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消息,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碧空如洗的早晨。
挂断电话后,祁默将手机放到餐桌旁,面上无有一丝情绪。
宁繁放下了手里的牛奶:“是裴叔打来的?”
“对。”
“说什么?”
宁繁没听太清,只隐约捕捉到了‘你爸’一类的字眼。
“他死了。”
祁默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说这句话时,神情很平静,就像是在跟宁繁讨论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宁繁动作一滞,抬眼看向祁默:“那你该去看看了,郝美君故意不第一时间通知你,恐怕居心不良。”
“嗯,吃过饭就去。”顿了片刻,祁默又道:“你陪我。”
“当然。”
令人从心底憎恨的人,即便是死了,也不可能得到他人的一丝怜悯。
祁默唯一的遗憾,就是祁明辉死的太早,还没能受到足够的折磨。
吃过饭后。
宁繁和祁默驱车向祁家别墅驶去。
郝美君别的不说,面子功夫倒运用得十分纯熟。
不同于上次的繁华。
此刻的祁家别墅,处处透着悲怆。
郝美君以及两个孩子,穿着一身黑,哭得梨花带雨地站在门口,招待前来悼念祁明辉的一众挚友。
祁默和宁繁在郝美君面前站定。
郝美君已经哭肿的眼睛,在看到祁默二人后,瞬间怔住,像是万分诧异。
“祁默,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说,这辈子再也不想见你爸一眼了吗?”
震惊、疑惑等多种情绪,被郝美君演绎的栩栩如生。
显然。
这些话,是说给来往各位重要人物听的。
能在此时收到消息,并赶到现场的人,无一例外都是上流社会的精英,也都见惯了权利、利益等诸多争斗。
虽然只有简短的一句话,但并不妨碍他们从中猜出些不同寻常。
祁默直视着郝美君,毫不避讳这个话题:“确实!要不是有裴叔通知,我还真见不着他最后一面了。”
闻言。
郝美君的脸色刹那间难看了许多,她假装不经意地扫了眼四周,发觉前来的人都在盯着他们看。
“对了!”
祁默显然还不打算放过郝美君:“你的戏可以像你的智商一样少吗?演得再好,这儿也没有奥斯卡颁给你,不是吗?”
“祁默,你在胡说什么?”
郝美君怒了,强撑起长辈仪态,斥责道:“你爸才刚走,你就这么不尊重我这个长辈了吗?”
“长辈?你才比我大几岁?”
祁默冷笑一声,扔下一个讥讽的眼神,带着宁繁扬长而去。
郝美君深情演绎了,何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本可以老老实实地出演一个‘不幸丧夫’的凄惨角色,却非要与祁默为难,妄图将矛头对准祁默,反惹了一身骚。
这一插曲过后。
所有看向郝美君的眼神都变了。
年轻靓丽的女人,跟了比她大二十岁还多的老男人。
其中目的可想而知。
这样一来。
故意挑事,把脏水泼在祁明辉长子身上的言语,也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被诸多双不善、质疑的眼睛盯着,郝美君属实难捱。
她紧咬着牙关,看向不远处的郝管家:“郝叔,我有些头疼,这儿先交给你了。”
“好的。”
郝管家上前,接替了郝美君的位置。
郝美君的骚操作,显然还不止于此。
祁明辉去世被悼念、下葬,等等一系列的事宜经过,她都请了媒体过来,全程拍摄。
祁明辉离世,是一大热点不错;
但祁默所受到的关注,一点不比离世的祁明辉少。
#祁氏集团祁明辉去世#
的消息,也十分难得地登上了热搜。
【祁明辉,是祁默的父亲吗?】
【心疼祁默。】
【抱抱祁默。】
【节哀!】
【逝者已矣,哥哥想开一点。】
对于这些消息,宁繁表面上不动声色,实则早已着重叮嘱过公关部,务必要盯紧所有和‘祁默、祁明辉、祁氏集团’的相关言论。
整整忙活了几天。
祁明辉的丧事,终于落定。
人还活着的时候,没见郝美君多重视、不舍;死了以后,她倒是哭天抢地,给祁明辉操办了十分盛大的葬礼。
想想便觉讥讽。
那份郝家挖空了心思,上天入地都没能找到的遗书。
在祁明辉葬礼结束后,终于出现了。
祁明辉虽然后期完全落入了郝家的掌控之中,但毕竟有些能力在。
面对郝家的伺机抢夺,并非毫无招架之力。
丧宴场上。
众目睽睽之下。
一个西装革履,不苟言笑的陌生面孔,拿着文件出现在了祁默及郝美君的面前。
看到西装男,及他手里的东西,郝美君瞬间怔住,转而又看向了身后的父亲、哥哥。
一时间。xǐυmь.℃òm
除宁繁和祁默以外,所有人都目光热烈地投向了男人。
“祁默先生,你好。”
西装男向祁默伸出了手,点了点头,自我介绍道:“我是何昆,你父亲的代理律师,现在,按照你父亲的遗愿,将该交由你的东西,落实给你。”
“我呢?”
郝美君健步上前,紧张地看着何昆,问道:“他给我留了什么?”
“郝美君女士,是吗?”
何昆翻了翻手里的文件,声音因为平静,显得尤为冷漠:“祁明辉先生给您留了一句话。”
“什么?”
郝美君脸色骤然大变。
“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句话送给他自己,也送给您;另外,您那一对姓祁的龙凤胎,恐得改姓了。”
说着。
何昆将手里的一份资料送到了郝美君面前:“祁明辉先生死前做了一份亲子鉴定,确认那两个孩子并非他的。”
“接下来的一周,将由我亲自监督您处理后续事宜。”
郝美君慌了,她想也没想,立刻撕毁了手里的亲子鉴定:“你在胡说什么?他们怎么可能不是祁明辉的孩子?这是从哪捏造的胡话?”
“郝美君女士,您撕了也改变不了事实,我这儿还有许多备份,需要一一呈给您看吗?”
郝兴志身形一歪,险些没栽倒在地,他瞪着郝美君,睚眦欲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爸,你别听他胡说,昱竣、绮晴怎么可能不是祁明辉的孩子?”
郝美君极力掩盖内心的恐惧,故作镇定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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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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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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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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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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