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七日,古家的杀猪宴后,除了一些特殊的岗位,庄园里的各处都已经放假了,因此这几天后山的街市人满为患。如今的街市与两年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特别是李家道口集市开张之后,市面上从来不缺天南地北的各种商品,更兼有梁山食府为首的各类美食馆,因此市面上一派欣欣向荣。
自从庄园里各类人才不断充实之后,古浩天也渐渐变的“偷懒”了,很多事情他也当起了甩手掌柜。比如年底里两件要事,先进评比与护卫队扩编,他便交给了刚刚回山的萧嘉穗,要他与民政处、参谋处、军法处一同协商解决。
这几天里,古浩天最固定的生活是这样子的,白天去拜访庄园里的长辈,或者走访慰问有关人员,晚上则宅在家里陪着四个小娘子,过着温馨浪漫的时光,也就在这几天他与这四个女子一起完善了一部超前的舞台剧。
话说李师师等三人自那日听了古浩天关于新式舞台剧的构想后,李师师便根据古浩天述说的《白毛女》、以及汝州降兵二壮子的身世、还有二虎的事迹,亲自执笔写了两个剧本。
一本是《银钗记》,述说的是一个汝州青年二壮与青梅竹马的女子兰儿相恋,但由于兰儿家借了当地豪强贾不仁的高利,兰儿被生生夺去抵债,二壮为夺回恋人,偷偷把母亲留下的遗物——一把银钗作为定情物给了,自己只身外逃来到了梁山上,后来参加了护卫队当上了连长后回乡寻亲,却发现兰儿已经失踪了,他打探得知她是不甘贾不仁的污辱自尽了,一怒之下潜入南家杀了仇人,可就在给兰儿上坟时,却巧遇了一个躲在深山里的野人,原来正是他的恋人兰儿,最后两人得于团圆。
另一本是《舍身记》,说的是江北流民虎子家乡被北虏侵袭,被迫带着全家流浪南方,一路艰辛之后终于到达了梁山庄园,为了保卫来之不易幸福生活,他毅然加入了护卫队,可就在一次北上买马的路途中,遭遇了海匪的抢劫,他为了保护庄园的财产,挺身而出带领兄弟们与海匪搏斗,最后财产保住了,但他自己却在火海中与海匪同归于尽。
近几个月来,李师师到了李家道口的张妈那儿借了几个人,悄悄的排练起来。话说李师师本就是一个才女,而且在京城之时对排演舞台剧已经有了经验,身边又有几个机灵聪慧的女子帮衬着,数月下来倒也已经像模像样了。只是由于古浩天确实太忙,她一直不敢打扰他,所以才没有定型。这几日倒是正好,便日日把他逮住一起雕琢这两部舞台剧。
又经过几天的完善,古浩天已经对这个剧子非常满意了。于是一天下午,他特意请了周侗、闻焕章、张叔夜、徐处仁、赵鼎、张九成等人去观摩。没想到这几人一看却是惊讶万分,张叔夜当时便说,此剧一出军中男儿谁人不为庄园卖命,真是奇思妙想。周侗却说讲武堂这一期的学员,正好是新旧上山的人员都有,不如去演出一场看看效果。古浩天心中正有此想,两人却是不谋而合。当下便定腊月二十八下午,在讲武堂演出《银钗记》。
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小官人与师师娘子共同排演的大戏要在讲武堂上演的消息,很快便在护卫队的军官里传遍了。人们虽然不知道这个剧子演的是什么,但小官人才子的名头和师师娘子曾经京城行首的背景,都吊足了大家的胃口。何况又有消息灵通的人士作证,说讲武堂和梁山书院的几位山长都已看了,个个赞不绝口,这才到这边来上演的。于是不少人开始到处钻营,想方设法去弄入场券了。首先起哄的是刚刚毕业的首期学员,他们堵在周侗的公房里不肯罢休。后来张叔夜又过来协商,说学院那边的学生也要接受教育。最后两人议定,与古浩天商量一下晚上再加演一场。
终于到了二十八日这一天,李师师见自己辛苦数月的作品,终于要登台亮相了,既是兴奋又是紧张。但古浩天心里有数,反而淡定的很。
待到下午未时一刻,讲武堂的大堂里已经坐的满满当当的,首批观众除了二期学员外,还有在庄园里的各位团营长。数百人都在静静的坐在那儿,焦急的等待着台上大幕拉开的一刻。
便在人们抓心挠肝之时,却听的台上鼓板声响,随即大幕徐徐拉开,只见那台上搭着一间破败的茅屋,里头摆着一些陈旧的家什,只有那两张贴在旧门框上的春联,暗示着今天是过年的日子。而仅这台上的这些道具,立即把许多观众的目光给吸引住了,因为这些东西都是他们家里以前最常用的工具。
随后剧情渐次展开,第一幕逼债,第二幕凄别,第二幕抢人,第四幕枉判,第五幕凌辱,第六幕复仇,第七幕相逢,全场观众情绪随着剧情不断起伏,当二壮为维护心上人被贾府恶奴打的遍体鳞伤时,当兰儿被生生抢走时,当兰儿老爹县衙申冤不成触柱身亡时,人们一次次义愤填膺、咬牙切齿。
特别是当兰儿被贾不仁强拉入洞房时,她挣扎着无助的悲喊着:壮儿哥哥,你究竟在那里,你怎能生生看妹儿遭此欺凌;老天啊,你何不把这无良恶人除了,把这吃人世道灭去,给咱穷苦人一处安生地。
那一声声杜鹃啼血般的哀鸣,把台下热血汉子刺激的再也控制不住了。已经是副连长二壮子坐在第二排,从第二幕开始他已经泪染军装了,这时他仿佛看到自己的妹妹被买入豪强家时的情景,顿时失去了自我,只见他“噌”的站了起来,拿起凳子就往台上扔过去,一边厉声吼道:
“看谁人敢欺负我妹子!”
