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仰面在床上躺着,一只手捂着鼻子哼哼两声。
他迈步走到门前,手已经握在了门把上,忽然听到一个虚弱的声音叫住了他:“年哥哥,求你别走,我流鼻血了。”
他脚步停住,握着门把的手微微颤了颤,回头看向床上的人,只见简诗已经坐了起来,仰着头,一只手捂着鼻子,殷红的血顺着她白皙修长的指缝往下流。
出血量看似不小,他迟疑几秒,最终还是没有拉开门,又折返回去,扯了纸巾帮简诗擦鼻血。
一个患过血癌而且病情复发过的人,忽然流起了鼻血,就如她当初患病时一样,他莫名的心惊,守在床边一直到她的鼻血止住。
本想等她睡着再走,一只手却是被她紧紧地握住,挣都挣不开。
“年哥哥,别对我这么冷酷,我已经知道错了,也给姐姐跪下认过错,姐姐恨我是因为我心里还想着你,但我没有办法,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大概到死我都没法忘了你。”
简诗说着说着眼泪开始往下掉,哭得异常伤心。
他抽了张纸巾,将她脸上的泪擦掉,她突然扑到他怀里紧紧抱住他,还泣不成声委屈巴巴地说:“你住院的时候,姐姐不准我进病房看你,我一直在外面守着,她让保镖赶我走,还打我,我只是想看看你,我有什么错?”xiumb.com
简诗越说越委屈,哭的撕心裂肺。
傅盛年身形僵着,想将身上的人推开,他越是推,简诗抱的越紧。
“诗诗,你别这样。”
“你让我抱抱你,就一会。”
傅盛年沉默片刻,等简诗的情绪稳定一些,他才将她从身上拽开,强行把她按回床上,帮她盖好被子。
“你好好休息。”
他起身想走,手再一次被她牢牢抓住。
“年哥哥,你别走。”
“松手。”
“我求你了,你别走,你陪我一会,等我睡着再走,好不好?”
眼看着简诗的眼泪又要流出来,他无奈地坐了回去。
“好,等你睡着我再走。”
简诗眼底闪过一抹喜色,止了泪,却没有要睡的意思,一双黑黑的眼睛一直看着他,一瞬不瞬。
他拧着眉,避开她的视线。
房间里一片死寂。
“快点睡。”
“我只想看着你,不想睡。”
“……”
“其实今天我和妈妈吵架了,心情不好才去喝酒的,没想到在酒吧遇见了你。”
简诗话锋忽然一转,又开始委屈地倒苦水,“妈妈总说我太天真太傻了,我就跟她吵了一架,然后从家里跑出来了。”
她忽然提起孟美竹,让傅盛年忍不住问她,“你妈妈做的那些事情,你知道吗?”
“我妈妈做了什么?”
“伤害简瑶的事。”
“妈妈怎么会伤害姐姐呢?她一直很疼姐姐的,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姐姐不接受她,她对姐姐怎么好都没有用,姐姐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傅盛年没接话茬儿,心里不认同简诗的话。
一个很疼简瑶的人,会跑到傅家,在老夫人面前挑拨一番,害简瑶被老夫人打一顿?还暗中派人三番两次想要简瑶的命?
孟美竹不是个省油的灯,他心里早就有数。
至于简诗……大概她是真不知道孟美竹暗地里干的那些脏事。
在房间里陪到天快亮,简诗终于睡了过去。
他神情疲惫,将简诗抓着他的那只手轻轻拽开放进被子里,起身走出了房间。
回到车上,他看了一眼在副驾驶位上已经迷迷糊糊睡了一觉的沈奕,让司机先送沈奕回顾湘那里,然后才回了傅家。
……
简瑶一整晚没睡,愤愤不平地在床上坐着。
她给傅盛年打电话,对方没有接,她便联系了跟在傅盛年身边的保镖,从保镖口中得知了傅盛年的行踪。
他去了深渊俱乐部,进去的时候是他和沈奕两个人,出来的时候,他们却带了个女人,傅盛年将那个女人带去酒店,一直到天快亮才从酒店里出来。
那女人不是别人,正是简诗。
傅盛年明知简家的地址,不送简诗回家,却带她去酒店开了个房间?
他就是这么感谢简诗的‘救命之恩’的?
说好不再见简诗,他食言了,他还在酒店的房间里和简诗待了那么长时间,简诗那个恨不得一口把傅盛年吃了的架势,他们之间可能还清白吗?
想到这里,她忽然泛起一阵恶心,胃里翻江倒海的,喉咙口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了。
她下了床,匆忙地冲进卫生间里,趴在马桶上呕吐起来。
不管是傅盛年还是简诗,都让她作呕。
她已经提醒过傅盛年,简诗和孟美竹是穿一条裤子的,为什么他就是不相信她?
胃里的东西被她吐了个干净,甚至还吐出了几口酸水,胃疼的一阵抽搐。
她忍着疼爬起来,回到床上,蜷进了被子里。
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再睁眼,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外面天阴的很沉,飘着小雨。
她缓缓坐起身,胃里仍然有种不适感,一阵阵的疼,她轻揉着胃部,掀开被子下床,去卫生间里洗漱,换了衣服走出房间,听到厨房里有动静,她走过去,发现傅盛年正在做饭。
看到男人腰间围着围裙,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模样,她气不打一处来,冲进去就将男人腰间的围裙扯下来,用力扔在地上。
“你滚。”
傅盛年一脸错愕,“你在抽什么疯?”
“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男人沉着脸,将地上的围裙捡起来,没再往腰上系,而是把围裙随手挂起来,继续做饭。
简瑶见不得他这副假惺惺的样子,一想到他和简诗去酒店开了房间,两人独处了那么长的时间,她便觉得他脏。
她气愤地夺了他手中的刀子,用力把刀插在案板上,指着门的方向厉声吼道:“滚出去!”
“你这个女人……”
“滚!”
“你在抽什么疯?”
“我让你滚!”
她抓起琉璃台上的东西往地上摔,锅碗瓢盆叮铃咣当被她摔了一地。
看着满地狼藉,傅盛年极力压抑住胸腔之中的怒气,拉住简瑶的手,想将她带出厨房,反被她痛甩了一耳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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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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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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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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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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