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总算是动了动脑子,去吧,继续带你的人出去,按照你的想法去做。”伯固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看着拔奇兴奋地转身离开,心中又是失落又是欣慰。
让儿子自己去发挥才能,这种事情在以往是不可能发生的。拔奇妻子早丧,他自己又一心扑在振兴高句丽的事业上,两个儿子一直被扔给部属去抚养,非但没有培养出才能,反倒是教出了两个娇生惯养,只知道勾心斗角的废物。
这一次带着两个儿子来到襄平,伯固本来也是抱着考校和指点儿子的意思,他已经五十多岁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借着这次战争,将王位的继承权确定下来,是伯固原本就定好的事情。
只是伯固千算万算,也算不到伊意模能愚蠢到这种程度,居然被几句话就诱骗出去,被颜良射死在襄平城下,两个儿子剩了一个,他只好把继承自己事业的希望全部寄托在拔奇的身上。
不过也好,省得他们骨肉相残,引发内乱了。
就让我们这些老骨头再加把劲,给子孙后代留下更多的资本吧,伯固摇了摇头,突然觉得有些悲凉,他们这代人赶不上好时候,注定是要流血牺牲的。
数千名高句丽士卒迈出营寨,来到大营的西面摆下阵势,拔奇将这些士卒按照原本的百人队编制分开列阵,三层零散的军阵将身后不远处的树林护得严严实实。
“不要害怕面对汉军,我们人数众多,无论汉军骑兵从哪里突击进来,都要纠缠住他们,给其余勇士提供包围他们的机会。”拔奇大声吩咐着,五千高句丽勇士横在面前,汉人的骑兵想要从自己这边绕过,去袭击砍伐树木的那些士卒,势必难于登天。
然而拔奇等了半天,昨天那支让他气得牙痒痒的骑兵队伍根本没有出现,这让高句丽人既开心又有些失落,开心的是不用继续像昨天那样战斗就可以保证后方伐木人员的安全,失落的是好不容易鼓起了正面对敌的勇气和信心,敌人却爽约了。
高句丽人在城外干得热火朝天,襄平城里同样没人闲着。
城中的青年男性已经几乎全都被编入了辽东郡兵的队伍,虽然绝大多数人能够依靠的只有木柄长枪,连身像样的盔甲都没有配备,但他们仍然斗志昂扬,因为这里是家,他们的家。
年老的男人们同样放下手中的农具,默默地告别家人,默默地走出家门,又默默地站到了军营的外围,在军官的指挥下进入不同的队伍,将各种守城需要的材料都搬运到合适的地方。
在数万大军的压力之下,襄平城变得沉默,但这种沉默不是因为恐惧,不是因为绝望,而是为了积蓄力量,给予侵犯家园的敌人以重击。
张焕和关羽站在城头向下眺望,高句丽人制作攻城工具的进度还在继续,一些高大的身影应该是云梯和冲车,已经显出雏形。
“守城不能死守城墙,必须在外围就建立防线啊。”张焕已经整整两天没休息了,眼中满是血丝,如今看着远处忙忙碌碌的高句丽人,他的心中不禁焦躁起来,要知道再坚固的城墙也只是一道城墙,单凭这个是阻挡不了攻城机械肆虐的。
“我们一开始兵力不足,无法出城建立营寨,现在出城已经晚了,高句丽人不会给我们这个机会的。”关羽脸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从侧面看过去就像是钢铁浇筑而成,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也都像是钢铁凝聚,
“云长,现在我们手头有五千多兵力了,你看?”张焕意思很明显,不能困守城中等着高句丽人肆意攻击城墙,必须出城迎击,但他自己也清楚,这些所谓的兵员实际上只是拿着武器的百姓,战斗力根本不能指望,出城野战就是送人头。
“不急。”关羽目不转睛地看着远处高句丽的营寨,“我们现在只需要拖延就好,等到大哥带着辽东的主力回来,到那时候就好办了。”
张焕想了想,觉得关羽说得也对,高句丽人生活在深山老林中,战略储备根本不足以支撑数万大军长期作战,他们远道而来,恐怕就是想劫掠一番。
襄平城卡在在大梁水西岸,死死堵住了高句丽人通往东边和南边的道路,对于他们来说这场战争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一鼓作气,全力攻下襄平;要么封锁襄平,分出兵力去劫掠易于攻打的目标。
如果没有颜良那支骑兵的出现,高句丽人或许会选择第二条路,但昨天他们已经见识到了辽东骑兵的机动力和攻击性,就绝对不会冒着补给线被切断的危险轻易分兵,只有攻打襄平这个念头了。
“我要是高句丽那个伯固大王,现在就掉头北上去抢劫玄菟郡了,根本不会在咱们的城下浪费时间。”张焕说道,相比起早有防备的襄平城,高句丽人掉头北上,去袭击实力薄弱的玄菟郡,然后顺道回长白山才是更好的选择。
关羽笑了起来,“我听说高句丽人好排场好面子,如今王子中了你的诡计,被活活射死在襄平城下,他们若是这样灰溜溜的走了,恐怕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
“那种骗傻子的话哪能算得上计谋,我说云长,你见过那么蠢的人吗?”张焕做出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表情夸张得就好像他才是受害者。
