的周云清等人,古涛感激异常。刚才码头、水里两边数十恶徒疯狂攻击商船的情景,他至今仍然心有余悸,若非骑兵营赶到,就是昨夜突围,能走得了多少,还真不好说。
你道周云清和滕戡两人怎么知道,如何恁巧就赶上了商船的危机之时呢?说来也是凑巧,且说他两人自梁山出发后,在向导的带领下化作官兵,沿着济水边上的官道昼夜北上,倒出没遇到什么阻碍。可是快到三叉河时,看看目标在望,兄弟们又是疲惫不堪,便于路边的一处酒店小憩片刻。凑巧听到店里头两个汉子酒喝多了在吹牛,说什么,只要这批马儿得手了,那日后的日子便是神仙也不让。
周云清、滕戡两人听了心里警觉,便派人盯梢过去,最后在济水边发现了那艘大海船,但里头总共也就三四个人。两人一核计,就把这些人拿下了,随后便知道这伙匪徒的计划。于是两人便把这艘船劫了下来,正好把五十匹多余的战马存放在船上。
当天骑兵营快速赶往三叉河,晚间派那个向导回到商船上,正好遇到古涛要起航出海之时。古涛得信后心里大定,自然按兵不动,第二日滕戡带着十余人装着帮工,运粮食、草料上船,然后与十余个船员掉了包留在船上,随后双方按计划,一步步的把这伙匪徒装进了套子里。
过了午夜潮水又涨,一众商船解缆起航,到了外海,周云清把十余个俘虏押了船边,然后在他们惊恐的神情中,把收拢的尸体一个个的沉入海底。
“说,这些人当中谁是锦毛虎的亲信?”周云清指着一个匪徒问。
“小的——小的,不——不晓得。”那匪徒结结巴巴的回道。
“不晓得,不晓得留着何用。”
滕戡恶狠狠的说了一句,随即拉过一块石头,捆在那匪徒身上,信手一提便扔进了海里。
“说,……”
“俺说,俺说,那个黑脸王五便是锦毛虎燕顺的心腹。”
这一会周云清刚开了口,一众俘虏便指着一个黑面汉子,抢着开口。
随后周云清便只留下那个王五,玩味的对他说:
“你家那头锦毛虎也不怎样啊!恁危急的关头,却把你等扔下自顾溜了,你是愿意替他受过呢,还是愿意立功赎罪。”
“唉!”
那王五叹了口气,说道:“小的自然愿意立功赎罪,只是小的也只知道,燕顺本欲往清风山落草,抢劫这些马匹也是临时起意的,如今他身在何处,小的真一无所知。”
“那你就说说,燕顺在莱州之时,与那贩马的商人是如何交往的,后来又为何杀人夺船的。”
周云清之所以关注这个问题,是因为原先他在济水劫了那艘海船,听那些匪徒说这船是在莱州杀了海上来的一个贩马客商夺得的,他当时心里就联想到段景住他们的事情,只是那些人并非燕顺亲信了解不多,因此刚才他便在俘虏中盘查,所幸这个王五作为码头行动的主持者,躲在后头侥幸留的性命,正好成了他的猎物。
“莱州!客商!”
王五愣了一下,想不到对方竟然提了这么个问题。
“只管老实说来!若有差池便去喂鱼。”滕戡在一边狠狠的凶了一句。
“便说、便说。”王五颤了一下,连忙开口,“那个客商原先和燕顺并不认识,只是熟人介绍过来,依小的看来却不像是一个牲口商人,不然燕顺也不会起了吃白食的心思,但那人却是精明狠毒,燕顺的那点心思竟被他猜的明白,反而骗了它的一笔定金抽身欲去,只是临了走漏消息,被燕顺拦在码头杀了。”
“那客商什么来路,你可清楚?”周云清又问道。
“倒也不甚晓得,只知道其是海上来的。”
“着实想想,不然必不饶你。”滕戡又凶了一句。
“小的真不知晓啊!”那王五吓的差点就要哭了,他看着滕戡铜铃般的双眼,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开口说:“俺记得那个把客商介绍给燕顺的人物,便在莱州城里,那人必然晓得客商的来处,小的愿带众位好汉过去。”
“如此最好,我等赏罚分明,若是日后你所说属实,立了功劳,到时自有你的好处,如今先且下去歇了。”
周云清见于王五身上挖出了线索,兴奋不已,便把他安抚下来。
且说船队行了半日到了济水入口,又寻了一处僻静港口歇了一日,阮小二的船队才匆匆赶到,于是双方合成一处,又汇合原先途中劫下的那只海船,周云清着滕戡带人押着那王五,直接赶往登州寻找古浩天,自己与阮小二一起,押着庞大的船队往梁山而去。
古浩天于梁山上一个临时的决定,想不到不仅解决了三叉河船队的危局,居然还找到了海匪的线索,真是搂草打兔子——意外收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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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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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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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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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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