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焕在大堂中迈着方步,摆出一副神探的姿态,开始分析起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可是紧接着,张焕话锋一转,将众人的思维又提升到新的层次。
“所以我认为,这二人不是想搞破坏,而是受了他人指示,意图将曲辕犁偷盗出去,从中获利。”
商业间谍!
刘备悚然一惊,脑海中瞬间闪现出这个高大上的名词。
想不到在公元二世纪,华夏就已经有了这种阴谋诡计。
“我们是发现了这个犁的缺陷,想要改进。”眼看着众人望向自己的眼神越来越不善,越来越充满杀气,一名少年终于受不了这种恐惧,大声喊叫起来。
“放屁!”一名老农愤怒地骂道:“这是刘太守做出来的东西,比起过去的木犁不知道强了多少倍,你这小子毛还没长齐,居然敢说有缺陷。”
“别吵了,让他继续说。”这时候刘备的酒劲也过去了,头脑重新变得清醒,从他的角度来看,两名少年应该不是怀有恶意。
得到了刘备的允许之后,这名少年好像得到了勇气,他重重向刘备叩首,开始解释起自己二人的行为。
他叫张同,是辽东本地人,由于受父亲影响,从小喜欢就种地,喜欢观看庄稼发芽、成长、收获。
正因为喜欢观察农作物,张同发现,不同种类的庄稼,对日照,水份,以及土壤深度的喜好也各不相同。
“这些道理种过地的人都知道,和你偷犁又有什么关系?”一名老农驳斥道。
张同眼睛一翻,反驳道:“知道是知道,可你在耕地的时候怎么控制深浅?”
这名老农顿时语塞,“这个、这个、下地下得多了,耕地的时候自然就能掌握深浅。”
“那我们年轻人怎么掌握,难道耕地的时候我们歇着,全让你们年老的去?”张同得理不饶人,继续追问。
“那你拆了犁,就能掌握了?”这名老农发现说不过张同,索性转移话题。
张同冷笑一声,继续讲述起来。
他在今年春耕之中亲自使用过曲辕犁,深知这东西比过去的要好很多,但是,这曲辕犁无法控制耕地深度,并非完美无缺。
由于管事的老农们把曲辕犁视若珍宝,春耕结束后就锁进了仓库,张同只能凭借记忆,将图样画了出来,并且暗自研究,寻找改进的方法。
只是张同对机械和木工一窍不通,绞尽脑汁也没办法,直到秋天,他认识了一名中原过来的流民少年,二人结为好友,对曲辕犁的研究改进才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我这好友名叫赤辉,他才思敏捷,只用半天时间,就将困扰我半年的问题解决,于是我们偷偷来到仓库,想要找一架真犁,想要对其改进。”说到这里,张同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偷东西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即使有正当理由也不光彩。
好像说的是真的。
刘备思索片刻,向几名老农询问道:“他们偷出来,还开了洞的那架犁,带来了吗?”
“都带来了,一个零件都不少。”为首的老农恭恭敬敬地答道,这可是罪证,他们怎么可能不带。
“很好。”刘备点点头,目光转向张同,“你不是说要改进这个犁吗,现在改。”
张同一愣,“就在这里?”
“去后院,那里有专门做东西的木工房,各种工具和材料都有。”刘备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诸位乡亲应该也饿了吧,一起去后院,我让人给你们做点饭吃。”
说完之后,刘备也不管那些老农诚惶诚恐地推辞,率先往后院走去,其余人一见他走了,连忙也熙熙攘攘地跟了过去。
到了后院之后,张同和赤辉被松绑了,可是他们没有急着动手,而是可怜巴巴地望着众人吃剩下的烤肉,不停地咽着口水。
这俩孩子从被抓住之后,又是挨揍又是挨饿,此时早已饥肠辘辘,满脑子都想着吃东西。
“一人一串,吃完赶紧开工,要是被我发现你们撒谎,这肉就是你们这辈子最后一顿饭了。”刘备看得好笑,随手抓起两串已经有些凉了的五花肉,递进二人手中,顺便恐吓了一下。
二人狼吞虎咽地吃完了烤肉,又咕咚咕咚喝下两碗水,稍事歇息之后,便开始摆弄起那一堆曲辕犁的零件,又拿了两块木头开始切割。
刘备背着手站在他们旁边,看得不住点头,不时插嘴和二人交谈,最后索性蹲下身子,加入到他们的工作之中了。
经过半个时辰的努力,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一架曲辕犁被完整如初地复原了,非但如此,原本固定连接的犁辕和犁梢之间,被加上了一个活动的木轴,竖直贯通犁辕的犁箭之上也被挖了好几个圆洞。
“如此一来,只要上下调整犁箭,再用木栓插进洞里固定,我们就可以随意改变耕地的深度了。”刘备看着经过改造之后的曲辕犁,不禁咂着嘴赞叹起来,“不错,真不错。”m.xiumb.com
其实刘备不知道,这种可以上下调整犁箭,改变耕地深度的,才是在唐朝被发明出来的真正的曲辕犁,而他当初根据记忆复原出来,并且大规模投产的,只是发挥了原版百分之八十水平的不完全体而已。
张同和赤辉此时也是满脸兴奋,看着自己的作品,不住地傻笑。
“你们过来,看看怎么用,然后找块地试验一下。”刘备转过身去,招呼那些已经陷入呆滞的老农们,毕竟工具造出来是让人用的,好用不好用,适用不适用,都得这些一线劳动者说了算。
老农们走到近前,经过两名少年一番讲解,很快就明白了使用方法,同时也明白了这番改进的意义——用精准的控制,取代个人经验的误差。
他们此时心中无比复杂,又是赞赏又是羞愧,刘备见众人有些窘迫,便哈哈大笑着为他们解围。
“诸位,保护农具是每一个辽东百姓都应该做的,你们并没有错,这两个孩子也是傻,他们若是光明正大地说出来,或许你们早就来找我,提出改进曲辕犁的事了。”
“是啊,正是如此。”老农们有了台阶下,保住了一些面子,心里也不那么别扭了。
他们看着两名少年脸上的淤青,略略扭捏了片刻,便齐齐低头,向二人作揖道歉。
两名少年也不是心胸狭窄之人,连忙也回礼并承认自己的错误,这几天的经历,对于他们来说,也是难得的教训。
事情落下帷幕,老农们也没有待在这里的必要了,他们拜别刘备等人,抬着改造后的曲辕犁离开了,准备在城外找一块地去试验。
张同和赤辉也正要跟着老农们离开,没想到他们刚刚迈开脚步,就被刘备叫住了。
“你们两个留下,我还有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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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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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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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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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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