“我去看看新兵的整编情况。”关羽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到高句丽人那边有什么新的举动,于是留下张焕,自己去城中巡视了。
而高句丽人这边,除了拔奇带着五千人傻呵呵地在营寨外守护伐木人员,其余的士卒都留在营寨内部养精蓄锐,敌人躲在厚实的城墙后面,这对于打惯了山地战的高句丽人来说十分不习惯。
伯固苦思冥想了一夜,此时觉得有些疲惫,便起身走出了王帐,来到营寨边上向襄平城眺望过去。
艳阳当头,明亮的阳光使得两里外的襄平城清晰可见,伯固板着面孔,心中却在不停地琢磨该怎么打这场仗。
“城高大约三丈,正面有羊马墙,没有护城河,如果集中兵力,攻下一面城头并非不可能。只是城外那座小城堡太碍事,三万人围不住他们,若是攻城的时候汉军出现在侧面,又该如何是好?”伯固眉头紧锁,心中自言自语起来。
襄平城围困起来并不难,但加上城外的工匠营地就完全不一样了,两座几乎是肩并肩,横亘四五里远的城池实在是太令人心烦,想要在这么宽的战线上将其完全包围,护住攻城部队的侧翼,对于高句丽军队来说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
三万军队用于野战是足够了,但若是想要攻城掠地还是不够,高句丽需要更多的人口和士卒,伯固眼神冷厉,心中的念头有如走马灯一样飞速掠过。
他已经决定了,这一次回去之后要进一步加强集权,然后将精力放在长白山南边,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把南边的三韩和秽貊人收拢在高句丽的同盟中,然后再设法吞并乐浪,有了统一的朝鲜半岛和近百万人口,高句丽就有实力向辽东的汉人发起挑战了。
关羽走在通往城北军营的路上,突然在太守府附近的街角看到许多妇女在忙忙碌碌地洗着布条,一名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子正在来回检查并不停地吩咐着,那人扎着长长的马尾辫,正是被刘备收在身边,名为侍女实为妻子的张宁。
“记得多洗几遍再煮,锅里的水若是已经浑浊了,就得换一锅水再煮一遍。”张宁脚步不停,嘴里也忙个不停,秀丽的脸庞被热气蒸得通红也毫不在意。
“张姑娘这是在为救治伤员做准备啊,真是有心了。”关羽走到距离妇女们两三丈远就停下脚步,扬声打了个招呼。
“原来是关大哥,你不在城头上忙,跑来这里作甚?”张宁一回头,见到是关羽站在那里,便快步走过去行了一礼,妇女们也欢笑着躬下身子,对关羽施以最诚挚的问候。
虽然曾经是敌人,但关羽为人正派又讲礼数,对贫贱百姓从来都是充满了善意,张宁对他十分有好感,一直以兄长相称。
那些尚未婚配的女人们更是崇拜这个高大英武,还没有架子的年轻将军,如今城外有数万高句丽人磨刀霍霍,但她们只要看见关羽,就觉得襄平城和自己都是绝对安全的。
关羽礼貌地点了点头,遥遥一指远处,“我们征召了数千名百姓参加守城,如今正要去看看他们整编的情况,恰好遇见张姑娘在组织人手。”
“男人们流血出力,我们女人也不能闲着,有一份力便出一份力而已,只是这一次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张宁微笑着,但眉眼中忍不住地忧伤起来。“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太平日子。”
“为了守护家园,守护家人,再大的牺牲都是有价值的。”关羽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们这一代人生逢乱世,注定是要流血牺牲的,只希望后人可以安享太平,不要和我们一样。”
xǐυmь.℃ò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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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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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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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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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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