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猛地蹿了出去。
庄严本能地握了下车门上的扶手,他后背紧贴在皮质椅背上,不忘把餐厅地址告诉童知画。
甲壳虫开出医院上了路,直往偏僻的地段上开,不久就出了城区,到了不限速的郊区。
庄严不知道童知画这是抽了哪门子的疯,他转过头看着她,一脸不解:“让你去餐厅,你把车开到这里来干什么?”
童知画丝毫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小脸臭着,把车开向山上,还开得飞快。
在弯弯绕绕的山路上行驶,极其危险的急转弯路段都不见童知画放慢车速,庄严内心多少有点慌。
他抓紧扶手,心脏扑通扑通地跳。
一直以来,童知画给他的印象都是很乖巧善解人意的,而且胆子很小,没想到她开起车来这么猛。
简直不要命。
“你做护士前,是不是赛车手?”
童知画:……
看着盘曲向上的山路,庄严被绕得胃里一阵翻涌。
他这一侧的车窗,童知画总是帮他打开。
他关上,她又打开。
风把他的头发吹得东倒西歪,发丝时不时抽打在脸上,跟挨了巴掌似的。www.xiumb.com
“童小姐,你故意的?”
童知画转头看他,把他吓够呛,声音都近乎低吼:“你别看我,看路。”
“共进晚餐之前先兜兜风,庄老板没意见吧?”
童知画微微笑了下,移开目光,注视前方。
庄严见她把注意力集中到看路上,都不敢再开口打扰她,唯恐她一个不留神撞了车。
这是在山路,一旦出了事故,那就不可能是小事。
他闭紧嘴巴,大气都没敢喘。
童知画上山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下山的速度更快,只用了四十多分钟。
九点钟的时候,红色甲壳虫终于停在他提前订好了位置的那家餐厅门口。
他的脸已经白了,原本精心打理的头发此时是立在脑袋上的,他看了眼后视镜,瞧着自己狼狈的模样,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他有过很多女人,但没有哪个敢这么玩他。
车一停稳,他立马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走下去。
他没能压住胃里的那股翻涌,冲到路边扶着一棵大树吐了,吐得昏天黑地,差点把苦胆给吐出来。
童知画找了个停车位,把车停好,下了车,她靠在车门边看着庄严。
等他吐完了,朝她走过来,她一脸没事人似的问:“庄老板,你还有胃口吃东西吗?”
“……”
“如果没胃口,这顿晚餐就免了吧,我送你回去。”
“不,不用。”
庄严看了眼童知画身后的汽车,脑袋都跟着摇了下,“不用送。”
“那我先走了。”
童知画转过身,正要拉车门,手腕被庄严一把握住。
“我说不用送,没说这顿饭不用吃。”
她眼眸瞪大,很诧异他刚刚吐得那么厉害,居然还是不打算放过跟她共进晚餐的机会。
冲着他这股坚韧的劲头,以及他之前的威胁,她怕他真的对沈奕的俱乐部下黑手,思忖了几秒,她很无奈地甩开他的手,大步进了餐厅。
庄严跟在她后面,先去了趟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后,他用水打湿头发,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糟糕的发型。
回想起童知画开车时的那个猛劲儿,他不由勾起唇角,笑了。
小丫头片子,想用这种法子折腾他?
真够幼稚的。
理好头发,他走出去,直接上了二楼。
看见童知画在临窗的位置上端正坐着,他快步上前,在她对面坐下。
这是一家非常高档的西餐厅,后厨十点钟下班,幸好童知画在山上耽误的时间不长,否则这顿饭还真有可能吃不上。
点好了餐,他身子往后靠了靠,歪着头,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童知画。
她现在病情稳定,气色比之前好了很多,尤其那双湛蓝的眼睛,很是漂亮勾人。
知道自己在车上说的那些话一定惹童知画不高兴了,他从兜里摸出事先准备好的礼物推到她面前。
是个很精致的小粉盒子,里面有一对耳环,外包装很漂亮,还绑了个浅粉色的蝴蝶结。
童知画看了眼礼盒,伸出手,又把盒子推回他跟前。
“不要?”
她嗯了声,转头看向落地窗外,宁愿盯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车流和人群,都不愿意多看庄严一眼。
“那些路人有我好看?”
童知画默默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了句自恋。
庄严身子往前倾,手臂搭在桌上,打开了粉色礼盒,将里面的一对耳环取出来,起身就朝童知画走去。
他在她旁边站定,微微弯下腰,将她脸侧的头发拢到耳后,本想帮她把耳环戴上,可撩开头发看到耳朵,他才发现童知画没有耳洞。
他僵在那儿,有点不知所措。
“耳环挺好看的,但下次别送了。”
庄严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一下。
送耳环的建议是小弟们提的,可他们没注意过童知画有没有耳洞,她一直是齐肩发,非工作时间,她的头发是披散着的,遮着耳朵。
不熟悉她的人,根本看不到耳洞这种小细节。
他直起身,故作镇定地坐回对面,把耳环放回盒子里,还是坚持将盒子放到童知画面前。
“抽空把耳洞打了。”
童知画扶了一下额头,神情无奈极了,“我不喜欢戴饰品。”
“女人都爱美。”
童知画很倔,倔起来十头牛都拉不住,她再次把盒子推回给庄严,“我真的不想要。”
“那算了。”
庄严眉头皱起来,拿起盒子径直往大厅角落走去。
她眼睁睁看着庄严把盒子扔进了垃圾桶,尽管觉得可惜,但她什么都没说。
他自己的东西,他愿意怎么处理是他的自由,她管不着。
服务生这时送来了餐。
庄严点的是牛排,她点的是意大利面。
她用叉子把面条卷成一团,大口大口地吃,只想快点吃完,早点回家。
见她不顾形象,吃得嘴边都沾上了番茄肉酱,庄严抽了张纸巾,手臂伸过去,趁她不注意帮她擦了擦嘴角。
她微微愣了下。
这一幕恰好被沈奕收入眼底。
他旁边站着个年轻女人,是父母安排的相亲对象,白天见过,晚上又约了一起吃饭。
两人刚从一个雅间里出来,由于雅间的门正对着童知画和庄严所坐的位置,他一眼就看到了他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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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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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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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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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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