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垠城中,丘力居开始坐不住了,汉军每天只是派出几百米骑兵来四处游荡,这些汉军骑兵和之前的白马义从一样,装备着新式的马具,战斗力比乌桓斥候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在漫长得仿佛是无休止的斥候战中,乌桓斥候损失不断增加,丘力居咬着牙,把己方的斥候数量始终保持在对手的两倍,这才将将维持住均势。
但是,乌桓斥候只能自保,根本无法深入右北平西部去探知汉军到底在做什么,这让包括他在内的乌桓首领们都茫然失措,不知道汉军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就在十天前,实在忍受不了漫长且遥远的对峙局面,在张纯等人的撺掇之下,丘力居也派出了一支五千人的骑兵队伍,无视像苍蝇一样转悠的汉军斥候,直抵灅水东岸,靠近刘备的主力部队,想要试探对手的反应。
结果汉军主力根本不搭理这群不速之客,只是将数百名斥候聚集在乌桓骑兵的侧翼,摆出切断敌军后路的姿态,这五千名乌桓骑兵就心虚了,只能灰溜溜地撤退,原路返回土垠城。
“这不是白马将军的一贯作风,他手里若是有这么多兵力,早就杀过来了。”面对汉军极具耐心的行动风格,丘力居感到十分头痛,但他从中做出了这样的判断,也不算是毫无收获。
“那会是谁?”乌延也很头痛,摸着光溜溜的大脑袋问道。
其余乌桓各部首领或是沉默,或是唉声叹气,让整个大帐的气氛都无比沉闷。
乌桓人从二百年前就在鲜卑人的压力之下,选择了内附汉朝,在幽并两州边疆生活,相对狭小的居住范围,相对和平的生活环境,注定了他们的战略思维和战斗能力比不上当初横跨漠南漠北,乃至西域的匈奴人,也比不上同出一支的亲戚,如今继承了匈奴人的疆域和实力,也继承了匈奴人野心的鲜卑人。琇書蛧
现今汉军制造出的大规模相持局面,在当初内乱不断的匈奴人那里相当常见,解决方法也很简单,觉得自己能打过,就相持,觉得自己打不过,远远地躲开对手锋芒就是。
只是东部乌桓人习惯了在燕山以南的平原上活动,也习惯了面对只有数千人规模的汉军机动部队,并且分成好几个部落,面和心不合,他们既没有破釜沉舟,和汉军决一死战的信念,也没有壮士断腕,向北跳出燕山和长城的束缚,去和鲜卑人竞争的斗志。
丘力居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不知道,我只知道龙鲜水两岸的牧草都快被吃完了,再不想办法,我们就得后退,退到下一处草场。”
帐篷中的乌桓首领们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己方聚起了东部乌桓历史上最庞大的联军不假,但由于战马数量太多,对草场造成的压力也太大,正如丘力居所说,土垠城附近,龙鲜水两岸的草场已经快被啃得能看见黄土了,很难继续支撑下去。
草原虽然广阔,但可以容纳十几万人马的草场也不多,灅水源头的徐无城附近倒是有好的草场,可是根据斥候的报告,那里也出现了数量众多的汉军,将原本残破不堪的城墙都进行了重新修缮,摆出一副长期驻扎的姿态,所以那边是不能去的。
“南边同样不能去,我的人去过南边,据他们说,海边有很多船,而且是很大的船,船上全是汉人的士卒。”于能臣平时沉默寡言,此时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让其他首领们更加紧张了。
“确实是汉人的军队,不是商船?”寇娄敦难以相信地问道。
于能臣点点头,“他们认得汉人的军旗,不会错的。”
丘力居用力抓了抓自己油腻的小辫子,自言自语地说了起来,“汉人到底想做什么,他们知道不可能找到我们决战的。”
乌桓人固然不敢和几万汉军交战,然而汉军若是想用步卒来逼迫骑兵会战,那也一定是异想天开,就算汉军全线压上,进驻到土垠城一线,乌桓人也可以继续后退,他们身后,还有幅员数百里的辽西郡呢。
到那时候,汉人的补给线被进一步拉长,估计没等找到乌桓人决战,他们就先把自己给拖垮了。
只是丘力居不希望这样的情景发生,辽西是他的地盘,他自己部族的牛羊和战马还都等着贴膘呢,哪有多余的牧草来支撑十几万人马的胡吃海喝?
