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觉得是子远做出了这种丧心病狂之事?”袁绍坐在上首,语气有些低沉。
“没错!”郭图朗声应道,逢纪也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如今生死存亡之际,不管许攸做没做,本方都需要一个出来背黑锅的,用脑袋和鲜血换取其他人的同仇敌忾。
要怪就怪许攸嘴太臭,得罪了太多人;心太黑,做了太多脏事吧。
“友若呢,他也是这么说的?”袁绍继续问道。
这一次换到逢纪开口了,“友若认为不无可能。”
不无可能,也就是默认。
核心决策层的四名军师形成了三对一的局面,一致要把许攸置于死地,这也就是说,许攸不死也得死了。
袁绍沉默良久。
作为汝南故人,许攸是从年轻时就跟随袁绍左右的,几乎参与了他人生中所有重大事件,对于袁绍来说,许攸不仅是一个下属、一个谋士,还是一个不管何时都坚决追随的朋友、甚至是兄弟。
而且许攸还有一项登峰造极的本事——吹捧,这个人有文采没节操,在袁绍这里属于独一份的人才,其他才华出众的下属往往拉不下脸面来为袁绍鼓吹,拉得下脸面的下属往往又没什么文采,拍马屁都拍不到点子上,只有许攸能够用几句话就让袁绍心花怒放,明知道对方言过其实,又觉得有那么几分道理。
这也就是为什么袁绍明明知道许攸本事比不上其他三名军师,并且手脚不干净,利用职权收受贿赂、甚至倒卖军需牟利,却一直狠不下心来收拾他,最多是忍无可忍的时候揪过来训斥一顿,然后继续委以重任的原因。
其他人再厉害,只不过是用来撕咬别人的爪牙,许攸才是他真正的心腹。
“子远啊子远,你怎么就把人都得罪光了,就连一个为你说话的都没有?”袁绍心中默默说道,同时也下定了决心。
摸着良心说话,对于“许攸背叛自己”这个说法,袁绍是绝对不信的,天下之大,却没有第二个诸侯能够对许攸如此纵容,自己倒了,许攸也好不了,许攸自己也肯定明白这一点,他即便是再贪心,也不至于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弃之不顾。
但他袁绍是何等人物?他是四世三公出身,背负着所有世家期望的天下楷模,他的一生,注定是要将取汉而代之,建立自己的新王朝的。
为了这样崇高而远大的志向,他连亲兄弟都可以反目成仇,连亲叔父和满门五十多口亲属都能毫不犹豫地推向董卓的屠刀,区区一个许攸,又有什么舍不得的?
许攸必须死!
“既然证据确凿,那就将许子远缉拿下狱吧。”袁绍悠悠长叹一声,转向郭图说道:“公则,此事就劳烦你了。”
郭图看看袁绍再看看逢纪,心中顿时明悟,这两人都是出自汝南,又与许攸有旧,实在是拉不下脸面来把故友置于死地,只能让自己出面当恶人。
但这样也好,反正自己跟许攸斗了几年,彼此仇深似海,交给自己倒也能出一口恶气。
相同之后,郭图兴冲冲地离开了,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袁绍原本颓废沮丧的表情一扫而空,声音也变得不一样了,“元图,事情准备得如何?”
“城中守军加上豪强私兵,合计两万有余,用于突围是足够了。”逢纪沉声答道:“根据我方前几天试探出的情况,幽州军的骑兵部队分散在魏郡各地,布置在邺城的只有五千余人,如果我军一心突围,他们是阻拦不住的。”
袁绍点点头,示意逢纪继续说下去。
“关羽的部队多为重装步卒,脚力受限,应该无法用于追击,骑兵主力一时难以集结,我军突围之后可一路南下,沿荡阴、朝歌进入司隶地界,在河内郡进行补给再渡河,便可安然前往豫州。”
“袁氏在汝南、颍川、南阳等地声威极隆,多有门生故吏,只要登高一呼,必定从者如云,到那时候,凭借豫、兖、甚至是荆州之力,未尝不可卷土重来,与刘备再决胜负。”
这一番战略规划是逢纪之前就提出了梗概,并在去年年底就开始秘密实施的,为此,他甚至亲自跋涉千里,去往南阳汝南等地,与当地世家豪强进行串联,得到了许多承诺。
逢纪踌躇满志,仿佛看到了己方跳出樊笼,重归海阔天空的局面,心情无比畅快。
“南边的人和事倒是不必太多担心。”袁绍一向自恃出身高贵,认定自己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得到当地的衷心拥戴,此时只是矜持地笑了笑,继续问道:“如今最大的困难,还是如何突围和甩掉追兵。”
“此事说来不难,人力阻挡不住,我们还可以用其他的办法。”逢纪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答道。
“哦?”袁绍饶有兴趣地看着逢纪。
夜已深了,邺城内的牢狱之中却没有片刻安宁,不断有皮鞭抽打身体的沉闷响声传出,与之相伴的,则是许攸等人声嘶力竭的哭号。
许攸和他的几名兄弟一个没少,都被绑在粗大的木架子上忍受拷打,从抓进来到现在只有半天时间,可是这些人身上已是伤痕累累、血迹斑斑,就跟被打了几个月一样。琇書蛧
负责抓捕和审讯的都是郭图,他对许攸可谓恨之入骨,从一开始就没抱着审讯出什么消息的念头,而是对这些人的求饶和哀嚎充耳不闻,一个劲地命令狱卒施以各种刑罚。
“郭图,让我见见主公,我要死个明白!”许攸嘶声喊道,他嘴里少了几颗牙,说话走风漏气,嘴角还不住有鲜血滴淌而下,显得极为可怖。
“你做了什么事,自己还不清楚?”郭图挥了挥手,走出这间满是血腥味的牢房,“继续打,打到他主动招供为止。”
走过昏暗的长长甬道,郭图来到另一间牢房,这里关押的都是许攸家族的女眷,她们虽然还没有受到皮肉之苦,但远处传来的凄惨呼号已经持续了几个时辰,这些女人都快吓疯了。
“许攸贪污受贿、倒卖军资得来的钱财都藏在什么地方,你们想起来了吗?”郭图一脸平静地问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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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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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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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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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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