说罢,竟怒目圆睁的要往台上冲去,而所有观看之人也竟然跟着呐喊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台上演也突然中断了下来。古浩天一直站在幕后,此时也不得不出来制止。这时人们才醒悟这只是一场演出,而二壮子在旁人的阻止下也清醒了过来,只见朝台上的演员鞠了躬,随后颓然的蹲了下去。
整场演出一直到了辰时未才结束,最后的结局虽然是比较圆满,但所有观众没有一个是心情轻松的。这些青壮男儿一个个沉着脸出了礼堂,却把外边等候夜场的人们,看的莫名其妙。
有相熟的问道:
“兄弟,咋啦?一个个恁不痛快?”
“痛快个鸟,老爷现在恨不的拿刀把这个贼世道灭个干净!直娘贼!真不知当初在官营里浑浑噩噩过的是啥日子,要不是小官人的收留,怕是还在为那些猪狗卖命呢!”
那人骂骂咧咧的去了,却把围观人们弄的一头雾水。不过好奇心便更加强了,一个个无不对晚上的演出充满期待。
当晚的演出自然也获的了巨大的成功,便是那些梁山书院的学生,竟也个个心动神摇,据张叔夜后来说,许多人自那夜后,居然都起了投笔从戎之志。
两场演出取得了出乎意料的成功,李师师以及“共同出品人”孔雨菡、扈三娘、潘金莲等人收获了满满的成就感。今天下午到晚上,她们一直呆在幕后,感受着剧情的起起伏伏,只是四个人谁也没想到,平时排练时也没有太大感觉的情节,竟然在现场产生这么大的效果。她们当时都担心着台下那一双双冒着怒火的眼睛,会把舞台上的人物烧掉。
“姐姐,浩天曾说过,一场好的演出,胜过军政处的人千百倍的宣讲,今天我真的信了,我们这些女子别无大用,在这些上头,是可以多做些事的。”琇書蛧
孔雨菡是最迟加入这个创作团队的,但孔家出身的她文学功底切实最扎实的,看事情的目光也是很敏锐的,所以经此事后,立即敏感的意识到这种演出将来必有大用。
“那个《舍身记》也要早些准备才好,看着阵势,接下来定是要大演了。”扈三娘接着说道。
“两位姐妹说的甚是,奴家也没想到反响如此之大,小官人却是有先见之明,真不知他的脑子里,这些稀奇古怪的念头,都是怎么想出来的。”
李师师回想起在京城时,古浩天的种种的作法,不由的心底里又想到他关于天命之人的传说,但心里却告诉自己,一定要把此事做的更好,或许将来便是自已的倚仗。
只有潘金莲没有吭声,但心里却十分自豪,她早已把小官人当做自己至亲的人,他的一切成就和荣耀她都感同身受,包括这一次舞台剧的构想。
腊月二十九日,梁山庄园都会按惯例举行年终颁奖。但今年的氛围似乎有些异样,除了对立功的欣喜外,大家更多的却在议论着昨天的演出。
聚贤殿里,闻焕章与萧嘉穗、许贯忠、赵鼎等几个处长也在谈论着同样的话题。
闻焕章对昨日的演出深有感触,他对着几位处长说道:
“此事非同寻常,庄园里要有个长远的谋划,我看不如在军政处下头专门设立一个机构,就做这宣传之事。”
“可此事却是师师姑娘在做,把它放在军政处下头不妥吧?”萧嘉穗却有些顾虑。
“有何不妥的,只是成立一个管事的机构而已,看趋势这个演出的形式以后必将会扩大,总不能让浩天一直拿着钱财去养着,至于师师姑娘便请她做教习就是,这一点浩天他绝不会介意的。”
“这倒也是,浩天在京城之时也曾与我提起过,要让有才学的女子能够出来做事,你看这庄园里的许多作坊现在都雇佣妇人做事,便是梁山食府和水泊百货,不也都是山上的女眷在经营吗?这一点倒也无须操心,只是这个机构还是选些才学之士才好,不然编剧本写歌词却是难题。”
赵鼎知道古浩天很看重妇人的地位,因此很赞成持闻焕章的观点。
在座众人都不是迂腐之人,便一致过了,只待与古浩天通气之后再明确下来。
早上的颁奖典礼之后,应众位获奖人员的强烈要求,《银钗记》在当天下午和晚上又加演了两场。
随后军政处宣布,明年正月将有新剧《舍身记》上演,于是所有人都在期待中,渡过了一个煎熬的新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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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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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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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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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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