要知道草场对于乌桓部族来说,就相当于汉人的田地,那都是宝贝,没有人会愿意消耗自己的草场,来喂饱其他部族的牲畜。
“或许汉人只是为了拖时间,不让我们的骑兵越过灅水去去抢粮食?这眼看秋天就要到了,也该收庄稼了。”寇娄敦苦思冥想,忽然眼前一亮,他感觉自己找到了问题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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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到了,也不知道辽东那边今年的收成怎么样。”太史慈和颜良肩并肩地坐在土墙脚下,躲避毒辣的阳光,一边随口念叨着。
“听说收成不错,来往的船只都带着信呢,昨天我还看见太守在看信。”颜良眺望着远方碧蓝的天空说道,忽然他侧过脑袋盯着太史慈,有些不爽地说道:“都是你出的主意,现在全军都在干等着起风,我手底下那些士卒都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等得不耐烦就让他们去好好操练,整天吃的膘肥体壮跟猪一样,还好意思在这里偷懒。”伴随着阴森森的话语声,刘备突然出现在二人面前,颜良连忙一个骨碌翻起身,慌慌张张地跑了。
刘备眯着眼睛,看着颜良的身影消失在土墙的拐角,才轻哼了一声,坐在他腾出来的位置瞪着太史慈。“你咋不跑呢?”
“我刚刚才把整个营寨巡视了一遍,又没偷懒,跑什么?”太史慈一脸无赖相,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下,悠然答道。
“秋草黄了。”
“快了,就等起风呢。”
汉军早已做好了放火的准备,在大批斥候对战场的成功遮蔽下,数万民夫大举出动,将灅水沿岸近十里宽的丰美牧草全部收割完毕,他们的辛勤劳动不但为战马储备了大量的食料,还为自己构建了一条防火带,即使风向变化,野火也不会烧到汉军这边。
太史慈每天除了巡视营寨,让一直在养精蓄锐的骑兵部队和恢复了元气的白马义从时刻做好准备,剩下的时间就都在等着起风,只要刮起西风,汉军的骑兵部队就会深入草原,将熊熊的烈焰播洒到草原的每一个角落。
刘备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也不着急,他每过几天就能收到辽东那边送来的信件,这些信件以张焕写来的居多,几乎都是好消息。
自从关羽带走了几乎全部的机动力量,辽东的新兵征召就有条不紊地开始进行了,由于不断有新的移民来到辽东,加上南下归附的扶余人,辽东的青年人口得到了充足的补充。
徐荣精挑细选,组成了一支五千人组成的卫戍部队,经过了几个月的训练和磨合,再加上高品质的武器装备,这支部队的战斗力飞速增长,用徐荣的话来说,就是已经勉强可以上阵了。
辽水沿岸的防御工作也没有被落下,进行得如火如荼,作为襄平的西部屏障,大辽水沿岸的两座小城,辽阳和辽队被再次扩建,可以容纳五万常驻人口以及数千名士卒,徐荣信心满满地表示,以乌桓人现有的水平,想要突破他一手建成的辽河防线绝对是痴心妄想。
在沓县,新型船只也已经被设计完毕,船工们选择了一处深水港作为新的造船基地,在那里造出了第一艘龙骨结构的帆船,目前正在试航中,如果一切顺利,年内就会有五六艘龙骨帆船同时开工。
卢植的学院被安排在城南的一处庄园,那里原本是豪强田韶家的宅院,占地广阔且房屋众多,在重新修缮之后,变成了辽东人心中的圣地,连玄莵和乐浪郡也有不少年轻人慕名而来,学院里每天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大门的门槛都换了两个了。
老先生不但对辽东人的热情感到欣喜,让他更加高兴的则是雕版印刷术,左子异是个有心人,他不但花了一年的时间,用在研究和生产性能极为优越的白纸,并且利用坚固致密的木板雕刻字版,又用随处可见的锅底灰做实验,准备制作出适合印刷的油墨来。
卢植敏锐地察觉到这项技术会带来多么巨大的震动,要求左子异严格封锁消息,并在第一时间将这个好消息通过信件,传递给了刘备。
最让刘备感到温暖的就是张宁写的信了,这个丫头每天跟着三岁多的卢毓一起练习写字,虽然信里的字体歪歪扭扭,但“思君,望归”四个大字还是让刘备一度有了抽空回一趟辽东的想法,只不过这边事务繁多,实在是脱不开身。
“玄德,玄德,醒醒了!”
被太史慈摇晃了半天,刘备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睡着了,他揉了揉眼睛,有些迷茫地问道:“怎么了?”
“起风了!”太史慈抓着刘备的胳膊用力摇晃,另一只手不停地指着头顶上飘扬的旗帜。“起风了!”
赤红色的大旗迎风猎猎飘扬,笔直地指向东南方向,刘备一下子清醒过来,他噌地从地下跳起来,跑到稍远一些的地方向自己营寨望去,果然,所有的旗帜都在猎猎的风中招展。
果然是西北风!
“大风起兮云飞扬,点起大火兮烧他娘。”刘备文思如尿崩,忍不住豪情大发,吟诗一首,然后他看着已经有些偏西,快要落山的太阳,不确定地回头问太史慈,“明天一早出发?”
太史慈哈哈大笑,甩开长腿向自己的营寨跑去,“就现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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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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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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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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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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